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圣透过车窗,远远就看见大伯叶兴茂瘦小的身影,正在叶家大院的门口焦急的晃来晃去。
看见黑色林肯驶过来,不待停稳就冲了过来,一把拉开车门,将叶子圣从车内拉出来。一通乌乌拉拉,连说带比划,脸色上明显带着惧意。
叶子圣看了好一阵子,基本明白了大伯叶兴茂的意思。
原来自叶子圣走后,夜里十二点左右,叶家大院的门被敲的咚咚作响,叶兴茂恰好起夜,睡眼惺忪看到门外有车灯晃动,透过门的缝隙向往望去,只看见一辆黑色房车,和一个老头的身影,正起劲的敲着大门,这大半夜突然有生人堵在门口,当时把他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门外的老头敲了半天没见有动静,转身上了房车,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叶兴茂一夜未眠,早上刚把大门打开,却见一个干瘦的老头立在门口,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他。
“啊”他禁不住叫了一声,赶紧缩进门里面,正要关门,之间老头二话不说,将手中的拐杖插到门缝中,抬脚就挤进叶家大院,这老头左右看了一番,轻车熟路般朝着叶家祠堂走去。
叶兴茂紧跟过去,额头已经冒出了汗,在老头后面呜呜哇哇叫嚷着。
这个老头并不理会他,径自推开祠堂的门,进去后默默静立了有三分钟,而后跪倒在地对着何老太的遗像磕了几个头。
叶兴茂在旁边看的真切,这老头眼中分明已经噙满了泪水。
老头拜完之后,转身匆匆出了叶家祠堂,在院子里缓缓的转了一圈,用手抚摸着墙上的青砖和院中的皂角树,继而抬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稍停了片刻后,钻进黑色房车内急驰而去……,叶兴茂看房车走远了,方才醒悟过来,赶紧给叶子圣拨通了电话……
根据大伯叶兴茂片段式的描述,叶子圣简单还原了事情的整个过程。
“神秘老头是谁,他问什么来到叶家祠堂,为什么跪拜何老太”,一连串的疑问,另叶子圣皱起了眉头。
这是叶兴茂凑到他跟前,用手比划着告诉叶子圣,这个老头看起来有积分面熟,但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莫非这个老头是叶兴盛”,叶子圣脑中闪现出一丝奇怪的想法,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亲爹已经失踪多年,是死是活自己说不清楚,就连何老太也说不清。
大伯叶兴茂居然说跟这个老头面熟,不免让叶子圣联想到失踪的亲爹叶兴盛。
叶子圣决定查个清楚,随即招呼秋禾,拉着大伯叶兴茂,开车顺着房车离去的路线,一路追去。
明知道房车已经离去多时,即便追过去也不会有任何线索,此时,叶子圣心里犹如猫抓一般,不去探个究竟,总觉得心中不安。
黑色林肯顺着通往市区的道路缓慢前行,叶子圣目光在路上搜寻来往的车辆,想找出叶兴茂描述的房车。
在车上晃荡了一下午,眼看天色渐晚,仍然一无所获,虽然在意料之中,叶子圣还是不免有点垂头丧气,他挥了一下手,调转车头返回小镇。
三人在一家饭馆用完餐,送大伯叶兴茂回到叶家大院,又陪着大伯说了半天话。已是晚上十点钟,叶子圣向大伯道别准备返回城里,叶兴茂恋恋不舍拉着他,不停的摸着眼泪。
叶子圣心里一阵的酸楚,按照他的想法,过一段时间画廊稳定下来,就把大伯接回城里,免得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独守空院,安慰好大伯之后,钻进车里离开了叶家大院。
“房车”,秋禾猛然叫了一声。
返程路上,正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听到秋禾的喊声,叶子圣好像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睁眼看去,一辆黑色奔驰斯宾特房车疾驶而过。
“快,跟上”叶子圣挥了一下肥大的右手,秋禾领意,一脚大油门,黑色的林肯发出一声嘶吼紧随其后。
后排座位上,不安的情绪在叶子圣体内上蹿下跳。
房车忽慢忽快,若即若离,好像故意引诱叶子圣跟车。
天色愈发的黑暗下来,车子拐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一向胆大心细的秋禾心里也难免开始发毛,手心也微微出汗。
车子突然猛地一颠,后排座肥胖的叶子圣向前栽了两下,腮边的肥肉也跟着颤了两颤,眉头紧锁了俩下,“你小子是怎么开的车,想把我颠出车去吗?真是个二把刀的货色”叶子圣的心中本来就如同捣药似得不平静,经这么一颠簸,心脏差点飞出胸腔,忍不住冲秋禾发了一通牢骚。
“您老可坐稳当了,刚过一个减速带,要不是你有些分量,车屁股非跳起来不可”秋禾有意调侃了一句,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氛围。
“得得得,专心开你的车吧,我这小心脏啊……”叶子圣说了一半咽了一半,坐在后排不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车屁股。
秋禾见叶子圣不做声,便聚精会神开车跟踪,两辆车一前一后继续在暮色中行进……
后座的靠背上,叶子圣左手上一串转动的紫檀佛珠,在手掌中盘玩出嘎嘎的响声,这也是何老太生前的随身物品,现在全传给他了,硕大的肚子随着呼吸不停的起伏。
“这场景到有点像电影中追杀片段”,叶子圣心里想着,把头靠到后排头枕上,闭上眼想静一静。
突然一阵刹车声,叶子圣猛然身子晃了一下,左手的念珠也差点跌落。
“房车停了,我们要不要下车过去看看”秋禾扭头向身后喊了一声。
“嗯,慢着,再等等,瞪圆了眼睛观察一下”叶子圣四下打量一下,以确定有没有危险。
“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工地,天黑也看的不太清楚,我们还是小心为好”秋禾小心的提示。
车窗外浓暗的夜色,叶子圣感到心忽然缩了一下。没有路灯光亮,没有嘈杂发动机的轰鸣声,树叶在夜风的轻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让人有点发憷。
定住心神,这才看清这是一处烂尾工地,除了杂草丛生,周围还散落了不少建筑材料,一幢六层的烂尾楼破败不堪,在夜色中昭示着它的凄凉。
这场景让叶子圣想到以往孤身路过乱坟岗,夜空漆黑,几点鬼火飘忽不定,为壮胆大喝了几声,几只受惊的野鸟从他头顶掠过,叶子圣当即就翻了翻白眼昏死过去,最终还是何老太帮他叫了几天的魂,方才好转起来。
这时,奔驰斯宾特房车前灯突然熄了,车窗上微微泛起黄光,让本来就寂静的空气又增添了一丝恐惧,叶子圣好似想到了乱坟岗中的几点鬼火,坐在车内足有五分钟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