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始下雨，渐渐雨水中已经带点寒意了。老李昨天上午说了句“明天小晓回来”，就再也没有露面了。李姨也说今天不会送饭过来，留了旁边饭店的送餐电话，临走前又不甘心地问了一遍，是不是愿意去家里吃晚饭。我似乎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九点的样子，人也来的少了。我就坐进沙发里，看老李留在茶几上的书。正考虑要不要起来给自己泡杯茶时，进来一个人。
虽然入秋了，她还是穿着凉鞋，紧身的牛仔裤，花格子的绿色长袖宽松衬衫。进来后，放下雨伞。那一刹那，我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好像我转过去的脑袋也不是主观决定的，而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推过去的。
晓呆立了几秒种，向我走来。我无法站起身来，无法再转过自己的脑袋，无法思考是不是该给他一个笑容还是拥抱.
直到她坐在我右手边的沙发上，我好歹能转过自己的脑袋。双手不知所措地搁在双腿上。面对着她几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眼神，我不自觉有低下头，何苦呢，要两个人再受这份苦，不，要我再受这份苦！但为什么自己没有一走了之，难道自己就一点没有想过能想这样面对面再坐到一起？自己不是也想着能够在看看她的脸庞，听听她的声音么？这一切又是何苦.
“很开心，你并没有逃开去。”晓开口我才发觉，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啊，是的呢，没有什么理由嘛，逃走的理由。”那声音并不像是发自我口中，更像远方的回音，太多的不真实。
“过来的时候，本来说是带书云的，但是她还太小了，时差倒的很痛苦。就让妈哄着去睡觉了。”“对了，谢谢你给的名字，很好听！”
“啊，老李跟你说过了。”
“吃晚饭的时候，爸跟我提起的。小孩子汉语才开始学，这两字却读的很标准。”
“是金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吗？”我突然有一点期待，虽然那只是梦。
“恩，是的。遗传她爸爸的头发和眼睛。”晓其实不知道，关于书云的相貌我从来没有问过老李或者李姨。我只是在向她征询那个梦的真实性。原来也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简直让人费解。
“许多事情还是放不下么？”晓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读书时候。
“已经放下很多了.”
“关于我，你也不要太过于自责与愧疚！毕竟从结果来说，如今的我拥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你还是困在自己的圈子里。那一年你走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夜，我觉得很自责，感觉一切的原因都是我造成的。虽然也明白自己还缺少那种让你信服的能力，但还是不甘心。到后来算是理解你了，即便还是心疼你，还为自己付出的感情不甘心，但是已经不把自己困在感情里了。往后就认识了李德，和他一起去了加拿大。时不时还要问妈关于你的消息，也说没处能知道。上周打算回国，得知你回来了，刚听到的时候，除了心理一块石头放下之外，还是很开心。也许你又沿着你走过的弯路又回来了。也许你的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不愿再想下去了。”
“是的吧！”我最终还是对着晓笑了，意外的轻松。我曾经伤害她的那一刻，其实下定了决心，这辈子无论如何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惹她不开心。
“往后的打算什么的，有安排么？”
“这之后还有两件事想去做，那之后的事还没有定下来。”我如实告诉她
“什么时候走呢？我是想让书云跟你见上一面的，毕竟你给了她另外一个名字。”
“本来是打算上个礼拜走的，这样推迟了几天，可能明天就走了。”是要走了，快赶上我的生日了，那之前要赶回去，我这样想的。
“妈那边要我去说还是你自己告诉她？”
“阿姨明天早上的时候，可能会过来，我自己去说好了。”
“那好，我先回去。书云太小，我放心不下。”说着晓站起来“对了，这个给你，妈让我给你的。”晓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用红绳吊住的玉递给我。
我也起身接过来，说了句“路上小心”！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消失在门前，消失在我眼里.
夜更凉了，突然想起了大一的那年冬天：一个下雨的晚上，我和晓在外面玩到很晚，坐了反方向的公交车。等到两个人都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坐了反方向的车啦！”的时候，外面开始飘起雪花了.两个人也不愿意下车，随公交车往底站开去！
一大早，李姨带着满脸的怨气来了“干嘛这么快就要走？”
“还有两件事情无论如何要去弄明白，往后才能安排别的事情。”我背着包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扣指甲。
“也是管不了你，等你弄完了，就回来。”随之还有一声叹气。
“恩，知道了。还有谢谢你给我的玉，让你花了不少钱。”
“什么玉？”李姨倒是没有了记忆一样“说的也是，你就应该带一块玉，人能养玉，玉能养性。”
“哦，知道了。”这样说来，玉肯定是晓送的没错了。
幸好，李姨像是知道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出门之前，一直看书没吱声的老李说了句“小子，前三十年要低头看着脚下走的路，往后的话，要抬头用心去看脚下的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