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前,珍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恐怖电影‘专家’,最喜欢趁着假期宅家里看末日片,她的最爱当属《行尸走肉》、《生化危机》以及《我是传奇》等‘大作’,除此以外,她也爱看灾难片。不过,她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变成灾难片里的女主角。
看着满世界的沙尘和龙卷,珍莉不由想起当年看过的一部专门讲述龙卷风的片子,名叫《不惧风暴》。那时候,她对于龙卷风的概念,估计只停留在电影的震撼效果,没有什么切身体会。所以,此时此刻,当真的遇上电影所描述的情景时,她已然没了想法,只知道夺路而逃。
然而,真实比电影更具多维效果。狂风中,前路模糊,漫天尽是各类物体的残骸,比如半截大树干,或是一大角的草皮。在这样的状况下,即便能赶在风眼前逃亡,车子也极有可能会被从天而降的巨硕残骸击砸。悍马也不一定能平安钻出龙卷风地带,更何况没速度没厚度的别克车呢?
珍莉吃力地转动方向盘,驱动别克左闪右躲,不仅要与时间作赛跑,而且还要避开重重‘障碍’,可谓险象环生。
此时,躺在后座上的周文柯发出了轻声的呻吟,他一脸惨白,下意识地卷缩起身体,以此抗衡后背的枪伤之痛。
透过后视镜,珍莉看到了周文柯痛苦隐忍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经历过枪伤,她绝对了解那种焦灼的痛楚。咬咬牙,她使出浑身气力,踩死油门,让仪表盘上的时速从160公里每小时逐渐飙升为200公里每小时。不幸的是,车子加速的同时,油表的指针也在迅速下坠。
之前是怕油不够,珍莉一直不敢踩尽油门,眼下,龙卷风越刮越狂,她还哪管得了那么多,只要能逃出风暴地带,车子报废也没关系。不幸中的万幸,提至极限后,别克不负众望,侥幸地冲出了昏天暗地的‘阿修罗地狱’。
珍莉没有时间感谢天,感谢地,望了眼再次陷入昏迷的周文柯,她直接就按导航所指,朝北狂奔。
脱离了龙卷风风暴后,珍莉发现,车外的环境一切如常,天空泛着灰白,却没有先前的压抑感,看上去像是下雨前的征兆,未置可否,她决定先找个加油站加油,顺便查查临近的医院所在。
说时迟,那时快,西端的天边竟悠悠地浮现数不清的朵朵黑云,那观感就像是人造的墨鱼口味棉花糖。
珍莉有些纳闷,探头窗外仔细观察,殊不知,就在她看得出神的一瞬,其中一块黑云突然‘产’下一物。仔细一瞧,她才发现,原来那玩意儿竟是一条碗口粗细的闪电!
当即,闪电所落之处被硬生‘砸’出了一个凹坑。未等珍莉完全回神,天空便开启了歌剧院的音响效果,发出了一连串撕天裂地的雷吼声和电击声!
“我去!这哪儿是下雨的前兆,这简直是要把地球劈两瓣啊!”一看阵势,珍莉张嘴惊呼。本能地,她再次踩死油门,发了疯似地‘鞭策’别克全力向前,试图在雷雨抵达前跨越东西的界限。
没多久,在一记冗长的‘轰隆’声过后,密集的小黑云们瞬间合体,变身成为一坨巨型的黑蘑菇,顷刻掩盖了半边天空。除此以外,闪电的数量以倍数级激增,它们伴着雷鸣,踊跃地向地面俯冲,完全以为自己就是自带文艺气息的流星雨。当然,这样的场面也是很壮观的,俨然高傲的海王波塞冬,站在云端深处,疯狂地飞舞手中的三叉戟,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杀气从天而降,可怜的别克如土拔鼠般在坑洼地上乱窜。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慌神之际,珍莉竟看到,在数百米外的拐弯处,横空架着一道‘高墙’,此墙由几座小山连绵而成,而且,居首的山体正中出现了一个高耸的黑洞。匆匆一瞥,她不免疑惑,心想:‘咝……这隧道是怎么来的?导航仪上明明没有显示啊!难不成是海市蜃楼?’
