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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白猿

林隐像一块大石头,笔直地朝悬崖下落去,越落越快。他眼前一片模糊,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响,手心脚心以及整个身心都感觉空落落的。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撞在崖底,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突然,他感觉背后的峭壁上伸出一只又粗又长的胳膊,将他拦腰抱住,但他身体落势正急,下坠之力几近千钧,这千钧之力突然施加在他的腰腹之上,他如何能吃得消?只觉得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林隐悠悠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块石板上面,清凉凉的,甚是舒服。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眼前有一张巨大的须发皆白的脸,似乎正在笑嘻嘻地望着他,整张脸像一个拉长了的心型,嘴唇又长又厚,鼻子却又短又粗,鼻孔朝天,眉骨突出,眼窝深陷,还长着一对大得出奇的半圆形的招风耳。

林隐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定睛去看,这才看清眼前的那张脸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巨大的猿脸。他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身处一个山洞之中,躺在一张石床上面,一只体型巨大、全身雪白的猿猴蹲坐在石床前的地上,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林隐记起坠崖之时,一只又粗又长的胳膊从身后抱住了自己,看那白猿垂在身侧的两只胳膊,又粗又长,正和自己感觉到的一般无二,就知道是这只白猿救了自己。

林隐从石床上爬起来,跪在白猿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给它磕了三个头。那白猿没有阻止他下跪磕头,也没有伸手扶他起来,仍旧蹲坐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林隐站起身,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洞中昏暗,他借着从洞口照进来的些许霞光再次打量这个山洞。山洞有两间房子大小,洞顶、地面和四周的洞壁似乎都相当的平整,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用刀切斧劈,人工开凿而成的。洞中陈设简单,靠里是一张自己刚才躺的石床,洞中间摆着一张石桌,石桌旁有两个石凳。

这时,林隐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天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而他只是早上吃了一点饭,现在觉得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于是打算到洞外找些食物充饥。他走到洞口,刚要迈步出洞,抬眼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退了回来,原来这山洞就在他跳下的那座悬崖之下的峭壁之中,虽然距悬崖顶端已有百丈,但下面仍然深不见底。他不禁担忧起来,这个山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岂不要被困死在这里?

身后突然响起重重的脚步声,林隐回头一看,那只白猿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显得更加巨大,几乎有林隐两个高。它走到洞口,手扶住洞口的边沿,身形一矮,跳了出去。林隐吃了一惊,洞外是悬崖峭壁,它这样跳出去岂不要被摔个粉身碎骨?赶忙走到洞口去看,却见那只白猿在洞外的峭壁上攀援如飞,转眼消失在远处的山崖间,看得他目瞪口呆。

他在洞口呆了一会儿,听见耳边有细细的流水声,扭头看去,见洞口边有一道石缝,一股细细的山泉从里面流出,落入下面的无底深渊。他正有些口渴,便伸手接来喝,泉水清冽甘甜,让他精神一振,不过几口泉水下肚,腹中更觉得饥饿难耐。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左臂被周杰家的恶狗咬伤,怎么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呢?捋起袖子一看,见伤口已被清洗干净,还涂上了一层墨绿色的似乎是某种草药的汁液,难道是那只白猿干的?

他向洞外张望了一下,不见那只白猿的影子,不知它为什么匆匆而去,又不知它还会不会回来。

林隐走回洞内,坐在石桌旁的一个石凳上,愁眉不展。

这时洞口处一声轻响,那只白猿跳了进来,林隐大喜,正要站起身迎接,白猿已三两步窜到了身边,把左手掌中握着的满满一把红色小果放在了林隐面前的石桌上,自己也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它手掌巨大,那把红色小果足有半斤。

林隐这才明白,刚才白猿出洞,是给他摘野果去了。他心中好生感激,从石凳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白猿行了个礼,白猿朝着石桌上红色小果努了努嘴,示意林隐吃。

林隐早闻到那些红色小果香气扑鼻,拿起一颗仔细端详,小果颜色鲜红,晶莹剔透,看起来像浆果,圆圆的,硬硬的,比葡萄略小;放进嘴里一嚼,顿觉满口浓香,并没有多少水分,倒与花生、板栗相似,吃起来十分解饿。

林隐不敢独食,抓起一把递到白猿面前,白猿摇了摇头,又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一个人吃。

林隐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自从爹娘死后,这世间从没有哪个人像它这样这么关心他,对他这么好。林隐看着白猿的脸,那张大脸在别人看来可能十分丑陋,但林隐却觉得那张脸格外慈祥,就像他从未见过面的爷爷或者外公。

林隐对白猿道:“看你全身上下的毛都白了,肯定有七八十岁了吧?以后我就叫你猿公公好不好?”

白猿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隐从它的眼神中,看出它很高兴,但又有点不满意,想了想,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猿公公这个名字?那以后我叫你白公公好不好?”

白猿挠了挠耳朵,冲着林隐嘻嘻地笑了起来,开心地点了点头。

林隐也开心起来,道:“白公公,你是不是已经吃过了,肚子不饿?”

白猿点点头。

林隐嘻嘻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拿起红色小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觉得奇怪,这种果子真是太好吃了,又解饿,自己在这落霞岭上也曾采过不少野果充饥,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么好吃的野果呢?

白猿坐在他的对面,一直笑嘻嘻地看着他吃。

不一会儿,林隐风卷残云,把面前石桌上的那堆红色小果吃得干干净净。他站起身,摸摸肚子,感觉比吃了一只野兔还饱。

这时天已完全黑下来了,今夜没有月亮,但满天的星斗,在微微发蓝的夜空中发出璀璨的微光,从洞口透进来,让洞内显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暗。

林隐很疲倦,对白猿道:“白公公,我好累,先睡了。”白猿点点头,林隐在洞内随便找了块地方,和衣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白猿走过来,用两只大手轻轻地把他从地上抱起,放在石床上,然后轻轻地走到洞口,蹲坐在洞口的悬崖边,抬头凝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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