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健这边拼命向古墓深处挖掘的时候,杨树屯此时却炸开了锅。张满屯正带着一大群乡里乡亲的围拢在张家大院门口逼问着要人。
不知什么时候,张健他们几个的事已经传遍了全村。现在都知道老张家找了一帮东洋浪人杀害了这几个孩子。那可是十来条人命啊,哪个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不揪心,肯定是要找老张家要人的。简单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得有个交代。
“张作森,赶紧滚出来!今天你要是不把儿子还给我们,咱们大家伙就跟你同归于尽!”张满堂的手上提着两捆炸药,站在人堆前面,扯大嗓门猛劲喊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从里面打开了大门。门后同样站了许多人,张作森,蒋东庭,张家大少,日本浪人等等尽皆在列,后面还有许多护院家丁,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穿着怪异的山中猎人。
“满堂老弟!”张作森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我不是已经差人给你信了嘛,你儿子是被那只名为白无常的老虎给咬死的,我们前阵子派人上山那是去打虎去了,给你家儿子报仇。毕竟都是同宗同族,平时还是要相互照应的!”
“放屁!”张满堂一口吐沫啐在地上。“有人亲眼看到你们派人上山追杀那几个孩子,你还敢在这抵赖。就是你身后那几个东洋浪人干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把这些杀人犯叫出来!”
“交出杀人犯,惩治凶手!”乡亲们也都义愤填膺,声浪一阵盖过一阵,都要杀了那几个作恶的日本浪人。这是民众愤怒的力量,就如大海潮汐,不来则以,一但爆发就会吞噬一切。在这种力量面前,无论你有多么强势都会被吞没,毫无商量的余地。
终于,站在门内的这些人怕了。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张作森握着拐杖的手不自然的哆嗦了两下,说道:“既然你们一口咬定是我们的人杀了你儿子,那有什么证据呢?咱们红嘴白牙说出来的话,可是不能作数的啊!”
“当然有证据!”张满堂稍微犹豫了一下,而后竟然将目光投射到了对面敌人的阵营之中。一番扫视,最后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老洪,你就别藏着了。这次就是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谁都没想到,张满堂的证据居然就隐藏在敌人当中。这位被他称作老洪的人,就是之前跟随管家一同上山搜查的洪师傅。他是这一带的猎人首领,但是谁都不知道,他与张满堂还有一段非常深刻的故事。也可以说,没有张满堂也就没有今天的他。两人的交情之深,非比寻常。但平时都隐藏的很深,也很少见面,大伙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随着张满堂一声吆喝,这位洪师傅二话不说,立即就站了出来。对着父老乡亲一抱拳,接着就来到了张满堂的身边。
“张老哥!”洪师傅一改往常严肃的表情,说道:“这大户人家,每日好酒好肉的招待着,我这冷不丁还真有点舍不得呢,呵呵呵..。”
“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张满堂一瞪眼,随后咬牙切齿的说道:“赶紧把你知道的,当着大伙的面讲出来吧。今天这些人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把他们全都炸死!一个不剩。”
要说张满堂狠,他的确是狠。说道做到,没人敢质疑他的这番话。当年他才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做过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刺杀清廷知府,单身独挑胡子窝,带人抢官粮,深山斗饿虎等等,这其中最为险恶的就是深山之中独自一人与饿虎相斗,一天一夜,终于将那头老虎斩杀。也正是这次,他救了老洪跟其他几个被困的猎人。从此之后,老洪就将他奉为仙人,并结拜为大哥,发誓这辈子都跟着他,让他干啥就干啥。
眼看大哥动真格的了,洪师傅也立即跟着翻脸。一声吆喝,院子里的猎人全都跑出来了。马上开弓搭箭,统统对准了里面的这些人。只要他在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必保这些人瞬间成为马蜂窝。
