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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一)

刚通过高速路收费站,丰田霸道就再也走不动了,而尾随的牧马人早在1公里外被迫急停,两台车都因油尽灯枯而结束了长时间的追赶‘游戏’。

经过短暂的协商,珍莉五人一致决定弃车前行,当然,和子也将与丰田一道被留在这里。

匆匆整理了一下随身的物品,比如手机和手电,珍莉等人便快步跑向标为‘东环路’的大道。其实,他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不过鉴于东环路上有处可以找到豪车的地方,名曰京津花园高尔夫俱乐部,所以,近则优先。

急行军了一公里多的路,左手边逐渐出现一道生机盎然的绿树围墙,以及高低错落的白屋顶和橙屋顶。根据豪宅区域的大致样板,不难推断,这里就是京津花园了。

果然,多跑了十来步,花园的出入口稳稳地屹立在前方,其标识也挂在了入口的铁门上。

“伙伴们,待会儿进去后,我们兵分两路,目标就是找车,而且车辆的油量不能少于油格的3/4。当然,如果足够幸运,15分钟内便找着合适的车辆,那也可以到附近的房屋内寻找有用的物件和食物。35分钟后我们在这个大门碰头,若出现不能及时会合的情况,请用手机联系。”说完,珍莉将周文柯身上的手机交给了德,并示意对方和Eva一组。

花园的出入口由两个部分组成:人行通道以及车辆通道。很显然,这个住宅区属于有钱人的社区,人行通道是要刷IC卡的,而珍莉五人肯定没有,因此,车辆通道就成了他们唯一的进出口。按照事先分好的组别,德和Eva加快了步速,瞬间跑到了珍莉三人的前头。

本来,城中空无一人是常态,可在空无一人的城市内,竟弥漫着让人恶心的血腥腐臭味儿,那就很反常。

刚才一直在大路上奔跑,地宽气畅,众人的精神又处于紧张状况,没有人在意到这股闹心的味道。虽说珍莉也偶有嗅到,但她以为那些都是自己手上的伤口以及Eva身上的血污散发的味道。

直到跃过拦车杆儿,回头望向保安室,珍莉才发现事态并非如自己所想那么简单和无公害。狭小的保安室大门紧锁,异常安静,但它的两扇推拉窗上,竟沾满了又黑又红,又粘又稠的东西,呈喷射状,单是看一眼就无比难受。

见珍莉定在原地不走,周文柯和灿盛君也停在了半路,他俩均回头朝保安室看去。

三人的脚步声从有变无,德和Eva连忙后视一探究竟。当Eva瞄了一眼那个保安室的窗户后,其神情已然控制不住,她边往回跑,边严肃地喊:“你们都离那个房间远点儿,尽量站在空旷的地方。”

其实,不用Eva喊,珍莉也猜到了这种危险的类别!毕竟她看的丧尸片数量比其余几人的年纪都要多。

忽地,站在另一条车道上的灿盛君狂吼了一声,众人的目光再次移动,全数落在他的身上。只见,他面朝一旁的绿林,不知道看到什么,竟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全身颤抖。

周文柯立即跑了过去,他本想扶灿盛君起身,却霎时间不知中了什么定身咒,竟愣在了当场,表情惊异。

珍莉只好缓缓后退,移向受惊的两名男生身旁,并随俩人的目光定格在绿林之下的几堆垃圾之上。

这些垃圾很特别,不仅被布料包裹,而且没有遮掩的地方布满了不同的颜色,有黑、有红、有绿还有黄。

‘什么东西?画板么?为什么是立体型的?’珍莉很好奇,脚步不知不觉地自动前移,她想看清那堆垃圾究竟有什么可怖之处。

周文柯虽也恐慌,却没有灿盛君般软弱,他看到珍莉不断靠向那几堆东西,急忙高呼:“珍莉,不要过去!那些是腐烂的尸块!”

