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屋漏偏逢连夜雨
楚天绝从紫云山庄顺利逃脱之后，他的马一路狂奔，直跑到百里之外才停了下来。楚天绝用尽余力勒住缰绳，马儿轻快地打了一个响鼻，或许它也知道已经顺利脱险。这时楚天绝左手捂着伤口，脸上痛苦难当。竟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黑护法扬鞭带着几名门众赶了过来。见楚天绝倒在地上，黑护法随即下马，将楚天绝扶起。此刻楚天绝的脸色惨白。他四下看了看，路的右手边是一片小树林，树木苍郁，极为隐蔽。黑护法吩咐属下：“门主受了重伤，我要扶门主进去疗伤，你们几个人守在外面，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通知我。听清楚了吗？”
“是！属下遵命！”几人持刀应道。
黑护法满意地“嗯”了一声，搀扶着楚天绝进了树林。其余的人持刀守在外面。黑护法在林中找一一块有树荫的空地，两人盘腿而坐，黑护法坐在楚天绝身后，屏气凝神，手心向上，气运至丹田，然后猛地两掌推向楚天绝的后背，想运气将上官云傲的掌毒逼出来。上官云傲的那一掌非比寻常，乃是上官云傲的成名绝技—邪阴掌。这一掌虽说是击在后背，可掌印居然穿过身体渗透到前胸，而且邪阴掌至阴至毒，掌中含有剧毒，中掌之人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不将毒逼出来，毒素就会扩散至全身，最后全身溃烂而死。再加上楚天绝一路奔波，毒素愈发散发得快了。黑护法不间断地加强发功，源源不断将内力输送到楚天绝的身上。两人额头上都渗出豆大的汗珠，楚天绝的脸上也是红一阵绿一阵的，表情痛苦难当。见时机成熟，黑护法迅速将掌力收回，在胸前交叉回力后，又推向楚天绝的后背，只听“噗”的一声，一股黑血从楚天绝口中喷出。黑护法这才慢慢收掌，睁开双眼。楚天绝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看来邪阴掌的掌毒已经排出体外了。黑护法小心地将楚天绝扶了起来，走出了树林。守在外面的门众见楚天绝出来，恭敬地道：“门主！”
楚天绝舒了口气，问道：“现在情形如何？”
黑护法忙应道：“门主放心，我们已经冲出了几大门派的包围。有铁血十三鹰抵挡，相信他们也没那么快追过来。”
楚天绝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处。
远远地，十三个黑影从远处快速向他们这边移动，愈来愈近，黑护法一眼就识出是铁血十三鹰，于是他小声对楚天绝说道：“门主，十三鹰来了。”楚天绝显然听到了黑护法的言语，侧身过来。转眼间，铁血十三鹰已策马飞奔而来，十三人在距离楚天绝十步远的地方下了马，相继半跪了下来，一人说道：“主人，十三鹰回来复命。”
楚天绝见他们毫发未伤，心中稍稍有些安慰。但一想到这次征讨几大门派大败，他的脸色就阴沉起来。
“起来吧。几大门派的人没有追来吗？”楚天绝冷冷地问。
“没有，只有紫云山庄的人追了出来，被属下截杀。”说话之人话音未落，几人便从背后各拿出一个黑色包袱来，几人甩手往前一扔，几颗头颅便骨碌碌地掉了出来。其中就有上官云傲的那名亲信。
楚天绝点点头，道：“干得不错。我们现在回天绝宫，这次我一定要彻底扫平几大门派。”楚天绝说完，迫不及待地上马朝天绝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黑护法想劝阻，可他刚喊完“门主”二字，楚天绝早已绝尘而去。官道上只留下马蹄踏起的尘土。黑护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率其余的人紧紧追去。
一行人马不停蹄往天绝宫赶，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楚天绝所骑的马也已经精疲力竭，前蹄跪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楚天绝无奈地下了马，这时黑护法带着其余的人也赶了上来。黑护法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马，劝道：“门主，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人马困乏，前面就是天武堂的驻地，不如我们就在天武堂暂时休整，明日再回去如何？”
楚天绝看了看天色，道：“好，正好我也想看看李灵武是不是吃了豹子胆，敢公开违抗我的黑血令，不来和我们汇合。”天武堂位于郊外的独家庄园。门外昼夜有腹心门的门徒把守。楚天绝带着铁血十三鹰一行人来到门外，径直朝里面走去。守门的门徒过来拦阻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天武堂！”楚天绝丝毫不予理会，一巴掌将他抽出几米之外。其余的人见势，纷纷拔刀朝他们围了过来。
“滚开！连门主都敢拦阻！真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黑护法怒骂道。
“啊？门主？”守门的人都将信将疑，无所适从。此事说来也不足为奇，因为按腹心门内部的门规，只有堂主以上的人才有资格面见门主，其余各分堂的门徒根本没有机会见门主，所以除了天绝宫的门徒之外，其余各分堂的人对楚天绝也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所以不认识楚天绝也在情理之中。
“还不让你们堂主出来接见门主！”黑护法厉声喝道。
一门徒胆怯地说道：“我们堂主前几天被叫到天绝宫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是谁叫他去的？”楚天绝问道。
