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道沿着金刀门庄园的右侧,凌风瞧了瞧方向,但见这小路应该能通往荆州城内,或许还能近上那么几分。他不缓不慢的走着,脑海中计划着该如何去刺杀那训练自己的师父。他正想的深沉,忽然附近传来一点人声响动。他连忙止步,长剑也悄然的拔了出来,可四周扫视一下后,除了里余远处的金刀门,这荒郊野岭哪有什么人影。
不过是风吹草动,自己多疑了吧!凌风想道,待收剑入鞘,却见道路右边不远的一簇草丛,真的又晃动了起来。此刻又没什么大风,那自然便是牲畜野兽之类的了,凌风持剑轻轻向那堆草丛拨弄过去,可草丛中并没什么生物。
就在此时,那块地皮突然翻转过来,凌风大惊,却见是一直纤手将那块地皮从下推开,紧接着半个身影从里面狼狈的爬了出来,但见她长发散开,衣裳脏乱,狼狈至极,可看到她那张脸时,凌风一怔,这不就是金鼎天的女儿么?她竟然没被掳去,躲在这地道中逃了出来。
此女正是金晨曦,但现在她哪里还有那副名门小姐的模样,她颤抖着将身子钻出一半时,便瞧见一柄黝黑的长剑指着自己。“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她大叫着,身子抱作一团往后缩去,满脸尽是惶恐。
凌风持剑本是无意之举,但见金晨曦这副模样,说不定金鼎天也是受伤躲藏起来了呢?他语气一冷,长剑朝金晨曦逼近喝道,“金鼎天呢?”
那金晨曦望向凌风,低声颤抖的喃喃道,“你们这群恶人,爹爹娘亲和师兄弟都被你们屠杀殆尽,干脆把我一并杀了吧,我一人苟活又有何意义。”说罢,她反而逐渐镇定了下来。
凌风看她的神情,料想她并不知道其父的下落,此刻见金晨曦也甚是可怜,心底一声叹息,也不管那金晨曦,收了剑便径直离开了。
天色已亮,凌风回到城内人更是多了起来,他们讨论的无非都是金鼎天灭门之事,他忽然想到昨日药店遇见的那伙人,莫非跟那伙人有什么关联?凌风心里念道,可朝那见药铺走近望去时,但见里面依旧如常。也许是我多想了吧,可这些跟我又什么关系,他摇头抛开了这些杂念,往客栈走去,现在荆州城可不适合他待下去了,刚刚金晨曦明显把他看作是与昨晚那群人一伙了。
可这又怪得了谁,只怪凌风还有那么点心存侥幸,想杀了金鼎天去见那个人,降低他的防备。当然,他刚刚也可以杀了金晨曦,神不知鬼不觉的,也没人知道,这种想法确实在他心里闪现过。可是,一想到晴儿的死,他的心便软下一分,她们都只是无辜的人。况且凌风做杀手以来,也未杀过太多无辜的人,可这伙人,却连金刀门的家眷妇孺都不放过,江湖上能有这般心狠和能耐的人也着实不多。
凌风倒也没有把这事主凶算到那人头上,他既然派了自己来执行任务,断然不会再出手,再说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想悄无声息的的灭掉整个金刀门,倒也不大可能。
回到客栈后,凌风将此行一并与凝霜说了,凝霜也知当下他们必然得离开荆州,当下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上,收拾了下后便凌风往西行去。
凝霜的伤算不上重,行走倒是无碍,只是却无法骑马坐车,怕不得颠簸,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晨露的寒意渐减,路上江湖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往荆州城与金刀门方向。
这里已是荆州城二十里开外了,大早上走了这一路,凌风料想凝霜也是饿了,见前面不远有个小镇,于是往那镇上走去,寻得一处小酒楼,两人点了些吃食。
这小酒楼平时生意大概不怎样,外面人来攘往的,但里面客人并不多,凌风吃了点,便发现这里的饭菜无甚滋味,想必原因便是如此了,好在他与凝霜并不太在乎,能顶一下饥饿便成。
店内稀稀拉拉的摆着七八张桌子,但仅有五六个客人,这时突然有人叫嚷道,“掌柜的,你该换个厨子啦,不然你这生意可没法做好。”说话的那人独坐在旁边的桌子,那人干瘦的身材,大约三十来岁,他叫了五六个菜,但每尝一个菜后他就皱眉或摇头,显然对这菜的口味不怎么满意,于是叫嚷道。
那掌柜的迎上来问道,“客官,是否这菜不合口味?”