珍莉被周文柯的劝阻硬生地止住了脚步,她不置可否地瞪大了双眼,认真仔细地端详那堆东西。半晌,她才认出那些确实是人体残肢,统一的都是躯干部位,头部与四肢都没有了。

德与Eva相继跑回珍莉三人的身边,他俩首先做的事情便是将这三人逐一移出花园,拖拉到东环路上。

沉思了片刻,Eva便说:“我看这样,这个小区不太平,我们不要进去找车了,先一直往下走,我就不信这条大路上没有其他车辆。”然后,她打开手机的地图搜了搜,又说:“从这里出发,不到3公里的地方有另一处高尔夫小区,我们要不去那里看看吧?”

珍莉点点头,用手指指向对面的加油站,说:“我们要不开那个去吧?”

众人一看,除了灿盛君仍处于恐惧的状态,其余皆来了精神,因为,此时加油站内等着一台公交车。

德提出由他前往将车开过来。珍莉几人均没有异议,纷纷盘坐在马路中间,享受着少有的晒太阳时间。

短暂的静思,珍莉认为有必要搞清楚眼下的事态,遂决定前往保安室看个究竟。当即,她跟Eva商量,说:“Eva,你把枪给我,我想到保安室看看。放心,我只在外围看看!”

Eva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眼珍莉,顿了顿,她似乎能够理解对方这样做的原由,于是只好同意,却说:“枪还是我兜着,我在门口给你警戒,有什么事我也好给你做掩护。”

“OK!”说罢,珍莉转身就向保安室奔去,Eva紧跟在后。

再次跨过拦车杆,珍莉蹑手蹑脚地靠近保安室推拉窗。看得丧尸片多,她熟练地先轻敲窗户玻璃,这样里面有东西还是没东西马上便可知晓。

然而,敲了好一会儿,室内仍然没有回应。珍莉寻思着该是时候将窗户撬开,一探究竟,于是,她将菜刀塞入窗框与窗身之间,利用杠杆原理,省时省力地掰扯窗锁的卡扣。

当然,幸得保安室的窗户不保安,一撬就开了。珍莉顺势扒拉开窗户,不料,两只身穿安保服,满脸酱紫,嘴突獠牙的‘怪物’挣脱着从狭窄的窗洞向外冲扑,嗓子眼还冒着‘呃啊呃啊’的声响。

罕见地,珍莉没被突如其来的魔鬼吓得尖叫或倒地,她只是本能地快速向后退。Eva很老练,她当即迅速跳过拦杆,站到了珍莉的身前,连续扣动了三次扳机。

随即,‘怪物’们发出了‘嘤嘤’的悲鸣。其中一只眉心中弹,吼了两嗓子即仰面倒地;另一只则是颈动脉与左胸各中一枪,伤口淌出墨绿色的浓液,张牙舞爪地向后退了两步。

见势,Eva拉着珍莉就向后跑。俩人连滚带爬地越过拦杆,冲出花园。

大门刚迈,俩人身后便传来‘呃啊呃啊’的吼叫声。Eva拽着珍莉直接朝加油站跑,嘴上不忘对周文柯和灿盛君大喊:“快跑!”

事实上,周文柯并没有看到那怪物,但凭着对Eva的信任,他架起灿盛君就跟在Eva身后狂奔。

这时,德刚将公交车驶出加油站。见Eva四人来势汹汹,他马上打开车门候着。

太阳当空照,迈腿‘运动’的珍莉五人却没有感到热汗淋漓,相反,在怪物的追赶下,他们甚是身心俱冷,即便有汗,那也是冷汗。

众人刚冲上车,那只怪物便跳出花园的拦车杆,如狩猎的豺狼直扑公交而来。透过车窗,德和周文柯终于看到了Eva带着珍莉逃跑的原由,表情均是诧异和焦虑。

“快关车门!快开车!”珍莉急迫地喊叫。不是因为保安室的那只怪物,而是,她看到,从加油站便利店内,以及旁边的洗手间内,同时走出五、六只与那身着安保服相仿的怪物,唯一不同则是新来的那群怪物身体都有残缺,估计是被咬或被吃后遭感染变异的。