赶巧,雷电又一次轰轰作响,闪光频现。这促使珍莉直接把车驶入了坡顶的隧道内。
顷刻,一阵浓烈的黑暗迅速将车子包围。珍莉只好急忙停车,并打开了车内的顶灯。如此一来,她的密闭症才没有发作。
鉴于顶灯的光亮不足,珍莉看不见车外的情况,遂又打开了远光灯,然而,灯刚亮,却瞬间即逝,接着还传来了两记玻璃碎裂的声响。这简直是‘怕什么,来什么’的节奏,不过,静思了几秒,她便安慰自己,那灯或许早被风暴损坏,只是恰巧撑到刚才才崩溃,于是,她提手就去打开近光灯。
‘哐啷’,又是两记清脆的碎响,好吧,这一回,珍莉终于是认邪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已然成为了瓮中之鳖。
‘既来之,则安之,先救了文柯再说。’想到此,珍莉将车外的死寂和漆黑暂时抛到了一边。钻入后座,她翻动背包底格,找出了爱莉特别配制的‘灵丹妙药’。这药名叫‘红十字’,由一个密闭的铝制盒装载,需要指纹解锁,平常看上去吧,就跟学生用的铅笔盒相仿,因此,在上回坠江事故中,它是唯一没有受损的物品。盒内共有3瓶‘红十字’,也就是说,可以救三个人的性命,或是救珍莉三次的性命,只要在心脏仍有跳动前服下,绝对包治百病百伤,不过,它也有两大缺点,其一就是服药后必须睡上三天,否则会落下神经性疼痛的病根;其二便是治伤不消疤痕,所以呢,最好不要被火烧伤,若真皮层烧坏了,即便人不死,活着也会是一种煎熬。
珍莉相当果断,直接就拿出一瓶‘红十字’,给周文柯吃这个药,她绝对舍得,毕竟对方救过自己的命,而且对自己还那么好。其实,她也有些后怕,担心周文柯在中枪后立即没了心跳,又或者在刚才逃命时停止了心跳,没辙,她也是不得已,谁让不能当着德和Eva俩人的面把药拿出来呢?拉回思绪,她搂紧周文柯,附耳低唤:“文柯,文柯!听得到我说话吗?”
半晌,周文柯都没有任何反应,呼吸还越来越细微。
毫不犹豫,珍莉打开瓶盖,咕咚几下就把药液倒入嘴,接着,她微微抬起周文柯的头部,另一手则夹着对方的下颚,待对方的嘴部微张之际,她便嘴对嘴,将口腔内的液体全数送入对方的嘴内。直至听到液体滑落食道的回声,她才长舒一气,轻轻将周文柯放回座椅之上。
接下来,珍莉要做的就是等待。因此,她将座椅调平,侧躺在了周文柯的身旁,一边暗自祈祷,另一边则轻柔地擦拭对方身上的血迹。
约摸过了十分钟,周文柯的呼吸逐渐增强,逐渐平稳,而且,其脉搏也渐渐恢复青春的气息,与此同时,其后背的伤口也不再冒血,总的看来,‘红十字’生效了。
既然周文柯已无大碍,珍莉便打算下车查看一下远近光灯碎裂的事情,她觉得,无论作怪的是神是鬼,知已才能知彼,百战才会百胜。锁好车门,她背着包,一手握刀,另一手则举着手电,沿着光道缓缓走向车头。
死寂如潮水般涌来,它凶狠地腐蚀着一切的光亮和声响。
想起先声夺人这个成语,珍莉忽然对着周遭的黑暗大吼,说:“是谁?是谁弄坏我的车前灯?”她打算以此震慑看不见的敌人!可怕的是,隧道内,不仅没有其他的回声,而且连她自己发出的声音也瞬间了无踪迹。‘不对啊!隧道应该是个空洞的地带,我喊出去的声音应该有回声啊!?’她不由全身发抖。
猛然间,一阵怪力袭来,珍莉只感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敲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对于这种力量,她实在太熟悉了,想到马上能与灿盛君相见,她的害怕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骤然醒来,前端是一阵昏暗,但,这比完全的漆黑更胜一筹。
可惜的是,珍莉无法马上爬起身,或许这与她几日来的体力透支不无关系。趴了半根儿烟的时间,她发现,四周竟渐渐地亮了起来,而光源则来自于顶上的华丽吊灯。缓过光亮的适应期,她放眼细看,此时,吊灯之下遍地皆是七歪八倒的桌椅,以及认不出外观的杂物,甚是凌乱不堪,重点是,她认出了这里是酒店的宴会厅!
“灿盛君!灿盛君!我是珍莉!”暗感不妙,珍莉扯开喉咙大喊,并沿着狭窄的‘通道’艰难穿行。
突然,在经过一张半倒圆桌时,珍莉感觉自己的裤脚被某种力量扯住,遂低头下望,不曾想,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只血手,而且还是一只男人的手!无庸置疑,她脑海里划过的就是此手属于灿盛君,于是,她马上掀开了桌子。
确实,桌后躺着一个男人,那人身卧血泊,左腿还不见了一半。
由于男人的脸上满是血污,珍莉费了半天的劲,愣是辨别不出那人的本来面目。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肉模糊的人,她有些惊慌,本能地,她频频去掰扯血男拉着自己裤腿的手,双眼却不自觉地紧盯对方的断腿。
喘了几口大气,血男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碍于对方气弱如丝的症状,珍莉只好附耳倾听。
只听,那血男激动地说:“珍……莉……我是……灿盛……啊!终…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