那干瘦男子道,“你自己瞧瞧看,这菜都没什么油水,味道又是清淡至极,也难怪这没几个客人。”
那掌柜的赔笑道,“其实早上空腹并不适合吃太多油水的菜,我那厨师好喜养生之道,所以做菜也是如此了。”
“这是什么屁道理,人要是吃喝都没意思,活个百八十岁又有什么劲。”那干瘦男子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等朋友,菜就算了,多给我上两壶好酒。”
那掌柜的答应着去了,干瘦男子只饮酒却不再动那食菜,到不知他是真等朋友还是觉得这菜肴无味。
不一会儿,又有客人入内,那人二十五六的年纪,衣着翩翩器宇不凡,凌风瞧着那人却是皱了皱眉。
“哟,晨鸣老弟,真是巧啊。”那干瘦男子瞧见来人,起身笑道。
这人正是与凌风在金刀门外酒楼相遇的晨鸣,晨鸣此时见那干瘦男子也是很诧异,“苏兄,你怎地也在这里?”说着倒不像两人约好一般。
那男子郝然便是与晨鸣相交的苏青,苏青也是笑了笑,“来来来,晨鸣老弟,我刚叫了几壶好酒,咱们喝上一场。”
“那是自然。”晨鸣说着往苏青那里走过去,没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这不是凌风兄弟吗?”显然他也是看到了凌风。
凌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吭声,继续吃东西。那苏青见晨鸣遇到熟人,便邀道,“既然都是朋友,那便一起来喝上两杯。”
晨鸣见凌风一直不答话,只得尴尬的说道,“这位凌风兄弟性子内向,又不好酒,罢了吧。”说着便朝苏青走去,两人斟酒对饮。
“这人是晨鸣?那另一人可是苏青?”凝霜待晨鸣走过后低声问道,凌风也听过苏青的名头,见那人外貌与传言中无异,当下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表示与他们并不相熟,凝霜也不再多问。
“不知苏兄昨日在金刀门可捞到什么好处没?”两人喝了些酒后,话匣子便拉开了。
苏青摇了摇头道,“别提了,高手太多,我不敢下手,甚至连你那昔日恩师青松子都到场了。”晨鸣“喔”了一声,便听得苏青继续道,“老弟还留在此地,想必是知道昨夜金刀门灭门之事了吧。”
晨鸣道:“是,本来我都离开这了,听闻此事后正打算去趟金刀门看一下虚实。”
苏青道:“虽然我知道你在意那青松子,但我劝老弟还是别去混这趟浑水的好。”
晨鸣不解道,“此话怎讲?”
苏青又饮了杯酒说道,“昨日在金刀门,我遇上了一怪事,本来我是打算在金鼎天那堆寿礼中淘出几件事物的,但那金鼎天竟然不把那堆礼品收藏,反而尽数放在在厅堂之中,这样我根本没法下手,因为那厅堂当中的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晨鸣闻言一笑,“人家主人没把那些物什当宝贝看,苏兄倒不好意思下手了。”
苏青摇了摇头,“怪的并不是这事,我见当时不好下手,便想等到宴会散后,那时我想拿多少自然是随我所欲。”晨鸣闻言也点了点头。苏青继续说道,“当时我饿了,但却还不到酒宴时间,我就想去厨房看看,顺便把酒席上的那些佳肴先吃上一通。来到厨房后果然见那山珍海味遍地,几十个人在忙碌不休,里面那些众多食物中我却唯爱那份银耳鲜果滋补汤,这个汤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喝了白天能提神,晚上能助眠,不瞒兄弟说,这可是我经常熬夜后停工的最爱。”
苏青皱眉道,“既然是滋补汤,里面肯定加了些药膳,平日我喝此汤甚多,当然也知其药材配合之理,但我奇怪的是,这里面竟然多加了几份药材。”
晨鸣笑了笑,并不以为意,“或许是人家的改进之法呢,这样汤味更加美妙,难不成你还认为厨房那些人给宴会上上千英雄下药。”
苏青摇了摇头,“下药自然是不会,但他们怎能擅自更改这补汤药膳,要知道是药三分毒,一副药材多一种配药可能便成了毒药,于是中午那份汤我并没有喝,但我却将那多了的药材偷偷各拿出来一份。昨日下午后,我拿出那几样药材随便找了两家药铺一问,他们都说加入这几种药材是无用之极,但却也没人说得出及危害,只道无用。”
晨鸣问道,“哦,你倒是说说那几种药材,我师从青松子,也略懂一些医药之道。”
苏青将那几味药材说了一下,晨鸣沉思了一会说道,“确实是无用,但我也瞧不出有何毒理。”
苏青叹道,“这便是我遇上的怪事了,我想了大半天都未曾明白,不过昨日金刀门发生这种惨案,我也不敢在荆州继续留下去了,昨日高手众多,虽然我已改扮,但难免被人瞧出来,万一把这事与我扯上关联便不大秒了,我劝老弟也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倒还以为你这怪事与金刀门灭门有什么关联呢,原来是这事。”晨鸣哈哈笑道,“苏兄不用替我担心,我要去自然是有我的理由,而且这些年来一直独来独往,要覆灭金刀门,恐怕十个晨鸣也是不行,他们又哪会疑心到我的头上。”
苏青道,“你是在担心崆峒一派也遭此劫?”
晨鸣道,“金刀门一灭,金鼎天生死未明,可苏兄给我那封密函我都不知道金鼎天有没有交给恩师。”当下他把让金鼎天转交密函一事说与苏青听。
“这武林将要乱了。”苏青说道,“我看这段时间我还是好好避一下风头,免得让自己栽了。”
凌风听着两人的言论,也并未在意,见与凝霜两人吃得差不多后,便离开了酒楼。又走了不久后,两人来到一条岔路口,一条往西,一条往南。
“怎么了?”凝霜见凌风站定未动,开口问道。
“我们就在此别过吧,你的伤修养半月即可,问题不大。”凌风道。
凝霜直直看着凌风,她怎么不知道凌风要去做什么,“活着回来,我等你。”她咬了咬嘴唇,吐出了几个字后便往南行去了。
凌风深吸了口气,孤身踏上了往西的那条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