其余四人随珍莉的呼喊也发现了新的危机,德当即关上车门,掰动手刹后深踩油门,公交才得以启动。不过,启动缓慢则是公交的通病。

德还未来得及给公交加速,车身便被左右夹击的怪物凶猛扑抓。

看架势,那群怪物是铁了心要挖穿铁皮,生擒车内的‘鲜肉’。

“死了,死了,我们肯定走不出这里了!”灿盛君抱着头哭闹道。

周文柯没有说话,他悄悄站到珍莉的身边,低声说:“我会保护你的。”

事情沦落至此,害怕也是无补于事,因此,珍莉打算背水一战!毕竟刚才保安室一役,她就看出,那只被Eva灭掉的怪物与电视上所述的丧尸无异。作为人类,无论用刀还是用枪,只要能破坏怪物的脑袋,那就能顺利解除被杀戮的危险。鉴于此,她将众人召集在德的身后,严肃地问:“我们五人中,有谁没看过丧尸片儿的?”

原以为这样的片子是大众口味,不料,周文柯却很小众,他缓缓举起手。

“这样,我先给他脑补一下这种怪物的成因和处理方式!”语毕,珍莉便用中文仔仔细细地向周文柯讲解了与丧尸相关的种种认知。

短暂的理论听讲,周文柯算是了解到一些片面的内在,虽不是完全理解,可他还是记下了应对的方式。这已然足够。

这会儿,德已将公交开到了高速路的收费站旁,并成功甩掉一众怪物。不过,让人不安心的则是原本停在路上的丰田霸道不见了,这意味着要么就是和子将车开走了,要么就是Cherry救走和子时一并将车拖走。无论哪种形式,在车子没油的状况下还能驾驶,事情甚是蹊跷。‘唉,管她呢,反正我们现在的威胁比她俩更可怕。’珍莉无奈地摇摇头。

趁着暂时安全,小会议再度召开。

珍莉自告奋勇作为主持,并率先发言:“伙伴们,这次我们要对抗的不是外星人,更不是人类,而是非人类。这些非人类的杀伤力非常强,重点在于它们没有理性,仅凭嗜血嗜肉的原始欲望追捕和杀戮一切。所以,如果在完成任务过程中不幸遇到,那么我们要做的就是疯狂反抗!当然,我们在这个城市不会待很久,一旦找到可供前行的车辆便马上离开。在此,我也很自私地向各位坦诚,一路上有各位的相助相伴,我才有了勇气继续北上,目的只为找到我的表妹。倘若这一次各位觉得任务太过艰巨,随时都有丢命的可能,那我绝不勉强大家继续帮助我,毕竟北上寻亲不是你们的义务和目的。”

周文柯对珍莉一贯宠溺,无论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绝对服从。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是第一个表达支持的。Eva和德则相视一笑,俩人在短暂的思考后也投以支持票,他俩认为,既然世界陷入了混乱的境界,自己的家人朋友早就失去了联系,回家与否已没了意义,倒不如与一众值得信任的朋友在一起,起码不会孤独和无助。

灿盛君是一个例外,他低着头,一直默不作声。

与其让灿盛君左右为难,珍莉决定给对方自由,遂安慰道:“灿盛,你无需多想,如果你确实没有勇气去面对,大家都是能体谅你的。我不会勉强你,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命应当由你父母说了算。这样吧,我让德送你到高速路上,你沿我们来时路走2公里就可看到一台大众POLO,届时你便可自行离开。说真的,留在这里确实很危险。”

珍莉的这翻话并没有用韩语表述,因为,她不想对Eva等人有所隐瞒。

语毕,Eva拍了拍灿盛君的肩膀,平静地说:“我同意珍莉的安排。你现在根本没有准备好对抗一切可怕事物的信心,勉强让你面对,后果必然是惨痛的,要么是你被吓崩溃,要么就是你丢了小命。大家一起经历了好些事,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落得如此下场。”

