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往常一样进行着,一切都掩在暗处进行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伺机而动,所有的风平浪静都在为即将来临的波涛汹涌做准备。
像往年一样,皇室盛宴的日子在众所期待中来临。
此次宴会,名义上由皇室举办,实则皇室和三大家族的核心成员都参与其中,只不过今年轮到皇室举办了而已,因而有了个好听的名字——皇室盛宴。
往年的盛会,千幻都没有参加,一是因为千幻的“废物”名声,二是千幻自己不愿浪费时间。
今年则不同,前段时间因为羽轻凡的提亲,将千幻千家少主的身份曝光,此次的盛会,请柬已经送到千幻手中,便是无法再推脱了。
傍晚时分,千幻同千破天一同进宫,其余千家直系则在他们之前便已出发,先行打点了。宫门前,早已有引路的太监等候,千幻一身青色长裙,头上只用一根白色的簪子做缀,此番朴素低调的打扮,跟在千破天身旁,倒像是仆从一般,反倒叫那引路的人轻瞧了去。
皇宫之中,亭台楼阁,数不胜数,面对建筑的雄伟霸气以及一股厚重的历史感,自身的渺小感和畏惧感不觉而生。可是千幻全然不像一个第一次进皇宫的人表现的那般,反而是面无表情,完全不受影响,这点倒是叫那太监侧目。
正行进间,突然一小童神色慌张的跑到千破天面前,悄声说了些话,小童是千家的人,平时也稳重,只是此刻间神色焦急紧张,反倒是千破天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情绪,只是回头跟千幻说了声,嘱咐引路的太监将千幻带到宴会场所,便去处理事了。
千幻没说什么只略微点了点头,跟着太监一路走去。途中有几次太监说话千幻都未曾搭理,面无表情,甚至,比进宫前的神情还要冷上几分。
途中,一名小太监跑来向引路的太监悄悄说了些什么,那引路人回头有些做贼心虚的悄悄瞧了一眼千幻,一挥手斥退了小太监后,引着千幻往前走。
虽然不知道路,可是千幻能明显感到此时前进的方向不对,宴会是在南面开,而现在她被领着往西走。走到一处亭榭时,千幻出声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太监见千幻已经发现自己带错路,趁着拐弯,一溜小跑,竟是再找不到身影。
千幻也没有再去寻找那太监,既然他将自己故意带到这里来,而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敢这么做的,那么也只有别人指使他这一种可能了,所以即便是找到了那太监也无济于事,可是那幕后指使的人到底为何要将自己引到这里来?千幻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依靠着方位慢慢往回走。
“站住,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千幻皱眉转身,却在一瞬间停在原地。
那人一身白衣,圣洁,神圣,谪仙……千幻的脑子刹那间一一闪过这些词语,再想不出词语来形容,也无法再用词语来形容那一刻的美好。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西下,残晖从他身后映照出暖橘色的光华,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得他身着带着光辉的白衣,一步,一步地向千幻走来。
那人走得近了,面容也慢慢清切,千幻突然右手抚胸,面色怜伤,心若绞痛。
一袭白衣,恍若神仙,本该是世上最美好的人,可是那人一步步走近,千幻只感到了冷,感到了心痛。他的容貌比起一身的光华来,还要惊艳几分。只是,他的神情,那么冷清,那么孤寂,那么寂寥,好像所有世间之事都与自己无关,像九重天上冷冽的风,似渊灵潭上飘渺的雾,如寒雪峰顶不化的积雪,若阴幽池底凝结的寒冰,冷的让人心痛,冷的让人心碎。
千幻的心口,就那么毫无征兆的绞痛起来,没由来的,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以我千般变化,换你一面笑靥如花。
“说你呢,那个宫的,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那人旁边的太监怒斥着说道。
千幻这才注意到说话的太监,很明显,他是给那人引路的,想来那人也同自己一样,是来参加盛宴的宾客。千幻没有回答太监的话,气得那太监面色通红,却因为白衣那人的存在,不好发作,硬生生的压住怒火,面色更加通红。
白衣人没有看千幻,即便千幻千幻站的地方一眼就可以看见,他还是没有看千幻一眼。千幻就站在原地,右手一只捂着胸口,面色怜伤,眼里满是疼惜的看着白衣人一步步走近,然后又一步步远去,直到看不见。
经过一番行走,千幻最后跟着一对宫女来到宴会的地方。由于千幻穿着朴素,人们都以为她是谁的仆从,没怎么注意。
千帆一身鹅黄暖裙,身上的首饰配饰将她衬得娇媚万分,此刻千帆趁着空闲,和自己的贴身侍女红儿在一起,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小段子怎么说?”千幻以帕轻掩嘴角,轻声问。
