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离桥头栏杆仅有数米远,我们在车上,驾驶位却没有人,车在缓缓地前行,而且是在下坡,虽然没有人踩油门,可是车还是在加速。我们还在疼痛中挣扎,我猛地一抬头,看到我们已经快要撞上了,大喊:“周策,快熄火刹车。”
周策也回过神来:”哇靠。“他猛地一拉手刹,只感觉车子一下子顿了一下,速度明显慢了,可是车辆仍在前移,而且撞断了栏杆。周策本想跨到驾驶位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地往驾驶位下面扑去。车辆前半身已经滑出了桥面,我们吓得哇哇大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车停了,停在了半空。
我想一探究竟,往前看了看,结果车子也跟着摇了摇。周策大喊:”别往前倾,不然就载下去了。“我赶紧往回缩。
车子又恢复了平衡,周策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拔掉了车上的钥匙。周策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别动,压着车后面,我先下。“说完,他又以极慢的速度,打开了自己那边的车门,伸出脚,尽量地往桥上伸。尽管他很小心,车还是在晃动,我们三个都屏住呼吸。周策终于伸出了手,抓住了旁边的栏杆,终于把重心移到了车外,车开始平稳,而他则顺利地下了车。很快,他跑到车后面,用力压着车位,大喊:”快下车。“
我们几个打开后车门,赶紧往车门外挪动。四人安全着地,而那辆车仍悬在空中。
”奶奶的,差点掉到江里喂了鱼。搞得老子用手按刹车,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周策长舒了一口气。
“那家伙很狡猾啊。”我跟周策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趁他的徒弟还没回去,赶紧去他店里。”周策说完,伸手拦了辆三轮摩托,摩托司机很吃惊地看着桥边那辆悬在半空的车,有看了看我们:“车不要了?”
“不要了,敢接送我们去姐告玉城。”
“50元。”
“行,行,行,赶紧走。”
三轮摩托慢慢悠悠,过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姐告玉城,我们下车后急速到了段长生开的解石斋。我们走到门口,店门打开着,可是里面确空无一人。我们四下里找了一圈,终于看到段长生就坐在靠里的一个柜台后面。不,他是瘫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心想,不好,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们慢慢地靠近,当我们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发现他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
“段老板。”周策试着叫一下段长生。
段长生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突然,他爬了起来,又一下子扑通跪了下去,抓着周策的大腿,非常激动地说着:“周老板,周爷爷,救救我,救救我。”
我们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又是这厮又在演戏。周策试图抓开他的手,可是他非常地激动,而激动起来就非常用力。
“段老板,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来找你报仇的。”周策以为段长生怕我们来报复他。
“不,你们一定要帮我,只有你们才能帮我,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说完,段长生又松开了手,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周策见状,顿了下来,问到:”段老板,你要我们帮你,你也得告诉我们到底放生了什么事啊。你这样,我们可帮不了你。”
段长生哭声渐停,看着我们说道:”他们抓了我女儿,把他抓到缅甸去了。我就的女儿晓雨,我就这一个女儿。他们要我带着地图和你们去,不然他们会折磨我女儿,还会杀了她。“
”他们,是谁?“
”他们是哥丹威的人。“
”哥丹威是谁啊?“
”是缅甸的毒枭。“
”毒枭?“
”是的,他是缅甸的毒枭,他不仅在缅甸,在整个金山角都很有名。我刚回来的时候,几个缅甸人就来到我的店里,我的女儿晓雨招待了他们。本以为他们是来卖矿石的,可是没想到,他们一见到我来,就把晓雨给绑架了,他们还说有人说要我手里的地图,而且还要其中有个叫周策的几个年轻人去见他们。“
”去缅甸吗?“
”是的,去缅甸克钦邦,他们就在那里,还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如果2天内见不到地图和你们,我女儿就没命了。“说着,段长生又开始激动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跟我去一趟吧,我把地图拓本给你们,他们说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只要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就行。“
”那不是让我们羊入虎口,他们的话能信吗。“王乃通有点急了,段长生看听到王乃通这样一说,估计心里凉了半截,他心里也明白,现在是要让仇人帮他去冒险,这样的事情对他们这种见惯了生意场无情的生意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他没敢再多说什么,而是用祈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周策。
“三哥,那怎么办啊。”马浩然问。
周策看着段长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给尹清平打电话吧。”
……
“我们明天一早出发。段老板你负责帮我们过境。晚上先准备一下。”周策打完电话。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你们。”段长生得知我们肯帮忙,心里轻松了一些。
晚上,我们准备就在段长生的店里休息,吃住都由他负责。夜晚,段长生在店堂里对着神龛烧着香,默默地念叨着。我走到他身边,问他拜的什么神,他说是本地镜主,他们大理当地的神明,可以保佑他们平安。天下的父母永远最紧张自己的小孩,关系小孩的生死,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换,虽然眼前这个中年秃顶的男人是那么地狡猾,可是现在他去像个无助的羔羊,心系自己的至今骨肉。
“明天我们就去跟那些人谈判,你放心吧。”周策也走了过来,安慰段长生。
“谢谢你们,没想到你们真的肯帮我,晓雨从小就很乖巧,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她要是出事了,我真不知道怎么跟她失去的妈交代。”虎毒不食子,此时的段长生眼里没有了狡黠,而是一脸愁容。
“晓雨及时那天在店里的姑娘吧,能不能多跟我说点晓雨和那些缅甸人的情况。”周策问。
“是的,是她,她今年刚19岁。从小就在店里帮我的忙。”
“你们确实是造办处的后人?”