德没说什么,他站到车门旁,看上去像是在等候灿盛君的决定。

周文柯的表情变得快,脸上明显不悦。他认为,论年龄和身材,灿盛君都比自己更具资历,可对方偏偏在勇气上胆小如鼠。即便不为保护任何人,他也无法体谅对方因惊恐而退缩的懦弱,因为,男人更应该在危难时刻倍显坚强。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害怕的时候,你总会原谅我的懦弱?为什么你总是守护我,不愿我受一点的伤害?”灿盛君终于在连连呓语后嚎啕大哭。

除了珍莉,其余三人都被灿盛君的举动吓了一惊,毕竟大家都听不懂韩语。

珍莉急忙伸手去抚灿盛君的脸颊,并柔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是谁叫你是我的男神呢?从前一直都没有机会为你做些什么,甚至连你们的正版CD也没买过。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相处的机会,所以我以为自己做的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些都是自己喜欢和仰慕你的表达。是我错了,没有顾及你的想法。”

灿盛君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用力将珍莉抱在怀内,边哭边应:“我可以抛弃男神的身份,做一个普通的男人吗?”

顷刻,珍莉算是听明白了,原来,灿盛君从来都不需要自己的守护。揪心的痛感没有人能体会,她只好急促地作了几次深呼吸,以此按压即将窒息的心脏,不过,她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痛苦的痕迹。顿了顿,她回手轻抚对方的后背,细声作答:“当然。之前是我让你为难了。”言毕,她迅速用力挣脱对方的拥抱,转身就走向公交的后门。

德三人并不清楚珍莉和灿盛君之间的对话意思,但凭借表情和泪光,三人均嗅出了暧昧的气息,周文柯甚至还急得指关节作响,随时有要冲上前暴揍灿盛君的势头。

最终,还是Eva的善解人意解决了眼前的尴尬。她利索地拽着德和周文柯下了车,腾了个足够大的隐私空间,她希望珍莉能与灿盛君好好理清关系,以免日后纠结。

下车后,Eva拉着两名男生没有走远,她推搡德与周文柯爬上车顶。这样做可谓一举三得:第一、让周文柯放心,珍莉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不会有什么危险;第二、与周文柯培养合作默契,开个小会彼此了解;第三、高处就坐有利随时观测四周的动态,有情况可以马上应对。

就这样,车内霎时间就剩下了珍莉和灿盛君。

灿盛君紧跟Eva三人下车的步伐,将车门关好。或许是有了时间冷静,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遂快步回到珍莉的面前,担忧地问:“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珍莉没有抬头,心情乱得很,对于灿盛君的问题只用摇头来否认。

灿盛君还不至于是完全的木脑袋,他立马使出‘咚壁’,低头靠向珍莉的脸,柔声说:“看来我确实又说错话了。我说我想做一个普通的男人,其实……其实是……”他欲言又止。

透过余光,珍莉看到灿盛君满脸通红,有些不明所以,抿抿嘴道:“其实是什么?”

“其实,其实我不想再当你的男神,而是,而是…想当你的男友……”灿盛君鼓起勇气重音吼出‘男友’二字。

‘啥?男友?我是不是在做梦?’珍莉瞬间抬起脸,用手轻触灿盛君的额头,却被对方狂热的体温吓得缩了手,忙呼:“唉呀,你是不是生病了?体温这么高?”

灿盛君没有正面回答珍莉的问题,因为他直接用嘴作了深情的回复。这是俩人唯一的一次亲吻,而且还是一个悠长的湿吻。

突然,车顶上传来周文柯的高呼,他喊:“那些怪物又来了!大家准备!”

好吧,珍莉的甜蜜瞬间被搁在了‘警报’响起的那一秒,她不得不哀叹:‘谁叫自己活于乱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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