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根就弄不清楚受了何人的请求,非要翻过眼前的这座满是石头的山峰,去送一个莫名其妙不知要给谁的包。顺着满是随时可以划破鞋子的碎石子山路,爬到一块大岩石上之后,前面就再也没有什么路可走了。寒冬里的冷风肆意刮在脸上,正犹豫是不是要下山的时候,醒了过来。真让人无可奈何的梦。
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正站在我躺着的长椅旁边。手中拿着正打算放在我脸上的相思树叶,却让我这个随心所欲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突然睁开眼睛的人,吓的不知是松开手,还是把手拿开。就这样傻傻站在我脸边,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正看着她那褐色的小眼睛。
我对她笑了起来,她也开口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顺便松开手中的那片叶子。树叶即将落在我额头上,一个人影移了过来。而后我眼里的天空就出现了李晓。那一瞬间,我以为是空洞的天空给人的幻觉。等我闭上眼等很久再睁开时候,李晓仍盯着我。
我笑着坐起来,晓也随即坐在我身边。金发小女孩跑去拾起刚刚从我脸上滑落的相思树叶子,转身又递给我。我被她纯真的眼睛给深深迷住了,接过树叶也顺便将她抱进怀里。
“叫江程叔叔。”旁边是晓得声音,十分明确。
怀里安静的女孩,用稚嫩的不熟练的口语,对着我叫了声“江程叔叔”
我只是对着她开心地笑,却不知道怎么去应她。用中文还是英文。我什么都做不了,只对着她笑。
“她中文名叫书云,今年3岁。”旁边还是晓的声音。
“恩。”
这时,怀里的女孩挣脱开来,向着对面一个穿一身白色休闲衣服的中年男子跑去。
“那是她爸爸,同爱着我一样爱着书云。”说着晓也站起来。
我快速将手中的《小王子》塞进她手里。真是不明白,哪里就跑出来的《小王子》。
晓没有说再见,也向着那个男子走去。一身白色休闲装的男子,弯腰捧起书云的脸,深深轻吻着。然后把她抱起来,深情望着走向自己的晓。
我心里只想着哪里来的一本《小王子》。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身高,带不带眼镜。
待晓走近,他吻过晓的额头,然后对我点头示意一下,就牵住晓的手,转身走开了。我只能看见下巴搭在爸爸肩头的书云的笑脸和那褐色的小眼睛。
我只是愣在那里,呆坐在长椅上。眼前全是书云的笑脸。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季节,有好像几年岁月。完全没注意到太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没注意到远处传来的阵阵雷声。直到雨水冲刷过头顶的树叶又滑落在我脸上。
但我还楞在那里。脑子里没有任何指令,身体也就动不了。就只有在那里任凭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水滴落在脸上。衣服一点一点湿透,最后紧紧贴在皮肤上,越来越紧,连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
呵,我不期待这雨何时能停下来。我在等天黑吧?是的,我在等天黑!】
醒来时,夕阳正透过窗户洒在床边的地板上。柔柔的晚风,佛动这白色的窗帘。好长的一个梦,我竟然从早晨一直睡到忘了傍晚。一身的虚汗,全身都是黏糊糊的。
冲完凉之后,便下楼去。
大厅里,李姨背对着柜台坐着。正在削一个苹果,对面坐着看书的老李。
“对了,你说下个星期小晓要回来的事情要不要跟小程说?”李姨不知道我已经走到她背后了。
“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那小子又不会见面。”老李没有抬头看站在他对面的我,伸手接过李姨削好的苹果。
“唉,我就是害怕跟他说,他又要跑的远远的,又去过那折磨自己的日子。”
“都说你们女人家想法太简单,你眼中的苦日子,恰恰是能让他自由的日子。相反,这种与我们共同生活相处,反而会让他很别扭。不知不觉做出伤害亲近的人的事情,我们倒也无所谓,等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他才更痛苦。”
“什么没逻辑的说法!”李姨又拿起一个苹果。
“你小子还站在那里干嘛,不会过来坐啊!”老李冲着我喊道。
李姨扭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明显是受到了惊吓。我就笑着轻轻用手握住她的肩头,挨着她坐下来。
“来,我削个苹果苹果给你!”“听老李说你一天都没出去,中午时候过来看你,想问你要不要吃饭。他说不要去叫你,刚才又过来,你还没醒。”“饿了没有?”
“不饿!好久没睡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你先吃个苹果,等下带你出去吃晚饭。”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接过李姨的苹果。“老李,小晓得女儿中文名叫什么?”
“还没起中文名字,这次回来说是让我给起一个。”
“就叫书云,怎么样?”老李还没说话,李姨就说这个名字好,很有传统文学的气息。
老李的眼睛翻上来,从镜框边瞟了我一眼“好什么好,留人不住么!哼!”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我就不再理他,自顾自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