“没错,我爷爷的爷爷就是造办处出来的,他的情况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就是当年护送地图的人之一。我爷爷的爷爷学了一手好手艺,可是到了我爷爷辈,这门手艺基本上是失传了。现在我们基本上只能在这玉石市场混口饭吃,我们没有手艺,只能靠倒买倒卖赚钱,我们这行的水很深,真真假假。其实晓雨被抓,都是我的错。”段长生有些支撑不住,做到了椅子上。他接着说道:“晓雨本该上大学了,我想让她到国外去,不想让她再过这样生活。可是我没有钱,于是去年开始,我就想了个注意,想要靠祖宗的故事发财,于是我就去缅甸公盘上进了一些没人要的废石料,在上面做些手脚,让那些石头看起来像是开了窗的上等翡翠原石。然后我又到处说我有档案慈禧太后西逃时丢的宝藏。没想到果然有人慕名而来,确实有人上当了。可是自己也招来了这个大麻烦。“
”你不怕被你骗的人找你麻烦。“
”怕,不过我们玉石行就是这个规矩,过手无悔,这就相当于是你在赌石,赌石十赌九输,这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我也找了一些徒弟,倒也一直没事。到是没想到被你们识破了,一开始我以为你们也是有钱不懂行的半吊子,没想到你们到是反过来给我设了个套。“说着,段长生又谈了口气。
这时候马浩然也走过来,说到:“您一开始拿的那两个手镯就是假的,一个是马来玉,一个是沁了色的水沫子。都是用来蒙外行人的。我估计您当时就是在试探我们,所以我就将计就计了。后来,去您那仓库里,只有那几个箱子是真东西,应该是晚晴到民国年间的,石头也全是假的。您那些黄皮翡翠岩石,看着开窗的地方,水、种都非常好,可是表面的黄沙用手搓摸是光滑的,没有砂感,更不会有沙粒搓出来,天然黄沙皮则相反。显然是利用质地差、裂隙发育、有色无种的新场料翡翠原石在表面进行人工打磨,形成圆滑的鹅卵石状,并将原来具有绿色的部位进行抛光开窗,其它部位用黄色染料涂抹掩盖,形成黄沙皮的“赌石”。由于开窗部位绿色十分诱人,让人有广阔的遐想空间,都想去一搏一搏,而一旦买下切开,必垮无疑。还有那些黑乌砂原石,摸上去还有粘滞感,显然是所用的黑色染料中有胶状物质。”
”小马,你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有经验,敢问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叫马玉铎,在北京大家都叫他马四。“马浩然说的马玉铎,也就是周策说的马叔,那个身在京城的收藏界大腕。
”原来是马四爷的儿子,难怪了。“
”我爸您也认识啊?“
”认识,收藏圈就那么小,不过他以前好像主要对古董和家具比较感兴趣,没想到玉石也是大行家。还有这么厉害的儿子。”
“哦,我知道的都是我爸教的。”
“一开始我们您说找到了宝藏,我们都很吃惊,后来想想漏洞还是蛮多的,最重要的进贡给慈禧太后的不可能是未切皮的原石,而应该是已经开了光的石头,只有确定是上等的石料才可能送到京城去。“周策说道。
”年轻人,不能小看,你们都很厉害。“
”段老板,你再跟我们说说马丹威的情况吧。”周策转了话题。
段长生眼角微抽,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缓缓地说道:“他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