“小人听说是军师叫去的。”
“哦，哼，他李凌武好大的狗胆！”楚天绝气得大骂。
其余的人一听楚天绝发怒，都跪在地上，讨饶道：“门主恕罪，堂主的事小人们的确不知。”
楚天绝一言不发朝园内走去。黑护法带着铁血十三鹰紧紧跟在后面。穿过走廊，楚天绝在正堂坐定，颜色阴沉。
这时门外一人带着几名随从也到了大门外，此人脸上散落着几处刀疤，头发散落，一看就知道绝非良善之辈。守门的人一看到他，便问候道：“堂主！”不错，此人正是天武堂堂主李灵武。
李灵武阴沉地应道：“嗯。”
守门的人说道：“堂主，门主来了！”
“想不到来得这么快！”李灵武嘴里小声念叨着。李灵武带着随从进了正堂，一见楚天绝，小心赔罪道：“门主，属下来迟，还请门主责罚！”
楚天绝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是要吞了他似的，让人头皮发麻。楚天绝顿了顿，道：“我问你，我的黑血令你可曾收到过？”
李灵武不敢直视楚天绝的眼睛，只是颤颤地答道：“有！”
“那你为什么不来汇合？”楚天绝扯着嗓子厉声问道，桌上的茶杯都震得发颤。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楚天绝已如鬼魅般移到他的身旁。
“禀‥禀门主，属下本来是要与门主汇合的，只是军师派人来说门主要属下回天绝宫，以免姬无双趁机偷袭。”李灵武战战兢兢地说道。
楚天绝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发出“咯咯”的声音。他猛出右掌，伴随着“砰”的一声，正堂的几扇门化为乌有。他心里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他们二人中一定有一个人说了假话。楚天绝转而又返回到座位上。李灵武擦了擦头上渗出的汗珠。
“既然军师叫你返回天绝宫，你怎么又回来了？”楚天绝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
“属下听说门主在紫云山庄被几大门派围攻，关心门主安危，所以先赶回来打算去援救门主。”
“哦？难得你有这份心。这笔账先替你记着，日后再跟你算。”
“多谢门主开恩！”
“天绝宫现在情形如何？”
“门主放心，军师已经部署妥当，即使姬无双来偷袭，他也只能是徒劳无功。”
“哦？是吗？军师可真是神机妙算哪！”楚天绝冷笑。
“好了，你起来吧。吩咐下去，安排十几间上房，今晚我们要待在天武堂，明早动身回天绝宫。”
“请门主稍作休息，属下这就去安排。”李灵武说完退了出去。楚天绝望着门外，心中若有所思。
黑护法附耳上来，小声说道：“门主，属下觉得此事一定另有蹊跷。不如让属下严刑逼问他‥‥”
黑护法还未说完，楚天绝就伸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道：“你能判断他们俩哪个说得是真，哪个是假？如果让我知道他胆敢骗我，我把他的骨头都捏碎。”楚天绝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
说话间，李灵武已抬脚进来。对着楚天绝赔笑道：“门主，属下备了些薄酒，特为门主接风洗尘！来人，端上来！”堂外几人端着酒菜相继走了进来。
“门主，请！”李灵武恭敬地说道。楚天绝也不避让，入席而坐。李灵武转而对黑护法说道：“黑护法，您也请！”黑护法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并不答话。
楚天绝吩咐道：“黑护法，你们几个都坐下吧，别辜负了李堂主的一番好意才是。”黑护法和几名随从门徒这才坐下。
李灵武冷不丁地注意到铁血十三鹰，冷面寒刀，直直地立在那儿，让人直冒冷汗。李灵武略有些为难，道：“门主，他们十三个‥‥‥”
楚天绝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道：“哦，他们在塞外待久了，习惯了席地而坐，茹毛饮血的生活。你别见怪，给他们准备些塞外的饭食就可以了。”楚天绝言罢，冲十三鹰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进些饭食。”
十三鹰转身向楚天绝，道：“是，主人！”然后都退出堂外。李灵武端起酒壶往楚天绝的杯中斟酒。敬道：“门主，属下先干为净！”然后仰脖一饮而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蒙蒙然有些醉意。李灵武道：“门主，属下特意安排了歌舞，请门主赏阅！”说完，李灵武拍了拍手，堂内声乐骤起，数十歌姬从两边飘了进来。伴随着琴瑟羌笛，舞动起来。时聚时散，一片歌舞升平的气象。舞至高潮，声乐忽停，一股白烟升起，一歌姬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半遮着脸，装戴奢华，冷艳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楚天绝的身上，楚天绝竟被吸引住，僵在那里。似乎她的眼神有着勾魂夺魄的力量。楚天绝的反应被赵灵武看在眼里，赵灵武的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
那名歌姬用白纱遮着下半张脸，一袭白纱，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楚天绝一边饮酒，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舞姿。赵灵武不时时机地进言道：“门主，这名女子乃属下重金采买的绝色美女，歌舞双绝。如果门主不嫌弃，属下想将她进献给门主。”
“嗯？”楚天绝狠狠瞪了他一眼。
