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和孤狼沉默了许久,终于,沫沫开口了。
“孤狼,你知道一句话吗?”
“嗯?”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孤狼感觉到不对劲,周围有危险的味道。
沫沫手指飞快地动作,法杖在她手里不停转动。一团绿色的光在沫沫手里越凝越大,她手腕一转,那团绿色一瞬间便袭向了孤狼。孤狼后退好几步,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上开始出现一闪一闪的墨绿。
“真是感谢蝎子,让我好好利用了她的剧毒烈箭,”沫沫提着法杖绕着孤狼慢慢地走,“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吧?”
沫沫夸张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我说了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孤狼痛苦地说不出话,只瞪着一双不甘的眼睛。
“别瞪了!告诉你吧,就在刚才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你的弩上下了咒,只要你攻击了别人,那个人受到的伤害就会无限放大,至于具体是多大,那就得看你内心的怒火有多大了。”
孤狼看着沫沫,内心绝望。当初在兰博城外她就是这样的笑容。算了吧,孤狼,这都是你欠兰博的。不要再不甘心了。
沫沫拢了拢耳边的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哎呀,我该回去了呢!”说罢,吹了一口口哨。
马蹄声响起,沫沫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给孤狼一个决绝的背影以及,一句话。
“孤狼,你的仁慈会让你送命!”
孤狼只闭上了眼睛。
蝎子,我是个罪人。
竺竺收回手,静静地看着光明,光明剑眉一拧:“想不到竟是这样!”
竺竺双手在身前交错,唤醒了酒瑰和佛陀。
“光明,我记得剧毒烈箭的解药红尘也有,你去找红尘。”竺竺十分冷静地吩咐,“酒瑰,佛陀,你们先不要惊讶。走吧,我们三个应该有能力拦住沫沫。”
酒瑰愣愣地点头。佛陀咬咬牙齿,怒视竺竺。
竺竺华丽转身,莲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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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沫骑马跑出了孤狼的视线后,这才一下跳下马,蹲坐在路边。刚才她有意保留了蝎子的箭毒,就是为了过会能够运用上,却不想蝎子的毒居然这么烈,险些将她反噬。她捂着心口,吞噬了一枚月华,压下了残留的毒。
直到脚步声渐渐逼近,沫沫才赶紧上马拉缰,她知道,神秘家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一道剑气袭来,沫沫的马儿已经腿断倒地。沫沫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便跳下马来。她先是利用回命术替马儿疗了伤,然后拍拍马屁股,让马儿先跑,自己则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等待着竺竺三人的靠近。
“沫沫,别来无恙?利用孤狼的善心是么?不过也算你厉害了,居然能将蝎子研制的毒藏于体内,然后用以攻击孤狼,不愧是美人窝的勇士前十。可是——”竺竺话锋一转,“我会让你知道伤害蝎子的后果!”
竺竺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容,这表情和当初她救酒瑰时,朝对方露出的表情一样,让人骨寒。
“你是?竺竺?”沫沫轻挑眉,眼里的慌乱只一瞬便消失了,“想不到你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果然白痴们都喜欢,故作姿态!”
酒瑰最先跳出来:“你什么意思?劝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沫沫却不紧不慢地抬眼瞧了瞧酒瑰,慵懒地开口:“哈,原来是酒瑰呀,难怪口气这么大,不过是个只会站在别人身后狐假虎威的人。呵呵。”
佛陀虽然方才一直怒视竺竺,可此刻却很看得清轻重,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拿起剑,双手使力,剑气又一次直直逼到沫沫脚下。
沫沫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法杖,想要出手却又咬咬牙放下了,神情犹豫。
“怎么?第二战力的竺竺居然想要玩以多欺少?原来你们神秘家族就这么点本事啊?”
