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大夫人就甘心这样一辈子守寡带孩子吗?
成为家族史上的一个牺牲品。
她感觉到自己的命运也是不幸的,却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挽月的事情,她还能牵强说是挽月她的身份的错误,所以把一切的痛苦的根源皆是推到了挽月的身份上。不再去管个中对错,强逼着挽月做那一切她自己也不会愿意做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的残忍啊!
尤其是对一个心中还充满了爱的年轻人来说。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是疼爱着自己的儿子梁渊更多一些,至于对于崔挽月的愧疚和疼惜,她说过了,倘若她死了之后,崔挽月大可以将她的坟给刨出来,她是不惧的。
大夫人问过挽月那一句话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吱声,挽月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大夫人也知道挽月根本不可能是冲破了世俗的桎梏,她的选择是什么,显然是爱。也是因为爱,可以让她牺牲这么多。
眼泪从挽月的脸上流了下来,可是想着今天还要顺着大夫人的意思,陪着原央吃那么一顿晚宴,她的内心就更是像是被揪住了一样,疼痛难忍。最终,她思虑再三,还是站起身来,将怀里先前原央和秋嫂伪造的那封信交到了大夫人的手中。
大夫人看着那封信,也是愣了愣神,拆开信件之后,看着那封信,她的表情也是十分的复杂,还没有将那封信看完,她都已经不敢再看下去了,她将信件合上,却还要故作淡定的看向挽月,“你是想在我这里告那原公子一状吗?”
挽月苦笑一声,“倘若我现在在你面前告他这么一状,我就可以不嫁给他了吗?”
大夫人摇了摇头。
挽月再是苦笑,“我也明知道会是如此的结果,又怎么会自讨没趣。”
她这句话,更是让大夫人觉得心里发酸了起来。大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也就只能是坐在那里听着她说着。
“其实我还有两件事想说的。”挽月叹了一声,“一件便是这封信的问题。娘,我同你向来也都是有什么话直接说了,平日里就算是有什么口信,也是你让春嫂告诉我,却从来没有遇着过这样子的事情,倘若以后……”她说着说着便要哽咽了。
以后……还说什么以后呢?
“倘若以后,你同渊儿娶进门的媳妇要用书信的话,千万要做一个自己的印章,让别人仿也仿不去的。我……”
大夫人听了她这话,也感觉到了她话语里的痛苦和挣扎,便也伸出手,好好的抓住了她的手,安慰着她的说道,“以后我寄书信到原家给你。千万不要再认错了。”
“嗯。”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生是梁家的人,死也该是梁家的魂。
伸出另外一只手,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后,她才道来,“其实第二句话,本来是不怎么好与娘你说的,但是娘急着要早些办了我和原公子的宴席,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下,原公子对于我,也有有利所图的,我已经知道了,他想要让我给他写一封举荐信。所以还是想要我能够多与他有些感情的,或许希望事情能够慢慢的来……我也想着,他既然要讨好我,那我这段时间就住在贡绣坊里,倘若他要见我,免不得来绣坊找我,而来了绣坊,又免不得要买些衣服回去,就这样……”
“月娘……我的好儿媳啊。”还没待挽月将这话给说完,大夫人就悲恸道。
挽月擦了擦自己眼边还未落下的泪,拥住了大夫人。她不知道大夫人这一句儿媳,究竟是以她现在是梁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唤她的,还是真的在这么一刻,忽然为她为梁家的付出而感动,而认可了她和梁渊。可她的心里却都是不由得高兴了一阵的。
“有娘说的这句话,我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挽月心里默念着这一句,对着大夫人点着头。
两人再叙了情分,大夫人终于松了口,不需要挽月这么急匆匆的就这么的嫁给了原央,这次家宴,也就只当做是真的为了给她和原央从南山寺一险中脱身而办。
至于挽月和原央的事情,那便还要延后一阵。
毕竟,大夫人已经看得出来挽月的心境的改变了,她先前只是因为自己的吩咐,就算是不喜欢原央,却也硬着头皮去跟原央相处,连自己的脾性都不肯变上一变,又怎么能真的和原央凑成一对?只有由大夫人逼上一逼,才真有可能成就两人之事了。
所以大夫人看着那封信,觉得那内容她虽然看不过眼,实在是太过侮辱了她堂堂梁家大夫人的名声,可是这封信是仿造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它确实有部分体现了大夫人的意图,如果真的继续这样下去,就连大夫人也没了耐心,或许也真的会这么做的吧。
这事情的主意到底是谁想的,谁提出要仿造这封信的,大夫人就算是不用脑子想,也想得到,这必然是秋婆子,只有她才会这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也知道自己一看到这封信,也根本不会去过分的追究责怪到底是谁做的。
毕竟,她真有过这样子的心思。
可是现在的挽月已经不如先前了,挽月已经会在和原央相处的过程中想尽办法,也想好退路,可见她不知不觉中,已经认可了大夫人的做法,也甘愿沦为大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指哪儿打哪儿。
而且,大夫人更是从原央和秋嫂仿的那一封信看出来了些什么。
先不说原央的人品到底是如何的,单就说以一个读书人,写出这样不知羞耻的话语,就可见的他对于月娘是多么的热求了。可是男子的心,多像是不定的云,在他还没有将心交定给月娘之前,又怎么能够轻易的让他娶着月娘?待到他一旦得到了月娘,或许这事情的主动权就不一样了。
虽说办了宴席之后,还有上报家族名分的事情,才可算定两人是真的夫妻,可原央真的是爱月娘,所以想给她一个名分吗?
那确实不是。
她们也确实只能是把事情暂且先拖着,暂且先不武断的把月娘嫁出去了。
而月娘说的那个办法,虽然只是图些小利,但是从某些方面说来,也是有她的一定的道理的,便就按着她的想法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