赵灵武慌忙道：“属下胡言乱语！属下知罪！”说完灰溜溜地闪到一旁。
一曲唱罢，楚天绝不禁拍手叫好。其余的歌姬退去，那名奇女子缓缓走到桌前，举起酒壶斟了一杯递到楚天绝胸前道：“小女子敬门主！”
楚天绝浅笑，不不予理会。
女子激将道：“门主不接，莫非是怕小女子的酒有毒？”
楚天绝紧紧盯着她犀利的眼神，道：“酒中或许没毒，可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一样东西。”
“哦？不知门主看到了什么？”女子对楚天绝的话有些好奇。
楚天绝顿了顿，不急不慢地道：“杀—机！”
女子顿时慌了神色，手一颤，杯中的酒水撒了出来。可她马上又镇静下来，笑道：“门主神功盖世，小女子恐怕也只是有心无力。”楚天绝听后大笑起来。一旁的赵灵武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楚天绝接过酒杯，仰脖正打算满饮，女子忽地低头，一支短箭从她身后飞出，直扑楚天绝的咽喉。说时迟那时快，楚天绝身体后仰，躲过了短箭，箭射在墙上。楚天绝右手稍用力，将酒杯捏得粉碎。还没等楚天绝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天武堂的人持刀纷纷闯了进来。赵灵武竟出人意料地与那名女子站到一起，指着楚天绝道：“楚天绝，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黑护法和楚天绝的随从刚想起身，却都瘫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他们都中了我的软骨散，一两个时辰内动弹不得。”
楚天绝大怒，指着赵灵武道：“赵灵武，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背叛我！”楚天绝的怒气发作，刚想提气运功，心里却感到一阵绞痛。
“哼，楚天绝，别白费力气了。忘了告诉你，我在你的酒里下了百花青毒，无色无味，只要你提气运功，毒性就会扩散到你的五脏六腑。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运功。”
“李灵武，我量你没这么大的胆子，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军师？”
“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了，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不错，今天的一切都是军师一手策划的，包括之前不去五里亭与你会合也是军师的主意。”李灵武狡黠地说着，神情很是得意。
“我楚天绝到底哪一点做错了，竟让你们一个个的背叛于我？”楚天绝略显哀伤。
“要说错嘛，你唯一的错就是太过残忍毒辣。楚天绝，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天神堂堂主莫子琪只因为一件事没办好，就让你废了武功，还残忍地斩了他的双腿，最后沦为废人，躲进深山了此残生？莫子琪忠心耿耿跟了你十几年，到头来都落到如此下场，我们的下场岂不是比他还惨？所以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反了你，立军师为门主。”李灵武意犹未尽，似乎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样子。
楚天绝双手放于桌上，低着头僵在那里，沉默着‥‥‥
良久，他抬起头，仰天叹了口气，冷笑着。
“好，既然这样，你们还等什么呢？一起上吧！”楚天绝说完怒视着李灵武等人，右手一用力，桌子碎成几大块。李灵武的手下们见到这个阵势都吓得不敢上前。
“大家不要怕，楚天绝已经中了毒，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量他也回天乏术。”李灵武不断鼓动着手下，可他自己却站在那一动不动。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李灵武手下的人里还真有几个不要命的，被他们堂主一激，直扑楚天绝而去。楚天绝手一挥，横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几人应声倒地。楚天绝的嘴角也涌出一条血道。楚天绝显然是由于运功引致毒发。李灵武苦撑着身体，仰头猛地朝房顶冲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楚天绝破顶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追！千万不能让楚天绝跑了！”李灵武命令手下道，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天武堂的人成群追了出去。
楚天绝从天武堂逃出来后，沿着狭长的小路仓皇奔逃，由于毒性发作，黑血不住地从他的嘴角掉落到地上。楚天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一不留神，脚下踩了个空，从小道上滚了下去，楚天绝的头碰到了坡底的绿竹，瞬间晕了过去。天武堂的人举着火把追了上来，一群人四处照了照，却看不到楚天绝的身影。
一喽啰嚷道：“人哪？刚刚还看到在这里的？难道他还会长翅膀飞了不成？”
“我们再去前面找找！”另一喽啰嚷道。
“走！到前面看看去！”一群人向前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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