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浑浑噩噩地随着那女子沿着山谷前行,脚下每每遇到石头或者树枝,女子都会主动绕开,小五也随着女子绕开障碍,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一处山间宅舍,门脸不甚大,只一门一院一宅而已。
那女子扭过头来对小五说道:“这就是小女住处了,且在外面等着,我有书信一封教你带着,这就取去。”说着便推门进去了。
小五点点头,便站在那里等着,左等右等不知等了多久,那女子就是不出来。小五实在困倦,便委身在门旁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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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道那苏公子带着两个仆人远远在望着庙门,忽然听到庙里面一声大呼。一个随从惊了一惊:“公子,好像是公孙道长的声音!”三个人正望着,只见庙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公孙道长一只手推着廖公子,另一只胳膊夹带着李公子从里面撞了出来。
“苏公子,快牵马过来!”公孙道长喊的声音都变了形。
苏公子一见道长将人带了出来,忙带人上去搀扶。
公孙道长将两个人交给随从,口里大声催促道:“快,带他们上马!”
苏公子带人连忙搀住两位公子,只见两位公子都是两眼发直,牙关紧咬,行动木讷,任由人摆布,明显是中了邪了。这时,一个随从一声惊呼,苏公子扭头一看,只见庙门大开,一位一身素白的女子出现在门口,但见她容貌秀丽,眼神却不在呆滞,而是发出咄咄逼人的精光,那不正是在沧浪亭的湖中表演舞蹈的仙子吗?!
公孙道长抽出宝剑逼住女子,口中大声嚷道:“快走!苏公子!快带人走!”
那女子被宝剑一逼向后退了一退,便退到了庙门口。公孙道长一只手掐着心诀,一面闭住丹田气,口里不住的念咒语。那女子似有些惧怕,不敢向前,被公孙道长一步步的朝庙门里面逼。苏公子早就吓得魂魄涣散,被随从推着上了马,另两个随从各自带着一位公子,三人急匆匆打马而去。
眼见着女子被逼进庙里面,公孙道长裸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上赫然突突突的起了鸡皮疙瘩,一直苏苏苏的朝着衣服里面走。公孙道长连忙扎住马步,不断的运气护心。女子乘公孙道长一松弛,得空又从庙里面走了出来,想绕过公孙道长而去。公孙道长在那儿扎着马步,只管眯着眼行气。女子身子一转便朝一旁跑去,公孙道长大喝一声:“休走!”
只见一道剑光闪过,一把宝剑径直穿破了女子的后心,连同女子一齐钉在了地上。忽的一阵阴风吹起,穿在宝剑上的纸片呼啦啦啦的响。原来,宝剑上钉住的是一个纸人。
公孙道长这才收了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纸人从宝剑上取下就地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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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阳光射进了山谷,已经东方破晓,坐在石头上的鲁大头睡到深处失去了重心,头朝下面一沉,人立刻醒过来。他朝小五呆的地方看去,小五不在位置上。他看了看周围,篝火只剩一点余火在跳动,四周一片寂静,鲁大头又昏昏沉沉的耷拉着脑袋睡去。猛然间,他一下子被推醒,“小五人呢?”鲁大头怔怔地睁开眼睛,见上官云峰站在他面前问话。
“小五?小……五?!”是啊,小五人呢?鲁大头有些懵了,一下子站起来,目光朝四处寻找。
“你最后见到小五是什么时候?”上官云峰脸上带着怒气。
“公子,我……!”鲁大头支吾着说不明白。
人们纷纷起来,上官云峰分配好人手四下里寻找。鲁大头忽然在前面一块石头上喊了一声:“公子,人可能朝这个方向走了!”
上官云峰走过去,见鲁大头手上拿着一根一尺多长刮得光滑的木棍。“公子,这是昨晚小五的木棍,扔在这个方向了,会不会人朝这边走了?!”
上官云峰道:“这个是出山谷的方位,小五怎么会不声不响的自己走了?!待我占上一课看看究竟!”
