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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离去

普罗旺斯的旅行持续了近一个礼拜,快乐给旅行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然而好景不长,南母住院了。

南笙一家再次进入慌乱,医院已经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惶恐与悲伤毫不停留于南父脸上,该怎么办,又要如何和南笙解释?

“爸,妈怎么样了.....”南笙低声问着,看着母亲苍白如纸的脸,南笙的心就像针一般一次次扎疼。

“应该.....会没事吧.....”南父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低着,双手垂于两膝中间,很明显的在微微颤动。

“没事?!那病危通知书呢?!”南笙不由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她不想让父亲一个人承担,真的.....真的太痛苦了。

“.......”南父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疼的要炸裂一样。

“妈妈.....”南笙小声地说着:“是要离开了吗......”尾音带着淡淡的哭音。

南父坐在那,头低的看不见他的双眼,可南笙的话,使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无助的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了。

南笙不知道父亲是否在哭,他的双肩时而颤抖,时而会从他身边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南笙的眼眶不由红了,她坐在父亲身边,想哭又不敢哭,眼神渐渐空洞,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天,黑了。

南母越发消瘦了。她常常痛的窒息,一直强忍着,她不想自己的孩子和丈夫那么担心。

他们三个人,在自己的小位置上,无声的想保护另外两个人。却不知道痛苦是等价的。当真正的绝望与痛苦来临时,爱会毫不吝啬的浮上水面,可在爱中,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次日中午,南笙在医院里守着母亲。

李文琦来了。

“南笙。”李文琦就这样突然的站在了南笙面前,让她很是诧异。

他其实听说了南笙的事,也犹豫了很久才来看看她。

“你....怎么来了。”南笙强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生。

“呃。”李文琦尴尬的说不出话,该说什么?听说你最近不怎么好来看看?额,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帮你?感觉说什么都使来这里的理由如此苍白无力。

“坐吧......”南笙说道,她也不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了,有人还记着她,就应该很开心了吧。

“嗯,谢谢....”李文琦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南笙就坐在他旁边。

“我来看看你......”李文琦纠结了很久,踌躇着说出了这句话。

“嗯,谢谢,我还不错。”南笙淡淡的说道。

“方宁有来看你吗......”李文琦继续扯着话题。

“没有。他爸爸不让她来,每天有人接送她。”南笙就这样回答着。

“.....难怪最近下课不见她呢.....”李文琦感觉自己找错了话题赶紧说别的:“伯母怎么样了......”

“已经接到两次病危通知书了。”南笙让自己的运气尽量平静,可简单的一句话就说明了一切,一点都不好。

“怎么会.....”李文琦诧异了,这……

“没事....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南笙的声音中带着她控制不了的哽咽。

李文琦转头看向南笙时,她那那副要哭的样子让他想到那天在学校门口边擦泪边叫他文琦的样子。

李文琦也不知怎么,一只手自然而然的自然而然的就落在南笙背后,轻轻地拍着。“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那样好过些。”

“没事,我才没哭呢.....”南笙倔强的站起来,头微微上扬。

李文琦看着她,不敢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着。

“对不起呢....这样在男生面前表现的这么懦弱看起来很有心机吧.....”南笙似乎开玩笑的调节着气氛:“其实文琦不用管我的。像我这种人就需要静一静。”

李文琦沉默了片刻:“我带你去个地方!”也未让南笙考虑就拉着她的袖子向外面跑。

“啊?”南笙愣着被动的离开了医院。

跑了挺久,好不容易停下来,南笙就弯着腰不住的喘气,一抬头,面前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楼面已经有点破旧了,南笙疑惑地看向李文琦。

李文琦看着南笙的眼睛:“想让你心情好的地方。”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老楼,他的侧面看上去如此认真,无不让南笙莫名的心安起来。

“我们上去吧。”李文琦说道。

南笙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爬上了顶层,视野也一下开阔了许多,南笙竟然有种想破喉嘶叫的冲动。

“看这里!”李文琦指向另一边,自己就先坐在了那边的屋檐边上。

南笙走过去,向下望,一颗很漂亮的桃树映入眼帘。

“它怎么会长在这……”南笙的语气中不失诧异。

这栋老楼的后面,一个很是隐蔽,基本无人能进去的小地方,长了一颗繁华茂叶的桃树。而且它开的很漂亮。

“有一次意外发现的,你是我第一个分享这里的人。”李文琦向南笙笑笑,语气中带着小小的骄傲。

“每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到它开的那么漂亮,都提醒自己,连树都知道不能向命运服输,我怎么能就倒下了!”