“大小姐放心,小段子已经办妥了,她已经去了。”红儿恭敬地回道。
“那就好。”千帆刚说完就看见千幻:“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
“奴婢去查。”红儿说完,便立即退下。过了一会儿,红儿略带慌张的出现在千帆身后:“大小姐,小段子说本来已经快要成了,可是遇见了惊鸿公子。”
“什么?那,惊鸿公子发现了没有?”千帆听后,焦急的问。
“这倒没有,小姐放心。”红儿摇了摇头,回道。
“哼,算她好运。”千帆愤愤道。
千幻一路无人阻挡,径直来到千破天身旁。
“幻儿,你怎么来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吗?”千破天关心道。
“没事。”千幻淡淡回道。
“那就好。”千破天微笑着说。
千破天乃是千鸿世家家主,能坐在他身边,自然是有些身份的人,众人都一脸探究的目光打探着千幻,可是千幻之前很少出现在大众场合,所以几乎无人认识。
千破天笑着向大家介绍千幻,称其之前一直养病所以未能参加之前的宴会,并强调千幻千家少主的身份。虽然早已听闻千破天对自己孙女千幻宠爱异常,可是众人听到千幻被立为少主时,还是不免感慨。
无论是有心想攀上千鸿世家的人还是惧怕千家势力的人都微笑着上前祝贺千幻,看到千幻如此打扮,有些拍马屁的人就称赞千幻朴素,品德极好。千幻听了,只是微微一笑,不做言语。那人还以为千幻是受用自己的赞美,喜滋滋的离开。他哪里知道,说千幻朴素,简直就是瞎了眼。
千幻身上的这一件青色长裙,采自产量极少的青蚕丝,加入玄灵石织就而成,质地轻盈,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裙上用青色的细丝绣上青竹叶,若不仔细看,便会观察不到。而千幻头上的那枝簪子,则是用一块上好的白润暖玉雕成,可辟毒养身。
宴会即将开始,众人依序做好。台上的主座自然是留给渊帝及皇室众人的,而三大世家家主则按照世家排名依次坐在台下右边,左边则是三大世家少主依次落座。
自然,千幻坐在了左边第二个座位上,左边是一位一身暗红金线镶边长袍,英俊非常的男子,身上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此人便是传闻早已达到人阶炼药师的炼药世家少主——药极星。
千幻右边的男子,她早已见过,便是曾在皇宫见过的那名一身白衣的男子,一身的清冷光华,也是传闻已经进入人阶炼器师行列的轻羽世家少主——羽惊鸿。是了,这世上,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得上他的风华。
“皇上驾到。”一道细长的声音传来,顿时场中安静万分。
一身明黄色黄袍的渊帝协红金色凤袍的皇后走近。
渊帝看起来四十左右,与东漓澈极为相像,双眼偶尔闪烁的精光使他与传闻中的庸弱不大相同。保养得当的皇后药柔儿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凤袍加身,端庄貌美,高贵典雅,母仪天下,如果忽略掉她眼底深处的欲望的话。
两人身后跟着两名男子,左边的人一身玄色金丝缀袍,与药柔儿有六分相像,二十岁左右,俨然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便是太子东漓轩无疑了。右边的人自然是东漓澈,一身紫金色长袍,儒雅中透着华贵。
渊帝同药柔儿坐在主位上,东漓轩与东漓澈分坐两旁。等到渊帝落座,宴会便开始了,歌姬上前表演早已编排好的舞蹈,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可是在底下却又一道怨恨无比的眼光狠狠盯着千幻。
无它,千幻所坐的位子,往常都是千帆占着,如今千帆却只能在下面和其余人一样坐在一起,心中不免愤懑。那座位是千家少主的象征,这也是千家少主没有公开前,大家都认为千帆是少主的原因。虽然千帆不是千家少主,可是占着这位子,便自觉得是少主,如今被千幻坐了,便是在无形之中告诉大家千幻才是少主,而她千帆以前是鸠占鹊巢,千帆觉得,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讥笑。这本该属于自己的少主被千幻抢了,千帆心中自然怨恨无比。
虽然歌舞好看,可是看多了就会觉得心烦,正在众人烦扰之际,一声清丽的歌音从空中传来,一首清雅的古曲奏起,一道鹅黄的婀娜身姿出现在舞台。
千帆的出场并未安排,而她的表演又让在座的人耳目一新,所有人都关注着她的表演,就连渊帝和药柔儿脸色也亮了几分。
千破天阴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药梧的脸上挂着讥笑,好笑的看着千破天,羽寒兴致勃勃的观看表演,看不出其他的表情。
千幻心中升起一道警惕,好似有什么不好事要发生,只不过此刻再怎么猜测也无济于事,只能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