欧涵宇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进门,视线定格在蔷薇憔悴的一张脸上。
路上耽搁了些,不然几个小时前就该到了。
见到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因在路上接到下面人来电,“于天科早上因心脏病突发离世。”
“徐姨,您先去忙。”欧涵宇走近蔷薇身边,话在对徐姨说。
徐姨望着两人,心里在叹息,这两人好不容易好点的关系,是不是又得回炉重造了?
老夫人当年走的时候,徐姨是声泪俱下,口口声声答应了的,一定要帮欧涵宇找一个能照顾好他的人。
老夫人离开后,徐姨一直留在欧家老宅,守着那座空落落的宅院。每个月的15号,欧涵宇都会回去,一个人不说话,去老夫人的房间静静呆上一天,晚上吃完饭,留宿一宿,隔天早上离开。
徐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欧涵宇拾起蔷薇的一双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低眸凝视,“怎么不穿鞋?”他话问完,很自然的动作抱起了她往楼上在走。
蔷薇一时间变得格外的安静,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默无声。
他身上有一股薄荷的淡淡烟草味,混合着她的气息灌入进她的呼吸。
卧室。
欧涵宇帮蔷薇找好了要换的衣服。
蹲下身,手摸上她的脸,看她。“自己可以吗?”
蔷薇心里发酸,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在问他。
“把衣服换好,我们去一个地方。”
蔷薇的眼泪无声滑落出眼眶,滴落在欧涵宇离开的手背上。他抬眸,看她,“我帮你?嗯?”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在征求她的同意。
这个感觉,蔷薇深有体会,在母亲离开那年,她一年都是如此,天天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
她在怕,幸福来得彷如一场梦,梦醒时,是悲是喜?她不知,却能感觉。
欧涵宇手机响起,抱歉的表情,看向蔷薇的脸,“sorry,我接个电话。”他起身,走远,蹙眉接起电话放在耳边。身体微侧,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于氏大乱。”这四个字,让欧涵宇的眉头紧锁。
电话里交代一些事,欧涵宇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一颗心尘封数年,因谁而动,却如风拂面,心静如常。
爱而习惯的爱,在岁月里留痕,是爱还是依赖后的习惯?
欧涵宇进屋,见到的是,蔷薇手机掉落在地,蔷薇一张脸几近毫无血色,眼泪在眼眶打转,眉眼间一抹寡淡渗透出冰冷人心的凉意,女子眼中带着恨。
见到她这样,心会疼,门口,男人单手抄袋,一手不自然的捂在了胸口,一张成熟的男人俊脸,带着寒气。
这一眼里,他看她,不语,旁人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从中便可洞悉出的“疼爱系数。”若要按数字计算,100为标准,那是满分。
“别哭,你还有我。”他走近她身边,话说的极尽轻柔,气息似都带着关心,轻柔疼爱的动作,轻轻揽她入怀。
蔷薇,眼睛生疼,难受,是那种,想哭,却拼命也要忍住的难受感觉。
于家死寂一般的沉默。
于姗姗来了,看于越,千万个不顺眼,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管旁人说什么,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动一下于天科的尸体,任谁都不可以。
她抬起头,看于越,严肃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我有身份证明,我是于天科的女儿。”一句话戛然而止,被于越打断。
“你是想钱想疯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于越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左边的于姗姗。
“你以为这是你想怎么撒野,就怎么来的地吗?”于越的话渐说渐恨,到底是带着刺的,扎人会疼。楼上书房里,于姗姗与于越有了争执。
蔷薇进门,就听到了这一声声让人头痛不已的吵闹声,一张脸,冻人。心里想不发怒,很难。
在过来的路上,欧涵宇因一通电话,不得不中途换乘另一部车离开,没有陪蔷薇来于家。
蔷薇一路无语,静的让人感到可怕。
在S市,有多少人在等着于氏倒下,能分上于氏的这一杯羹?蔷薇不知,于越知,却因年轻气盛,很多事情上欠缺成熟,终究抵不过有心人的早有部署。
蔷薇上楼的步子走的慢,老管家在一旁见着蔷薇的脸色,不敢说上一句多余的话。
短而精炼的几句话概述了人去世的经过,以及目前楼上大概的情况。
蔷薇回于家,仅问了管家一句话:“通知了殡仪馆没?”
