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这么臭?’
‘这味道,好熟悉喔,在哪儿闻过?’
‘这味道……哎,不对呀!这不是刚才闻过的烧焦味吗?’
‘那双可怕的手不是已经化灰了么?为什么那味道还久久不散?而且还越发强烈?’
如此一想,珍莉一个激灵就睁开了双眼,她发现,自己并不在车外,而是在车内!
此时,车外,灰蒙一片,虽然车灯仍在运作,却早已落入粉霾的怀抱,发出微弱的光亮;车头大面积凹陷,似乎发生了严重的碰撞,前盖板儿则升起缕缕白烟,与临近的粉霾形成错落有致的画面;两边车门外裹满了雾霾,门板虽没有被即刻熔化,但这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当然,那股臭焦味正是由此而来。
车内,顶灯亮着,却异常昏暗,有种随时都会‘跳闸’的可能;驾驶位上,德侧身趴在方向盘上,处于昏迷的状态,额头上还有轻微的擦伤;车体内厢则是左凹右凸,俨然断骨脱臼的患者。
种种迹象表明,车子已经处于频死的边缘。
在探过德的鼻息后,珍莉才算放下心头大石,心想:‘呼……幸好没什么大碍。’看着窗外越发浓厚的粉霾,又想到车子即将报废,她嗅出了危险的信号,遂急忙掏脑挖髓思考离开此处的办法。
直到右臂传来揪心的隐痛,珍莉才想起刚刚经历的怪手梦魇,心想:‘没道理啊,那明明就是个梦,为什么痛感如此真实?’好奇心驱使下,她卷起衣袖,一探究竟。然而,当袖子被完全挽起时,她却看到了如假包换的真伤,那是一道4公分宽的环型瘀伤,黑中透红。
‘怎么会……’珍莉紧咬下唇,全身的神经都在与那阵阵的极痛一同跳舞。她不想相信那双怪手是真的,更不愿相信那段挣扎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往往是‘真亦假时,假亦真’,无法辨别真假。
为了确认眼下的真实虚幻,珍莉决定唤醒德,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找个人来谈谈更有助思维的扩展。于是,放下衣袖后,她便轻推对方的手臂,并柔声道:“德!德!醒醒!”
许久,德从迷蒙中微敞双眼,他先是缓缓抬头,然后才动动身体。看得出,他的身体很是疲惫,举手投足间尽显艰难。
‘靠,这颜值高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受了伤都这么性感…啧啧啧,那双眼皮的线条简直比刀割的还深邃。’珍莉一脸花痴,心潮澎湃。
很快,德就徐徐倒向座椅靠背,双手掩面,似乎在自行平复急促的呼吸频率。见状,珍莉就问:“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沉默了数秒,德放下手,微睁双眼看向珍莉,平静地说:“我没事。”
“我们撞车了!你还有印象吗?我最后的影像是车子停泊在消防局门口,你呢?”压着心中的急迫,珍莉低声询问。
渐渐坐直身,德慌张地看了看周遭,他的表情既紧张,又害怕,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发现德的脸上划过恐惧,珍莉只好马上改变话题,支吾道:“其实我也不是太记得,反正那都不是事儿。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然,我们有可能会死于缺氧和高温。”
话音刚落,德貌似元神归位了,他转身看住珍莉,并握住对方的双臂说:“真的很对不起,我确实想不起来了。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该是时候考虑出逃的方法了。”
其实,透过德的眼神,珍莉看到了别样的柔情,她认为对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怪念一闪而过,她本想给予回应,却忽然感受到来自右臂伤患的尖锐痛楚,不免失控地‘啊’了一声。
听到惨叫,德立即松开手。根据珍莉的身体紧缩倾斜度,他找到了对方疼痛的缘由,遂轻柔地挽起对方的衣袖。当看到那圈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他摆出了五味杂阵的表情,脸上充斥的既有心痛,又有难受,还有愧疚。
这一下,珍莉可伤脑筋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伤患的来由,毕竟,这不是撞车能撞出来的。为了掩饰心虚,以及找个机会揩揩油,她伸出蓄谋已久的手,慢慢放在德的脸上,并轻轻抚触。见对方没有‘反抗’,她内心的邪念再次悄然滋长,脸上又展现出花痴的笑意,心想:‘哟,不摸不知道,原来德的皮肤真的好水嫩,可谓吹弹可破,身为姑娘家的我可真是望尘莫及啊!’
珍莉的所作所为,德并没有留意,他关注的是对方右臂的伤势。只见,他认真地检查和按压对方的整条右臂,包括手指,他也逐根触碰,逐根按捏,俨然一名专业的医生。
正当珍莉享受着这般优待时,她竟看到几滴泪珠隐隐地坠至换档器上,循迹而望,她发现,那些眼泪源自德的脸部轮廓,遂焦虑地问:“德,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我,我还好好的……”语毕,她的心中竟泛起阵阵内疚的恶感,却又不能直言。
“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了。我实在太大意了,只顾撇开那些红霾的追击,完全,完全没有顾及你的安全……这个伤应该是被安全带缠绕勒坏的,虽然对身体其他部分暂时没有影响,但极有可能…….要废掉。”德眼含热泪,语气哽咽道。
望着感性的德,珍莉想笑不敢笑,心想:‘你又不是专业医生,看两下就能断定这手要废掉,那更应该看出这伤并非安全带所为。’不料,当侧脸偷笑时,她却看到了侧旁的安全带真的断成了两截,遂又想:‘真的,真的是这样吗?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之前的袭击都是梦咯?’
未置可否,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珍莉呵呵地笑了笑,说:“没事的,过几天淤血散了就会好,别这么认真,吓得我啊!”
不曾想,德竟握住珍莉的手,义正严词地说:“我没有撒谎!”
脸带笑意,珍莉用手指挫了挫德的肌肉臂弯,打趣道:“什么嘛,你又不是医生!”
“我……我是朱拉隆功大学临床医学博士。”德无奈回应。
听到德的回答,珍莉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再也笑不出来了。那一刻,她的表情霎时间从欢笑凝结成冰,大有‘末征战,身先死!’的震撼和无措。刚酝酿好情绪放声痛哭,她却被突然而至的‘喇克喇克’响声所打住,并发现车窗正在逐渐龟裂。
幸好,车窗安装的是防爆玻璃,有一定的耐热能力,但是,看样子,它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瞧都这状况了,珍莉压根没有心思去哭诉,反而咽回伤心,紧张地问:“德,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车上连件遮挡物都没有,我们如何下车?”
没有正面回答,德反而打开了副驾位前的抽屉,并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袋大小的东西。
仔细一看,珍莉这才发现那玩意儿原来是车罩,这东西专门用于保护在室外停泊的车子,可抵挡一定程度的风吹雨打。就此,她立即心理神会。
拆开包装,德便示意珍莉先到后座等着。待对方照办后,他也抽身挤入后座。很快,他就利索地撑开整件车罩,同时,他还对珍莉细声耳语,说:“等一下,我们把车罩包在身上,然后一起从左边门下,我在前面,你跟在我身后,一定要抱住我的腰,别走丢了!”
‘这种好事,我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咯!’珍莉实在兴奋,连连点头同意。
一切准备就绪。按照德的要求,珍莉如树熊般紧紧‘粘’在对方的身后。当听到对方喊出数字‘3’后,她便被连拖带拉领下了车。
此刻,车外的世界比十八层地狱更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