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在小区走了一圈没有见到邱闻绍,回家以后,发现沈谅已经走了。大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不实幻想。转念一想,却哪有什么夫人,谁又是兵呢?
不过是,来往人群中,两个不会再出现在身边的过客罢了。
谁和谁,又不是过客呢?
她打了很多电话给邱闻绍,一直在关机,于是只好留下一条简单解释的短信,请他冷静以后联系她。这一切不是为了要让他原谅她,而是单纯的觉得,欠他一个解释。
“阿绍,沈言瑾就是我的前夫,我曾经说过的,那个忘不掉的过去。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也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是觉得应该跟你解释清楚。你不是输给了一个白面小生,你没有输给任何人。你爱错了人,我也爱错了人。我们,都输给了命运。”
空无一人的房间,有残留的血迹。周瑜默默的清扫,不知道斑斑痕迹,是邱闻绍的,还是沈谅的。疼不疼?沈谅疼不疼?
她忘了邱闻绍也会疼,忘了邱闻绍也是血肉之躯。
周瑜想起沈谅说是来这里拍戏提前结束的。那他接下来的几天要去哪里,能去哪里?这个问题让周瑜很担心。
沈谅刚刚就像失去生命气息了一样,这让她心里像被人挖去了一块一样,血肉模糊的疼起来。
她把想说的话一股脑都说完了,想追的人没有追到,想留的人,也没有留下。
怎么她是想留下沈谅的吗?
不是说了不能重新开始吗?怎么还会有,想要继续依赖的奢望?
周瑜突然发现忘记问自己,当她知道沈谅的心情,和她自己的感受,是不是真的能从此幸福快乐的活下去?无法重新开始的,又何止是一段感情?
不能原谅,无法原谅。不能相信,无法相信。这样的痛苦,和再也无法见到沈谅的痛苦相比,到底孰轻孰重呢?既然沈谅可以给她建造一个世界,那么如果重新敞开心扉,他们是否能合力建造新的世界呢?
周瑜奇怪自己怎么会在沈谅离开之后才想到这样关键的问题。
沈谅在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怀疑和胆怯,可是沈谅真的走了,她的不舍又占了上风,毕竟是爱了一辈子的人啊。周瑜很清楚自己再也无法这样去爱别人。又怎么可能幸福呢?
在一起一段时间,邱闻绍曾经明里暗里提过很多次结婚的话题。可是周瑜总说,“对不起,我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所以我不能再结婚了。”
邱闻绍点点头,说我愿意等你。
到此刻周瑜才知道自己拖着不愿意结婚的恐惧,不是因为婚姻,而是因为沈谅。
她不是不想嫁人的,她只是不想嫁给他。
她曾经,曾经多想嫁人啊,只是那个人的名字,叫沈谅。从以前到现在,她心里的名字从来只有一个,沈谅。
想到这个,周瑜才发现自己对于沈谅的细节,全都清晰到像一道一道划痕,嚣张的写着“到此一游”的标志,连岁月风沙也奈何不了。
她思前想后,终于拨通沈谅的电话,她想叫他回来谈谈。她不要沈谅这样不清不楚的走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回来吧沈谅,我们谈谈。
可电话接起,就挂掉了。
也许沈谅也不愿再搅这一团浑水了。他不应该回来,现在,又后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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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闻绍终于回电话,是在第二天清晨。一夜没睡的周瑜,迷迷糊糊听见电话铃声响起,匆忙拿起手机接听,“喂?沈谅?”
“不是。是我,邱闻绍。我们谈谈吧。”邱闻绍突然后悔打了这通电话,对方在等的人,看来不是他。从来不是他。
“好。”
打开门,邱闻绍果然站在门口。
“阿绍,”周瑜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谅?所以沈谅就是沈言瑾?他真的是你过去一直忘不了的那个人?”
“是。对不起阿绍。我不应该把你拉进着一团乱麻里的,我不应该答应跟你在一起,我本来以为,过去真的能过去。”
“可是你做不到对吗?”
“嗯,我做不到。”
“他背叛你,伤害你,你还是爱他?”
“是。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我明白你的感受。就像你背叛我,伤害我,我也还是爱你,是一样的。”
“阿绍你别说了,真的对不起。”
“周瑜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跟他说对不起吧,他还是会伤害你,一定会的。你忘了他吧,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你不是跟我说吗,吃一堑要长一智啊。他做了那些事情,你怎么还能跟他在一起呢?”
“我没有要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我只是因为他又看清了我的内心,知道我和你没办法在一起。”
“小瑜你不明白,你肯定是生我气了。我早上不应该发火的,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
“阿绍……”周瑜还要说什么,邱闻绍手机响了起来。他挂掉,又响,又挂,再响,差点发脾气把手机扔在地上。周瑜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因为我耽误工作上的事了。”然后拿过手机,划过接听键,递到邱闻绍耳边。邱闻绍无奈的清了清喉咙,“我是邱闻绍。”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着急,声音很大。邱闻绍说,“你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楚,你说我们广告有什么问题?”
“好我了解了。你赶紧去处理,有问题再联系我。”
周瑜很担心的看着邱闻绍,“怎么了?公司出问题了?”
“嗯,要上市产品的广告拍不了了。”邱闻绍紧紧闭着眼睛,又睁开,嘴唇抖了抖,张开,又合上,最后说,“因为我们的代言人沈言瑾他……”
邱闻绍感到身边的周瑜“唰”的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出车祸了。”
“车祸”这两个字像大锤一样砸在周瑜脑袋上,周瑜觉得自己承受了这样的剧痛都没有晕过去,果真是长大了,坚强了。
她像被钉子钉在地上,无法动弹,连一根手指都挪动不了。邱闻绍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拉起她,“你先别急,我们查查消息。”
听了这句话,周瑜就像从死亡边缘活过来一样,疯子一般抢过他的手机,点开微博。上面铺天盖地的消息,鲜红的大字写着,“明星沈言瑾深夜出车祸,生死未仆,原因不明。”
这样的标题晃的周瑜眼睛都花了,她急急忙忙翻出自己的手机去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抖了抖,竟然点不开屏幕,又抖了抖,深呼吸,终于拨了出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周瑜觉得世界要崩溃了。刚刚不是还能通,只是没人接吗?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不在服务区了?
她一遍又一遍疯狂的摁着重拨,可电话那头传来的也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讯息。她终于忍不住蜷起身子放声大哭。
沈谅,你到底在哪里?
周瑜就这样什么也不解释的哭了好久,他想自己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给她一点空间,可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当她终于抬起头,却是疯了一样打开电视,打开电脑。她所做的一切,就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不存在在这间屋子一样。
他尝试叫唤她,可周瑜不听。担心最终淹没了嫉妒,他狠狠心,拿出手机,拨通公关经理的电话,“我是邱闻绍。你有没有沈言瑾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周瑜空洞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焦距。邱闻绍看着这样陷入疯狂的周瑜,终于明白,自己几分钟前的请求,有多么不切实际。
过去的总能过去,可沈谅不是她的过去。他是她的全部。只要她还在呼吸,还有生命,就一天也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