男孩的笑容很真,可以温暖到心中,它融洽着粉色的桃花在视线中冻结,带着淡淡的阳光气息。

“没想到,你也有“粉色情节”的少女心啊。”南笙打趣着,可却被打动的带了哭音。

李文琦其实有点吓到,但马上反应过来:“你也坐着吧。”

南笙坐下来,看着脚下的桃树,看着看着,自己哭了起来。

哭声第一次这么大的暴露在一个人面前,她还是个孩子,她一直不敢哭,她怕她哭了,自己就支持不住了。

李文琦没有安慰她,就听着,只是沉默时递上一张纸巾。

过了很久很久,李文琦轻声说着:“南笙,我想陪你走过这段难过的日子,我希望你以后难过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你知道你第一次叫我文琦的时候多开心吗,就像你第一在我面前哭时我有多难过。”

李文琦顿了顿:“我们还小,才十几岁,我们总是以为我们懂了这个世界,时间越长却发现我们是多么渺小,我们以为青春是永远,以为现在的一切美好的都不会变,可是却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还是想哭,我们还是不成熟……”

南笙的眼睛已经红肿,她听着李文琦喋喋不休语气温柔的对她说这么多,她觉得有这个朋友真的很好。

“文琦……”南笙哽咽着:“谢谢你。”

李文琦停住了,嘴巴微张了好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手摸了摸南笙的头:“回去吧,伯母还在医院。”

“嗯。”南笙应着,用纸巾把眼泪擦干。

回到医院,母亲还在休息,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

“耽误了你上课的时间,真对不起.....”南笙感激的看着李文琦。

“没事……对了,上课笔记我下次借给你。”李文琦笑笑:“那我走了。”

“嗯好!”南笙笑着回答。

“503号病房的家属在吗!”护士尖锐的声音传入耳底。

听到这熟悉的数字,南笙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换上了紧张不已的神态。“这里!”

“病人已经入昏迷,需要转入急救室,请家属……”护士的话已听不清了,南笙姑娘眼瞳剧烈收缩,她慌张地向病房方向跑去。

“我妈怎么了??”南笙的声音接近颤抖,想也不想就跟着医生护士一齐向急救室跑。

李文琦看到这幅景象,也跟着南笙跑了去,他怕南笙会出事,就一边安慰着,可南笙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冷汗蹭蹭的向外冒,她着急的徘徊在急救室门口,坐立不安的走走停停。

“南笙,你别急……”李文琦也很是着急,但也得耐着性子安定一下南笙。

“我怎么会不急?那是我妈!”南笙的声音有些大了。

“可……你得先通知下伯父比较好吧......”李文琦冷静的提醒着。

“对……爸爸……”南笙恍惚地掏出手机,马上给南父打来电话,听到他马上赶来,心中也冷静了些。

“文琦对不起.....我刚刚激动了.....”南笙抱歉着,可她还是一直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没事....你也着急,我们好好等伯母出来吧....她会没事的.....”李文琦说的很没有底气,但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安慰自己了。

两人就站在门口等候着,里面忙的不可开交。

南父终于来了,他的额头上尽是汗珠,白色衬衫上都湿了一片。

“你妈进去多久了?”南父着急的问。

“已经一个小时了。”李文琦抢先回答。

南笙点点头。南父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李文琦一眼。

“那我先去交费,你们在这继续等着。”说完就离开下楼交费。

南笙明显比之前冷静了多,果然有个大人在,也会安心很多。

十分钟后,医生出来了。南父也正好来了。

“医生怎么样?”

“医生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父女齐声问着。

“很不好.....可能今晚.....你们可以好好道别....”医生虽然每次这种时候都不想说出实话,却也无可奈何,放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南笙跌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

南父就站在那里,眼泪从眼眶中流下。

李文琦站在那,悲伤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伯父,你们进去看看吧.......我就先走了......”李文琦觉得。这种事情他插不上手还是离开更识事务。

南父默认,拉着南笙走进了病房。

南笙一直哭着,南父走到病床前,南母的脸色很是苍白,像白纸一样,让人心疼。

“妈.......”浓浓的哭音从南笙口中传出,她扑向母亲,难过的一直说个不停:“你不要走.....好....好不好.....我舍不得你.....你.....你还没看我考上大学.....我....我和爸爸离不开.....离不开你.....”

南父的嘴巴颤动着,他蹲下身,双手紧抓南母的手:“优黎.....我......”

南母扬着嘴角,宠溺的摸摸南笙头发“南南,你别怕,妈妈永远会在你身边的.....只是......看我能不能一直在你身边和你聊聊天了......我一直很爱很爱你哦........”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一直爱你!”南笙哭的梨花般泪痕清晰可见,南母温柔的摸上了南笙的脸。

“华。”南母看向南父,“我爱你。”

“我也爱你。”南父的声音低沉的哽咽着,“我舍不得你......”

“没有什么舍不得舍得的,下辈子我们还要当夫妻,我们一家三口,下辈子,还是一家人。”

“嗯....!”南笙重重的应着。哭的像个泪人。

“我会照顾好南南的......”南父看着南母,眼神中是浓浓的爱意和不舍。

“我觉得这辈子我很开心了.......”南母笑得很开心:“只是太短了......”南母看着南父的脸:“华,我爱你......”她的声音轻的,离开了。

她握住他的手松了。

南父埋在被单上,大哭出声。他不敢面对这个现实,可却不可改变。“我爱你,优黎,爱你......”南父一直重复着。

南笙看着母亲苍白失去灵气的脸,她的右眼是一挂泪痕。

她的嘴角扬着笑容,她流下了她生前最后的眼泪........

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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