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交赎金。”高郢叔声线沉沉，像是含着一团阴火，在喉底暗暗地烧，烧得人莫名心悸。
他眸子下沉。
交赎金？
自己身份尊贵无匹，怎会屈服于这等狗彘贱民。更何况，这事要是传进……那么于他是绝对不利的。
“我不会交任何东西给他。我会只会让他无比无比后悔他今天干的一切，乃至无比后悔降生到这个世上。”
终究是压抑不住火气，高郢叔的尾音卒郁阴沉，带着煞气。薄唇紧抿，入鬓的眉拉成一条直线。
卫谦被他忽如起来的气势惊得心底一跳，心知这个倨傲的少年是真被激怒了。只好不再提，忽然，她猛然往前一倾，将眼睛凑往唯一的那条缝隙：“好像有人？”
一个蓬头垢面、身形佝偻的小孩弯着腰哆嗦着身体走到门口，门口有一只大缸，没有上盖，那小孩掂起脚，将身子探了半个进去，徒留两条腿在门框外颤巍巍地抖动，他舀了半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将瓢扔进去，又关了门，畏畏缩缩地回了屋子，缩在墙角。
那墙角的地上腌臜肮脏，铺满了一缕一缕、一坨一坨的乌黑的棉花，上面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碎布，就权当做睡觉的地方了。
那小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头发稻草一样铺到肩上、背上，粘着许多白的、灰的尘土、棉花，已经是立冬的时辰，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薄的破麻布衣服，四肢的地方还开衩成一条一条的。裸露在外面的地方是一条条的鞭痕。
“喂，小孩，听得到我说话吗？我在箱子里。”卫谦心里一喜，心想着有人就好，好歹可以劝对方放自己出去，而且对方年龄看起来不大，心地不会坏到哪里去，就算是之前抓了卫谦的小腿，使得她被壮汉逮住，想必也是被迫的。
那蓬头垢面的小孩闻声怔了一怔，黑发后面的眼睛茫然地朝卫谦这里一扫，却蜷缩进墙角躺下，抓了一把棉花往自己身上一撒，睡下去了。
卫谦不死心：“小孩，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鲁大的儿子吗？你爹他人呢？什么时候回来？你能不能把我们从箱子里放出去？”
然而，无论卫谦怎么说，那小孩都一声不吭，侧转了身子，用背对着他们，把自己抱紧睡去了。
“没用的。”高郢叔淡淡出声，“在你醒之前，无论我如何威逼利诱都没有用，或许……只是个哑巴。”
“我晕过去这么久？”卫谦诧异道。原来在自己醒之前，高郢叔做过这么多事。
沉吟片刻，她忽然拉高了嗓子，说：“高郢叔，既然在箱子里也无事可作，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你在发什么疯。”高郢叔一动不动，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咳……嗯……从前呐……有一个青年男子叫张生，”卫谦不理高郢叔，继续拉高声音讲道，“他家里很穷，吃不饱穿不暖，他的娘早死了，只剩下爹和一个继娘，可是那个继娘每天都不给他吃饭，还向他爹说他的坏话，久而久之，张生的爹对他也很是厌恶，就天天打他，把他赶跑到柴房里去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