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渊有些静静的,可痛苦在他的心中慢慢的揉着,带着他往日的那些记忆慢慢发酵着。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肯相信自己所面对的现实。
原央见着梁渊这个模样,便搭上挽月的手,对她轻声说道:“长信公主,我们走吧。”
原央的声音不大,刻意是说了让挽月听见,梁渊却听不见的。可是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挽月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的呆呆的站在那里,一见挽月的视线所及,果然还是梁渊。
挽月虽然一直喝止着梁渊,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到来不是别的,只是为了救下原央,制止梁渊,甚至是用这样的话断了她同梁渊的以后,可真的当原央说要走的时候,她却根本无法迈动离开的步子。
她劝着自己:刚才她的那句话当真是把他给伤着了,她不忍心他如此伤心的,她是不是应当再安慰他几句?
原央再叫了她一句,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挽月愣了愣神,没被原央拉着的手不自觉的就把原央的手给推开。她对着原央说道:“你出去吧,在外面等我,我再与他说些话。”
“你走!”梁渊抬手指着前头不远的牢房大门。
原央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过头来又看了梁渊一眼,眼里压抑着些许不满,转头就出去了。
挽月正开口:“渊儿……”
梁渊指着大门的手势依旧不曾放下来。
他的语气隐隐已经带有一种怒意了,他道:“崔挽月,我让你走!”
挽月没有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是掩抑不住的惊诧。“你……”可不过一瞬,她便苦笑着像是想明白了一样,她点了点头,她心里想着自己本该高兴的,可是眼睛里却止不住的流下泪水。
他故作不屑而又高傲的轻“哼”一声,眼睛看向一边,笑道:“想我梁渊是何人,陪都的小霸王,凌云关的小将军……”
他扫视一眼还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挽月,又轻狂一笑而道:“你有一句话倒是说错了,我梁渊想何时去京城就可以何时去京城!”
挽月听见他这句话,心中突然一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喜还是悲。
梁渊脸上带起不羁的笑容,像极了其他家族里头的那些纨绔子弟,又是笑言:“这想起来,当初可算是得了您长信公主的福气!”他语气恭敬而语义确实极为讽刺,“想渊当初得了皇上最为宠爱的宝贞公主的垂青,本来若要是渊能做上这驸马之位,梁家足可再兴,可渊想着在这成京里头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呢,便大胆求了一个陪都的职位,什么都不顾,快马加鞭就赶回来了。不过,在这走之前,公主还在皇上那里为渊求了这么一句。让渊能够随时回到京城见她。”
挽月已经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如何的一种心情了,像是种种感情杂糅在了一处,有后悔,有痛苦,有难受,有揪心,有愧疚,可这些感情中,却没有一个能够让她真正开心得起来的。
她咬着自己的舌头,脸上也打着做了梁家少奶奶以后学来的假笑,说道:“倘若能得皇上最宠爱的宝贞公主的爱,你是应当珍惜的。”
她说这句话本意带有些苦涩,可配上她那笑容之后,梁渊心中又气,总觉得她当真是如此的决绝。
他越看挽月现在这样子越是觉得自己心里头难受,便也有些阴阳怪气的接了她这句:“承你吉言。我累了,我回我的牢房再睡上四天,就可以回家了。”
他转过身,一边像是碎碎叨叨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在这里待着还真不舒服,床又咯着人,又阴冷的很,还有着很浓的血腥味,还有些死尸就腐烂在里头……这女人的心当真是如此狠毒的,竟会将我至于如此地步……”他当过将军,这样的事情他早经历得多了,而他在这牢里头的待遇其实也很不错。而真正让他觉得,自己在这牢里待不下去的,只有对她的无以言说的思念。
就在他这样一路碎碎念念的转头离开的时候,她还依旧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从自己的面前慢慢的走远。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他的拳头以一种不能紧握的方式微曲在侧。血,顺着他的手指节流淌而下。这一地,都是他断断续续淋漓的血滴。
她的泪水终于不能够遮掩住的流淌下来。
以往不论是怎样的难过,她只要想着她同他还相爱着,她就在心底里还存着一丝的希望,可现在,她好像就变成了一个空洞的人,感觉到一切都了无生趣了。
她忘了自己还要离开,可她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那个故作轻松离去的背影。
她觉得像是有些该发生的还未曾发生,她还不能离去。
直到那个身影到了拐角,终于在她的视线当中失去了,她的脸上带着茫然,泪水更加的汹涌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着他了,她是多么祈求着他能够转头看她一眼!
她伸出手来,轻抚了抚袖底的那把匕首。
她忽然不由自主的笑了。
可是还不过一会儿,便就从这牢里冲出一个人来,直冲到她的面前来,让她都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那样决绝的转身而去的梁渊,她假装不经意的伸出手来将自己眼底的泪给擦尽,又看着他停在自己的面前。
“还有什么?”她问他。
“你也根本狠不下心来。”他笑道:“倘若你真要装作狠心的话,你就应当在我走之后就走了,你也根本不必为我流下任何的眼泪,在我离开的时候。”
“那又怎样?”
他笑着伸手来抓住她的双手,幸而她的匕首是放在袖底,他这一抓只抓着她这双手,她也不好挣脱,生怕那匕首会发出声响,或是让他给碰着了。
“月娘,我之前按照你希望的如此做了,难道你就会高兴吗?”
“我……”她语瑟,被她的泪水所浸湿的袖角与他的手靠得极近,之前他也说过了,她自然是不能与他抵赖这一点,她昂着头,还欲争辩:“那不过是一时的。”
他见着这样好的机会,自然是不能错过,低下头,刚好飞快的亲了她一下,反正她的双手还被他抓着,她也逃脱不掉。
“梁渊你怎么这样!”她又换回她那副斥责的神情。
可他却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