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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集瑾山庄里,箫鼓喧哗,笙歌四溢,张灯结彩,一片欢腾。陈氏父子在庄中大设庆功宴席,群英聚会,共开了几百桌,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酒至半酣,众人喝得兴起,借着酒兴,或舞刀弄剑,或划拳行令,热闹非凡。

贺庭强最是豪放洒脱,嗜酒如命。他左手搂着一大坛酒,右手拿着一只大碗,高呼:“来、来、来,今日咱们大伙儿一醉方休,谁要是不醉,谁就不算英雄好汉!”众人齐声叫好。他东游西荡,见人便与之对饮。忽见辜仁恪低头快步走向内院,贺庭强上前一把将他拦住,咧嘴大笑道:“来、来、来,辜公子,一起来喝几碗。”辜仁恪淡淡一笑道:“谢谢了,但我从不饮酒,你和他们喝去吧。”贺庭强道:“你连酒都不会喝,还是不是爷们儿?”辜仁恪冷冷地道:“要喝你自己去喝,你爱喝多少喝多少,别把我扯进去。”言讫,拂袖而去。陈氏父子连忙过来打圆场,陈俊枫笑道:“庭强,慎达就是这么个人,你别和他计较。”陈宁羽低声对陈俊枫道:“爹,慎达对客人竟然如此无礼,你却一句也不责备,未免对他太过纵容了吧。”陈俊枫但笑而不语。

杨韵馨虽是女儿身,但为人却甚是豪爽,且酒量极大,与群雄对饮,丝毫不落下风。正谈笑间,忽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师弟韩肃余。韩肃余低声道:“师姐,借一步说话。”杨韵馨放下手中酒杯,随着韩肃余来到厅外一个僻静所在。

韩肃余道:“师姐,你还记不记得在出征前夕,我曾对你说过,杀害泰英帮康副帮主的必不是刘宣,而是另有其人。”杨韵馨道:“记得。”韩肃余道:“如今匈奴军已退,但究竟是谁杀了康副帮主,至今还是个未解之谜。”杨韵馨道:“但这是一宗无头悬案,我们想查也无从下手啊。”韩肃余道:“你发觉没有,那天送来的那只装首级的食盒,甚是精致华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物品。”杨韵馨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景,道:“不错。”韩肃余道:“我总觉得这只食盒似乎是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康副帮主是在许昌城里遇害,我们可以到许昌城里去查一查那只食盒的来历,或许能查出一些端倪来。”杨韵馨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韩肃余道:“那只食盒,我已从陈庄主那里要来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吧。”杨韵馨点了点头道:“好。”她走到哪里都喜欢把蒋晓菲带在身边,但此时蒋晓菲在大厅里与群雄饮酒谈笑,兴致正浓,杨韵馨不愿扫她的兴,便只身离开了大厅。

杨、韩二人来至许昌城,杨韵馨道:“师弟,许昌城这么大,我们从何处查起呢?”韩肃余指着食盒底部一个奇怪的梯形标记,道:“我曾问过陈伯川,他说这个标记,是许昌城中最有名的木匠赵庆儿的标记。咱们就从赵庆儿的木匠铺开始查起。”

二人找到赵庆儿,递上一锭白银,道:“我们向你打听件事。”赵庆儿道:“二位请讲。”韩肃余拿过食盒道:“这只食盒你可认得?”赵庆儿瞅了一眼,道:“认得,这是我自己做的食盒,我当然认得。”韩肃余道:“那你可知道它的买主是谁?”赵庆儿道:“这种食盒,我们铺里一共做过几百只,是城中几家客栈在这里定做的,但由于从选材到做工都要求很高,所以价格也比普通食盒要昂贵得多,一般的小客栈用不起,城中只有三家最大的客栈有这种食盒。”杨、韩二人问清楚那三家客栈的名称和地址,便开始逐一查访。

二人来至第一家客栈,找到店小二,又递上一锭白银,问道:“这种食盒,你们店有吗?”小二道:“有啊。”韩肃余又问道:“你们店最近可有什么可疑之人入住?”小二道:“有啊。说也奇怪,这几日呀,陆陆续续有好几批客人来小店入住,每一批都多达数十人。这些人既不像是路过的,也不像是专程到许昌来办事的,整日无所事事、东游西逛,一住便是数日,住下之后就不走了。如今,小店的客房全让他们住满了。”韩肃余又道:“这些人可是江湖中人?”小二摇了摇头道:“不是,都是些庄稼汉,大部分手上都有老茧。”韩肃余道:“会不会是江湖中人乔装打扮而成的呢?江湖上练铁砂掌一类武功的人,手上也很容易练出老茧。”小二道:“嗐,别提了!前日有几位客人闲着无聊,去和街上的几个小混混耍钱,输了还不认账,和人家动起手来,被人家摁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乱揍。我是没学过武,也看不出谁是江湖中人,谁不是江湖中人,但江湖中人总不至于连几个小混混都打不过吧!”韩肃余点了点头,对杨韵馨道:“师姐,我们再到其它两家店去查访查访吧。”

