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如水,竹林的香味从窗外浮鼓而进,带着夜色的清凉和草木的香味。
月光透过疏密相间的枝叶洒向庭院和竹屋内,像是月光女神的羽衣,轻柔得不像话,带着一点梦幻神秘的色彩。
一声轻轻的叹气,从窗外传来。
卫谦一愣,轻手轻脚地爬起,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
卫墨仍旧坐在庭院的竹台上,卷曲的黑发披散在他脸颊两侧,一点晶莹的泪光,浮动着月色的金黄,在眼睑上满满凝成一颗晶莹的水珠,然后顺着脸部线条,挂在下巴上,最后跌落不见。
小尾巴在哭。
卫谦一下子觉得心痛得不能自制。
原来白天,小尾巴展现给她的笑颜背后,隐藏着说不出的悲伤。
他从来不在他面前流露一点点伤心的痕迹。
几天下来,两个人对死去的卫长儒等人绝口不提,仿佛就可以不去面对,不去伤心。没想到,夜深人静,卫墨却在夜凉如水的台阶上独自落泪。
一片阴影覆盖在卫墨头顶,他刚有所察觉,忽然后背一热,被卫谦从后抱住。
“谦……儿……”卫墨伸手拉住环绕自己脖子的手臂,短暂诧异后,唇角现出一丝笑意,“你没睡?”
“睡醒了。”卫谦瓮声瓮气地说。
小尾巴哭了,让她也想哭。
“对不起。”卫墨将头往卫谦臂环里埋了埋。
“为什么要道歉?”卫谦惊奇道。
“我哭了,你也难受,让你难受,自然该道歉。谦儿,对不起……”卫墨抬起头,睫毛上全是碎钻一样的水珠,带着温润的光泽。
“这个时候应该对我道歉吗?”卫谦叹了口气,“七哥,你太温柔了。”卫谦将卫墨抱得更紧。这个少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而她无以为报。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圆月当空,水汽氤氲。
卫谦吐出一口气:“真想一直一直住在这里啊,不想离开,外面的世界都与我们无关,七哥,我这样想,是不是很自私?”
因为,卫家人的惨死,还需要他们去争取公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的吧。
“回到郑国去,借助母亲家的权势,让郑国对卫国动兵,让卫国的僭王血债血偿,我们就重回这里好不好,读书写字,打猎种田,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这也是我的梦想。”
“一定很快就能实现的。”卫谦满足地笑道。
然而,年少的他们却不知道,接下来太多的血雨腥风,将他们看似平淡的梦想推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
*
在谷底竹屋待了三四天,卫谦和卫墨重新出发上路。他们将原来那身破烂的衣服留在竹屋的床上,拿着陶罐,带着劈柴刀就有上路了。
沿途,阿拉丁总是能找到野果拿给卫谦卫墨,一路上虽然累,却并不寂寞。
三天后。
已经走出卫国的国境,来到郑国国境线外,正在林间行走的卫谦卫墨忽然感到有水低落在脸上。
“下雨了。”卫谦伸出手去接雨水。
“前面好像有座破庙,我们进去躲一躲。”卫墨拉上卫谦的手,匆匆朝林间破庙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