上官云峰手上起了遁甲局,一步一步的运算起来。
见这局中代表兄弟同辈之人的月干临着时格,又落在内盘,说明没走远,就在近处,时格是说几个时辰之内就可以找到。按照方位来看,小五走的方向是顺着山谷朝出谷方向走的。只是这死门同宫,难道人在墓穴之处?这局信息令人费解。
上官云峰对族人们说道:“小五人应该就在前面两里多远的墓穴旁!”说着便前头引路,三四个族人跟在后面。鲁大头心中亏欠,大踏步走在了前面。
人们一路拨开荆棘,或上山坡,或在山谷,反复搜索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族人从一侧的山坡上指着前面的凹处嚷道:“那边有个人!”
人们精神一振,遂一齐朝山谷的凹处跑去,只见凹处的一座坟茔的墓碑边上靠着一个人好像正在酣睡,那不是小五还会是谁。人们一喜,连忙过去摇着小五:“小五,小五!醒醒!醒醒!”
小五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见到眼前站着四五个族人,便伸了个懒腰,口中道:“罪过,罪过!不想睡着了,要你们唤醒我!”说着便扶着墓碑起身,赫然一眼看见身边的坟茔,顿时吓了一跳。
“我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在这儿?”
上官云峰奇道:“我们想问你,你倒是问起我们来了!你昨晚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五怔怔了半天,心中突然想起昨晚的蹊跷事情,便一一叙说给人们。人们听了不禁惊呼道:“这是被狐狸迷住了吧?!”
上官云峰道:“昨日就觉得这山谷怪异,我当时占了一课,这山谷阴气太重,狐媚横行,小五有此遭遇也在命数之中,没有伤及性命就好。”
小五迷惑道:“那女子说,求我们把她尸骨带回高邮老家安葬,这事是真是假?”
鲁大头恼道:“被狐狸精迷住的话也信!你还没醒吗?”
上官云峰拨开小五到一边,看着墓碑上的铭文念道:高邮兴化宁氏若君之墓。
小五惊道:“果然是高邮兴化宁氏,这梦定是真的了!”末了又道:“那女子说她叫宁蕙儿,为何墓碑上是宁若君?”
上官云峰道:“蕙儿应是小名!”
众人见此,纷纷道:“昨夜之事太奇!”
上官云峰吩咐众人回去驻地收拾行囊准备饮食之后赶路。小五跟在云峰后面道:“云峰哥,我们还要不要带她尸骨回去?”
云峰恼道:“我们尚且自顾不暇,如何在生事端!日后有缘路过高邮兴化,给她家人捎带个话就是!”
小五点头称是不敢顶撞,心里却总是有些过意不去,心中暗道:那女子想是可怜,身死异国,看到我可以信赖才委托我办理此事,不想辜负了她!
人们收拾停当,一路牵着马沿着山谷行进。路过那处宁氏坟茔时,小五不禁地回头顾盼了两三回,被鲁大头后面推了一把:“快走吧!等你下次有机会来这里再帮她还愿吧!”
山谷深邃,人们又走了大半日,估摸着路况,前后已经走了七八十里。还有一半多的路程。
上官云峰鼓励族人道:“可须快些!大家再挨上一天就要出山谷了!”
小五道:“这路走得闷,昨晚又受了惊吓!不如我边唱边走!”
上官云峰笑道:“甚好!唱歌可以驱除晦气,壮人声势!”
小五道:“好,我便唱民谣·任契丹。”
任契丹,太行为家千叠山。
此山阻绝天下脊,中有义旅蛟蛇蟠。
任君本是良家子,身长七尺风姿伟。
心怀忠义欲擒胡,誓与群豪揭竿起。
时从数骑出郊坰,所向万人皆披靡。
不驱丁口不攫金,只取餱粮事储偫。
道遮天使夺牌归,佩牌夜易人不知。
往来燕赵数百里,徒手不假寸铁持。
夜半相逢沃州北,问知南使宁相阨。
倡言我辈抱雄图,郎主打围曾狙击。
时来左袒奋壁呼,十万儿郎一朝得。
劝君努力雪国雠,为我斩取单于头。
族人们听着民谣词曲壮丽,心里非常畅快,纷纷跟着唱了起来,山谷里不断回响着男儿们的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