蔷薇来之前,报了警,她不相信,父亲会因心脏病突发离世,父亲身体一直都还好,药在书房的抽屉里,有备着。心脏病发时,父亲不可能会拿不到药。
楼上,蔷薇出现,于越脸上有一丝不自然,很快掩饰下去。
于姗姗看了一眼蔷薇,眼神带着挑衅。
蔷薇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魄力,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吃惊了。
管家暗自感叹:“于氏有小姐在,定不会轻易倒下。”
于姗姗胸口被气的起伏不定,“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脸被蔷薇打的偏向了一边,“单手捂脸,抬头看蔷薇。”
“我不管你们因谁,因何事,闹至于此,这打你们这一耳光,都算是轻的。”蔷薇的话有着语出惊人的效果,书房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警察来的很快。
于越脸色难看,眉宇间隐藏着“愁容”二字。
今日的蔷薇颠覆了于越以往23年对她的所有认知。
“大家先出去,请配合的我们工作!”这话,警察对屋里所有人在说。
蔷薇狠狠闭眼离开,心口生生的痛,抬脚转身前,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父亲。眼泪不敢轻易流出,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眼泪而是坚强,除此外,她别无所选。
门外,于越拉过蔷薇到一边看着她的脸,久久不语,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兄妹间的亲情在经受考验,各自沉默。
蔷薇对她哥,于越,更多的是失望,这个心声,在蔷薇脸上显现。
“为什么报警?你知道这么做对于氏会照成什么影响吗?”于越一手拉着蔷薇的手臂,还未松手,力道有些重。
蔷薇的眼睛在看这个拉着她手臂不松的男人,少了往日温柔,平添了一分冷漠,这还是与她一起生活十几年的哥哥吗?
蔷薇的眸光最后尘埃落定在于越的脸上。
“哥!我希望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蔷薇话完,抬手拂掉了于越拉着她手臂不放的手,离开。
于越盯着蔷薇的背影,看了很久,收不回眸光。
蔷薇很关心屋里的情况,手机响起,她低眸看了一眼,是木鱼打来的。
“在家。”
“是在于家吗?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木鱼在后车座吩咐司机,“开快点!”车速极快。
蔷薇心里很不是滋味,心里难受,接受不了,父亲已经离开她的事实。
于姗姗出了书房,身边一直跟的有人,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在走廊上碰到蔷薇。
女人间的这把相互敌视对方的怒火,烧的很旺。
“在我没有发火前,离开这里,不走可以留下,但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不信,大可试试?”“威胁我?你算老几?”于姗姗睥睨着眼,看蔷薇。
“管家,送客。”于越的声音从走廊远处而来,声近,步子走的沉稳有力。
走上前来的于越,站定在蔷薇身后。
蔷薇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于姗姗的眉眼在看,一张脸倦容疲惫,带着丝丝凉意。蔷薇专注的眸光落在于姗姗的脸上,看得某人心里发慌。
于姗姗的脑子比宋琳活,这是蔷薇对于姗姗的评价,在她看来,这个评价对于姗姗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很高的赞赏。
警察很快例行完公事,一切程序走下来仅只换来一句:“家属等结果。”
蔷薇听完这话,抬眼瞧着说这话的人,父亲在世时,关系那般的好,如今,人不在了,那份人情也一并烟消云散。
蔷薇的眼神里,几分淡漠,几分寒冷。
那人视而不见离开,人走茶凉,世态炎凉,蔷薇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与亲身经历,感觉差太多。
木鱼来的时候,殡仪馆的人也到了。在别墅外碰上,木鱼挑眉,心里担心蔷薇,步子往别墅里在走,步伐极快。
蔷薇在很认真想事情,手机在手里震动,来电屏幕上,闪烁着,“欧涵宇”三个字,蔷薇没有接,按了静音,不想应付,此时却也得罪不起那个男人,她若挂掉,心知他的脾气。
管家在于家31年了,于家大小事宜,他比谁都清楚。管家很听蔷薇的话,一切都在按蔷薇说的照做。
于越望着于姗姗愤恨离去的背影有一瞬的愣神,手放在蔷薇肩上,似安慰的动作,蔷薇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一颗心依旧冰冷。
于姗姗心里对自己这个刚离开人世不久的父亲,于天科多少是带着恨的,却也有一丝父女亲情。
那年,她13岁生日,发高烧,很严重,于慧急的不得了,打给于天科。
电话那一边,却传来正在唱生日祝福的歌谣,于慧拿手机的手带了力度,捏紧手机,不语,嘴唇被自己咬破,浑然不知。拿着手机的她转身,看床自己的女儿,满脸通红,那一刻,“羡慕嫉妒”全数亮相,汇聚在了一起。
后来,于姗姗醒来时,于天科一直陪在她身边,父亲给的爱,带着温度,于姗姗第一次享受了这么奢侈的父爱。
于姗姗站定在那,沉默不语,身后跟着随她一起过来的律师。于姗姗望着于天科的尸体被人抬上车,那些年一家三口在欢乐谷玩的幸福记忆在粉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