他们又来到另外两家店,情况也和第一家大致相同。韩肃余道:“这三家店加在一起总共有七八百人,那些小店我们还没去查访,如果也有人入住的话,加起来估计有上千人之多。”杨韵馨道:“他们想干什么?”韩肃余道:“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品剑大会期间入住许昌,肯定是冲着集瑾山庄来的。”杨韵馨道:“难道他们想偷袭集瑾山庄?眼下集瑾山庄高手如云,且不说四大名剑个个可以以一敌百,便是那些来参会的掌门、帮主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两千匈奴精锐铁骑尚且奈何不了我们,仅凭这千余乌合之众就想偷袭集瑾山庄,是不是太儿戏了。”韩肃余道:“我也想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忽然,韩肃余两眼一亮,回过头问小二道:“他们随身可带了什么行李?”小二道:“有啊,每一批客人都带了好几大箱行李,而且总是遮遮掩掩的,好像生怕被别人看见了似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昨日小的到客房里去送饭,碰巧房中无人,小的也是一时好奇,打开箱子一瞧,嘿,您猜是什么?全是些铁锹、铁铲、锄头之类的东西,要是连这些农具都算得宝贝的话,那小人家中的筷子都能当金条使了。”

杨韵馨、韩肃余低头凝神片刻,突然异口同声道:“不好,他们是想决颍河之水以灌集瑾山庄!”韩肃余道:“康副帮主定是在许昌喝闷酒时,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所以被他们杀死灭口。”杨韵馨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康副帮主的首级和那只食盒送到集瑾山庄来提示我们呢?”韩肃余道:“这一点不难解释,送食盒的既不是匈奴人,也不是许昌城里的这帮人,而是第三股潜在势力。”杨韵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道:“谁能想得到,这次品剑大会上,居然还隐藏了这么多股潜流。”

杨韵馨对韩肃余道:“集瑾山庄地势低洼,且四周群山环抱,积水极不易排泄,倘彼真用水攻,庄中五六千人尽成鱼鳖矣!”韩肃余忙问小二道:“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小二道:“晚饭之后尽皆出城去了,具体去了何处,小的就不清楚了。”杨韵馨道:“那些大箱子他们也带走了吗?”小二道:“是的。”杨韵馨道:“看来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韩肃余道:“师姐,我先沿着颍河直上,去阻止他们,你速回山庄去通知众人。”杨韵馨道:“不,我的武功在你之上,我去阻止他们,你回山庄去报信。”韩肃余不敢与杨韵馨争执,便道:“师姐,那你千万要多加小心呐。”杨韵馨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夜已深,人皆寐,古老的颍水也已酣然进入梦乡,杨韵馨沿着颍水溯河而上,行不多时,隐隐传来挖掘之声,杨韵馨循声奔去,忽然眼前一亮,上百枝火把高高点起,足有上千人在河边挖掘,但看打扮,这些人都像是寻常百姓,有五个黑衣蒙面人正站在高处指挥。此外,还有数十名黑衣人也都蒙着面,或执刀枪立在一旁,或执铁锹、锄头与众百姓一起开挖。

杨韵馨一声娇叱道:“住手!”她这两个字是用充沛的内力送出去的,数里之内尽皆闻声,那千余名百姓正在开挖河床,忽然听到有人喝止,声调甚是温柔,但却似乎蕴含着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月下站着一个淡雅如仙的女子,大股秀发随着晚风向后飘拂,尤其那清丽绝尘的气质,使众人不敢仰视,众人几曾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尽皆惊为天人。

那五个黑衣人喊道:“别听她的,大伙儿继续挖。”杨韵馨喝道:“谁敢再挖!”众人茫然不知所措,杨韵馨心道:“擒贼先擒王,我先结果了这五个黑衣人,杀一儆百。”她一声清啸,连理双星剑直取那五个黑衣人,居中的一个黑衣人将身一侧,躲开杨韵馨这一剑,右手成爪状,抓向杨韵馨的左腕,杨韵馨心中冷笑道:“你也太不自量力了,竟想赤手空拳来夺我兵刃。”她飞起一脚,将对方那一爪踢歪。旁边一名黑衣人将长剑一挥,削向她的右臂,杨韵馨将右手手腕一翻,以右手剑挡开他那一剑,左手的一名黑衣人抽出单刀朝杨韵馨的腰间砍来,杨韵馨将双剑收回,往下一封,隔开那一刀,趁他单刀还不及收回之时还了他一招,使刀的黑衣人急忙向后跃开,险些中招。杨韵馨欲待追击,旁边两个人影一闪,将她挡住,一个使铜锤朝她脑门砸来,一个使长枪刺向她的膝盖,杨韵馨向左滑开半步,让过铜锤,同时用右手剑拨开长枪。她身形快若闪电,轻如浮云,转眼已和那五名黑衣人互拆了数百招,那五人个个身手不凡,尤其居中的那个赤手空拳之人更是了得。众百姓不知该听谁指挥,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看他们谁打得赢便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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