竺竺垂眸微笑,又抬起头来说:“当然不是啦,”然后双臂张开,结界大开,将佛陀和酒瑰拦在了外面,“一对一,很公平。”
沫沫冷哼一声,嘴角勾起,带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沫沫双手结印,吞下一枚符咒,头顶上显现出若隐若现的符咒印记。
竺竺还是在笑,那笑像是永远定格在她的脸上。她双手上下翻飞,一串橘黄的泡沫跟着她的手凝聚,她猛然向前一弹,泡沫只消一秒便打到了沫沫身上。明明看起来只是几串很普通的泡沫,打到沫沫身上后却显出了本色,每一个泡泡都变成了锋利的钉子,扎在了沫沫身上。
沫沫像是舞蹈一般,足尖一点跃起,在空中优雅转了一个圈,青绿的烟雾便在她身周旋转起来,恢复了她身上的点点伤痕。
竺竺不再让着她,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她双手结印,一朵水晶莲花便立于她的手指尖,猛的向前一推,莲花“嗖”地一声向前飞出,在触及沫沫身体的那一瞬间爆裂,暂时封住了沫沫的经脉。
沫沫行动变得异常困难,就连使用的电流都没有对竺竺造成太大伤害,沫沫缓了缓,没有接着攻击,而是将法杖高举,待太阳光穿过红色晶片投射到她眼睛里,她快速念咒语,“呲”一声,她身周多出三个红色晶片,围着她缓缓转起来,这是血茗,使用者将可获得全属性的增益。
有了血茗的存在,沫沫显然比之前更具战斗力,每一次的攻击都十分强势,就连身上慢慢出现的伤痕也不顾。
此时,她就像一个战神,一个尽占优势的战神。
她有弑神冥杖在手。多重火球、噬灵电流,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都十分强势。
她有一副恋战的体魄。对手的攻击使她疯狂,流血的伤口更加激发了她的战斗意志。
她有法师的特长。每一次的受伤总能恰到好处地自动恢复,体能的补充,让她更疯狂地投入战斗。
是的,她是战神,几乎无可能敌。
但是,她的对手是竺竺。
是曾经名唤蒂娜的竺竺,是之前冷冰冰的冷酷杀手竺竺。
竺竺手腕轻转,胳膊也舞动起来,整个人竟开始跳起舞来,只是这舞姿太过诡异,不像平常舞蹈那么柔,倒很像某种节祭的祭祀舞。竺竺脸上挂着妖媚的笑容,已经全然没有了冰美人的感觉。
沫沫不敢轻举妄动,法杖别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竺竺。
“竺竺,难道你的战力第二就是跳舞迷惑对手得来的啊?可惜,我欣赏不来。”
竺竺没有被激怒,而舞姿却慢了下来,动作缓缓的,仿佛对方就在她指掌间,一不注意就会要了对方的命。
“你错了,”良久,才开口,“我现在是——”
竺竺故意放慢语气,沫沫紧张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蒂娜。”
话音刚落,竺竺,也就是蒂娜的舞姿突然变得狠厉,手臂咻地弹出两道水色透明箭,一支刺在沫沫腰间,一支划过她白皙的皮肤。
“啊?你是……你是消失已久的牧师蒂娜?怎么可能?”沫沫不由得握紧法杖。血茗自动快速转起来,瞬间就把身上的伤恢复得七七八八。
竺竺继续不紧不慢地舞着。
“亲爱的沫沫,你又错了。”她轻笑,“我不是牧师,我是——祭祀!可怜啊,居然连祭祀舞都看不出来,你又如何敢与我称敌?”说罢,舞姿不再柔美,变得疯狂逼人,手指间不断弹出各种暗器,件件直伤沫沫。
暗器如数刺进沫沫身体,沫沫浑身血洞,嘴角渗出血液,她咬紧了牙齿。
当你与一匹张狂的野兽打斗时,别忘想你的致命一击能使它知难而退,你却应该担心,被激怒后的它会否反扑过来,送你致命一“吻”。此时沫沫虽然满身狼狈,可她的眼睛,是的,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化了。仇恨,让她爆发了自己的宇宙。
“呀——”沫沫将手里的法杖猛地插入地面,红得刺眼的袍子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发髻散开,如墨般的长发张扬地戳在脑后。
手一挥力,发出噬灵电流,沫沫表情变得越加冷酷。竺竺舞蹈更使力,指尖弹出的暗器变换招式,向沫沫进攻。
红色和水色交织,灵力与暗器相碰,产生的一波又一波空气的震动。
被隔在结界外的酒瑰和佛陀可是急红了眼,结界却又破不开,按理说,是可以进行多人战斗的啊。他们只能干瞪着眼,看着沫沫的进攻一次一次袭向竺竺。
结界内的战斗一直没有停止。
沫沫攻势迅猛,招招致命,可她没有丝毫劳累,像一台永远停不下来的机器。而反观竺竺,不急不缓,适时地放出暗器,正向要害。
这场战斗,何时终了?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沫沫如此挥霍自己的体力与灵力,对一个灵修法师来说,是十分不可取的。果不其然,战斗了不知多少回合后,沫沫渐渐占了下风。竺竺虽然身上也布满伤痕,但是她没有乱了心智,依旧悠悠地跳着祭祀舞。在敌人面前,从头到尾始终保持镇定与自信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打击,没错,沫沫已经慌乱了。
一次又一次地被箭雨击退,沫沫力不从心,却还是坚持不让自己倒下。竺竺看得出,沫沫已经快不行了,可是她为何神游得如此厉害呢?又好像是在侧耳倾听什么,莫非她在等待救兵?
想到这个,竺竺出手也开始变快,虽是快,却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节奏,并无慌乱。
沫沫真的快要撑不住了,被血浸透的红袍显得更为耀眼,可能也在嘲笑沫沫的不自量力吧。勉强掐诀使用回命术,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恨,为什么不能替父亲报仇!上一次公会战,父亲被伤得极惨,至今都还不能下床,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自称祭祀的竺竺,她费尽心思得来血茗,可在她面前,却不值一提。苦苦一年的修炼,所有的装备全是精心打造的上乘物品,竟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下。她好恨!
“嘶——”马蹄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结界被一把银制长剑强行破开。
一缎丝滑的带着檀香气息的绸子将沫沫裹上了一匹马。
她终于笑了。
沫沫知道自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