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物资,楼上镇江王正在为此气闷不已,一杯清液浊浆下肚,忽然瞪大双眼恨声道:“这个铁石真是太无理了,我奉命抵抗西蛮大军的进攻,他不仅不配合,反而在天粮、铁器等物资问题上处处与我作梗,使我军接连半月食不果腹,赤手空拳与敌人在战场上厮杀,差点都要军心打乱了啊。要说不吃饭,百夫长以上勉强还能维持几日,可往下那些兵卒怎么办?他们很多都是普通人,都很有可能会被活活饿死啊!你说他这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任谁都能通过他那愤懑的表情,猜想到他的话外之音。
“没错!这泰山王的确是越来越过分了。就拿这次来说,我多次传书与他,让他放开腾炎郡及周边几个郡城的粮仓,将粮食供应到战场上,可他就是不放,反而说我干涉他的私政了,说咱们四个各有职责,不应互相差派。”安乐王说到这,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哼,他这是明智犯错还要强词夺理一番,他的职责是什么?不就是治理郡城,缴赋纳贡吗?现在国家危难,让他上缴些粮食都不肯,还谈什么干涉私政,真是岂有此理。”
“哎,对他这种人,若能说通,我也不至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了。区区百万担天粮,仅幽云一州便足以供应。之前还听他在信中说什么战乱导致天粮欠收,等我此番私下前来一看,哪有的事,纯粹就是无稽之谈。百座郡城,每一座都有数万的储备,这样的规模足够你们用度一年了。”
这里,安乐王所说的幽云州,乃是包括腾炎郡在内的周围近百座郡城的总称。是一类比郡更高级的行政区划,整个东锦国,像这样的州多达数百个,这也是为了便于管理,为此还设有州长以及其他政务官员。
听完安乐王的话,镇江王不禁疑惑的追问道:“如你我这般说来,他储存如此多的粮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我倒不敢妄自猜测,只知道他下属将军府,近两年一直在招兵买马,可谓人强马壮,兵精将广。俨然成为继你之后,第二位拥有强大军事能力的王爷了。就连大帝似乎都对他都有一种无力之感,很多事都只是点到为止,极少深究。”
“呃..。”
镇江王常年在外,用心治军,极少能有机会回到都城朝堂,对于很多事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听到这里之后,不禁眉头大皱,好像无意间想到了些什么。
然而,就在两人商量谈论物资以及泰山王的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为天粮的事而感到烦躁不已。这人便是枯木,他奉了张建的命令到城里面采购粮食,可是接连跑了几家店都没人肯卖给他,好说歹说也才只买到五百担,这比预计的三千担,可是连六分之一都还不到。
“怎么这些人放着买卖都不做啊!”
枯木领着几名属下,正垂头丧气的从一家店铺内出来。手里稀稀落落几只空袋子,这次更少,费尽唇舌也才拿到了十数担。目光沿街看下去,后面也不知还有没有卖的了。
“大人,这还有一家!”
顶着盛夏一般炎热的天气,沿街游荡一阵后,终于又被他们找到了一家。甭管能买到多少,先进去问问再说。这名随从话音落下后,便一步迈到了店里,紧接着枯木跟余下几人也都鱼贯走了进去。
“老板,我们是来采购粮食的!有多少,尽管报个数目,价钱不是问题。”
枯木一声吆喝过后,很快就从里面跑出来个店伙计,冲他们摆摆手后,说道:“近日没粮卖了,你们还是去其他家看看吧!”
“哎呀!我还就奇了怪了。开粮馆的没粮食卖,那你们还开个屁呀!”
枯木说着,竟一纵身跳到了这名伙计的身边,在那有一道门,刚才小二进门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后面堆着不少装满东西的口袋。一摞摞,码的整整齐齐。猜想里面装的就是天粮,于是这位主二话不说,一掌拍开挡着的伙计,居然不顾阻挠的自行冲了过去。
“哈哈..这里果然堆的都是粮食!”
手捧天粮,枯木忍不住大笑出声,双眼直冒精光,这可是他走了近二十家店,看到的最多的一家。粗略估计,没有两千也有一千五,稍微再凑凑数,这次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放开你的臭手!”
一声怒叱忽然由后堂响起,沿着廊宇反复回响数次才渐渐停歇,一位穿着银纹黑袍的男子,几步来到近前,单手一抓就把枯木提了起来,目露凶色的说道:“哪来的狗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也敢来闹事!”
店家伙计见有人给自己撑腰,胆子立时大了几分,捂着肩头凑过来指着枯木道:“巴纳大人,这家伙要抢咱们的天粮,可不能轻饶了他!”
没错,这位忽然出现的男子正是巴纳,自从出了罗亚废墟后,他便随炎图一直查找着张健的下落,接连数日,属下兵士早已劳顿不堪,正想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却无巧不巧的就来到了这腾炎郡。回想当日异人村河边,他好像也听张健提及过此地,于是与炎图商量一番后,便决定暂时在此停驻几日。一边打听消息,一边也可以让属下兵士得以很好的安顿。
说道好的安顿,对他们来说,这的确是个理想之所。腾炎郡与圣火堂一样,都是隶属于将军府管辖,所以他们脚一落地,就受到了十分隆重的款待,好吃好喝随意挥霍的同时还专门有人给他们准备了一批上好的天粮。然而巴纳并不满意,仍旧觉得这些人在有意怠慢他,原因就在于他是一位异人。总是认为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存有异样,心中不禁暗暗腾起一团无名怒火。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巴纳双眼怒瞪,这一下却是打在了店伙计的脸上:“滚一边去!狗东西一个,居然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的!”
收拾完多嘴的伙计,巴纳又把目光转向了枯木,仔细端详几眼之后,出奇的没有再动手,或许正是因为刚才小伙计的一句话,让他升起了逆反的心理,嘴里也是如此这般的说道:“你说不轻饶就不轻饶?老子偏偏就是要轻饶了他!”说完,照准院墙外面,甩手就把枯木丢飞了出去。转过身,拍了拍手,没事人一样,就这么走了。
再说枯木,被丢出来之后,居然没事,屁股底下软绵绵的,也不知是砸在了什么东西上。睁开眼睛四下一看,面前居然多出了两个人,穿着打扮有如公子一般,此时正在用一副惊诧的表情看着他。身上传来一阵阵清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屁股一使劲,下面立时又传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大惊之下,枯木忙挺身跳起。低头一看,原来那里正躺着一个人。这人是个大光头,刚才自己屁股正坐在他的头上,脸都已经被埋在泥土里了,叫嚷的声音十分沉闷,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一头猪在叫。
“胡公子,您没事吧!”
说话的是少城主,而站在他身旁,同样一脸惊诧的则是鹤子申。刚才他们三人路过此地,正在商议着如何托住张健等人。却不料,院墙之中忽然飞出一物,不偏不倚的就砸在了胡公子的头上,两人思虑重重,根本也来不及搭救,于是惨剧就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