“里面的人听着,我老洪并不是什么反复的人!今天我大哥在这里,他的话就是我老洪的圣旨。你们这些天干的缺德勾当,虽然背着我,但仍旧被我知道了个一清二楚。现在孩子们的尸体还在神仙岭里面躺着,诸位要是不信,我这就带你们去看个究竟。”
神仙岭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石柱耸立,怪石突兀。几十号人黑压压来到了入口处。洪师傅一挥手,几名东洋浪人就被推了出来。有猎人压着,他们现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一个个老实多了。那名首领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就把手朝前一指,示意大伙就是在那里他们杀害了张健等几个小青年。
这个时候,张满堂的眼睛里早已噙满了泪水。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即将看到的一切。他最引以为豪的儿子,难道就躺在这片石林之中吗?冰冷的身子,破烂的袄子,惨白的面孔,被无情的大雪覆盖着。种种场景在他脑海中盘旋。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即便再坚强的人也会深受打击。张满堂是人,他不是神。他也很难接受这种事情。然而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还是见了孩子的尸体再说吧。
“淼儿,扶着我。咱们去见你哥!”此声瑟瑟,声如哀钟。
在乡亲们的陪同下,几家失了孩子的家长开始在这冷石素雪中寻找起了尸体。由于夜里持续飘雪,石林、石柱都被掩埋了多半,地上原有的事物多半也都被茫茫大雪遮盖,想要寻找尸体十分困难。再加上隐藏在雪中的枯藤乱枝,牵牵绊绊,更加大了寻找的难度。
“老哥,你看!”洪师傅来到张满堂的面前,伸手递给他一个物件。棱棱角角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东洋浪人擅长使用的暗器忍者镖。见对方不解,他忙解释道:“刚才从那根石柱上抠下来的,这里还有打斗痕迹,应该就在附近了。”
几名东洋浪人也都开始指指点点,嘴里叽里呱啦嚷个不停。很快就有人从他们所指的地方刨出了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张张残破的黄纸。再朝下挖居然什么都没有了。除此之外,周围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除了石头就是枯草烂枝,哪里有半点人的影子。
见到这种情况,那名浪人首领也疑惑了。他们明明就是在这个地方将那几个小子给解决了的,怎么会没有发现?手下的手段他是了解的,下手几乎从来没有活口。按理说,这些人是绝无生还的可能啊。怎么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他的疑惑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根本不像是假装的。既然如此那么这件事情就有点古怪了。人没找到,居然找出来一堆黄纸条,难道是上苍救了这些孩子?也或者是鬼神作祟?
神仙岭坟冢遍布,鬼神之类的没人见过,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既然是鬼神相助,那怎么说也要拜拜。这是本地的规矩,甭说救了孩子,就放在平时逢年过节的也要给这些先人们摆摆案子,供供香果,以求庇佑。
现在孩子们下落不明,说不定拜拜这些鬼神,能够将他们还回来也说不定。村子里的人都是很信奉这些的,说拜就拜,不多时就有人从村子里抬来了供桌,香、果、纸钱等祭祀用具。
水果、猪头全部用大盘子摆在了供桌上,蜡烛跟香也都点燃了。还有人架起了一口破锅,里面烈火熊熊,不断有人往里丢纸钱,冥币之类的。东洋浪人们都被反绑了双手就跪在旁边,火苗子蹿起来,时不时掠过他们的脸,使他们一个个都吓得要死,大气都不敢喘。
一切准备就绪,祭拜仪式即将开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地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
轰隆!
就只是一瞬间,在场众人全部东倒西歪。香烛倒案,纸钱纷飞。火星溅射,如同神鬼震怒。
在看头顶上,不知何时竟然聚集起一片巨大的黑云。遮天蔽日,空间黯淡,四周洁白的雪似乎都被染成了黑色。
天地异象,不知由何引发,在人群之中立刻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张满堂安慰众人不要慌乱,然而他却绝对没有想到,这种异象居然是他儿子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