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许,我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此时的我为了避免麻烦,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带了帽子与口罩,一身黑,只有白皙的脸露在外面,一黑一白,显得好不诡异。
我走到主位前,含笑缓缓坐下,斟了三杯碧螺春,并自己抿了一口。手上工作做完后,将手放在腿上,启唇而曰:“二位阁下来此,有什么事。”语气平缓,没有起伏,但却让人听而不厌。
坐在我对面的二人一拱手,并没有喝我的茶。千袭低沉着声音,说:“在下深夜来此叨扰冉小姐,实在不该。但眼下有一笔交易,不知冉小姐可有兴趣?”
“哦?”我一仰头喝完杯中剩下的茶水,勾唇一笑,魅惑众生,“愿闻其详。”我猜不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这是真的。
来云楼找人,无非是想借云楼之手杀人,没有人闲的无聊跑云楼来大喊我闲的没事干要来云楼逛逛的,云楼,作为一个杀手组织,养的那么多杀手可不是白养的。各个都是武功超群,在同龄的人中占魁首。故云楼每天的交易都很多,隔三差五得要招新的杀手填补空缺。就这样仍是无法缓解任务多的问题。像千袭他们这样深夜来访的也不少,我也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次千袭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拿起茶盏小嘬一口,缓缓放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神秘莫测,“淮王府王妃落水一事,冉小姐可曾听过?”
落水的事?!听到这个我手上倒茶的动作顿了顿。我知道,千袭在考验我。
听他的话,好像要杀我。我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才离开云楼的,现在刚刚回来,若换作别人肯定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这件事,若我说知道,便是自己暴露了身份。虽然我知道千袭已经知道了我是云楼冉颜的身份,但不保证他旁边的那个蓝袍男子也知道。我若承认便是自掘坟墓,还会让他起疑,我有病啊?
于是,我淡定自若地继续斟茶,再将茶壶放到桌上,撒起了谎,“不知。”
“那……冉小姐可知,”千袭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虽然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听着如晴天霹雳,“沐夫人,或者说是安良娣的丫鬟,丽影?”
哗啦——
我再也淡定不下来,手中的茶盏碎裂在光滑的地板上,滚烫的茶水间在我的腿上与浇上,嘀嗒嘀嗒地流向地面。但我好似没有感觉到痛感,一双凤眸死死地盯着千袭,好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知道的太多,让我不得不防。他故意地说起我,再说丽影,其实是在试探我,试探我到底能忍到几时。我心底里,有一个秘密。丽影,云楼的人。但地位很低,是云楼唯一一个扫地的小丫头,无权无势武功还很烂,又没有多少文化,云楼不留闲人,便安排她去安婷身边,观察淮王府的一举一动。几年了,丽影隐藏的很好,没有被发现。亓佑是如何发现的?但我却有一个更加困惑的问题,既然亓佑知晓丽影的身份,为何当时不杀了她,而是将她给了沐氏,那个他最信任的女人?
这一切都说不通。但好似需要一把钥匙,一条线索。有了它,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千袭的意思。云楼只接管杀人任务,他向我提起丽影,无非是想让我杀她罢了!同时,顺便看看,我可下的了手。
好可怕的心思!我不禁吸了口凉气。
千袭笑了笑,五指轻敲桌面,发出清脆悦耳却渗人的声音,“冉小姐,在下为了淮王府,想托您除了丽影。”
我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怎么?冉小姐,您久久不回答……不知是何意?”一旁的男子轻笑,端起茶盏一口喝干,挑眉看向我。
合伙欺负我?我笑了,笑的有些诡异。他们如此无非是想饮我入洞,难不成我还会怕他们?舍小取大,这道理谁都懂。丽影在淮王府这么多年却从未被召回,就是因为她已无用。拿一颗废棋威胁我?呵。
想至此,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吧。报酬。”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云楼永恒不变的规矩。
这句话说出来,千袭与那蓝袍男子惊讶地对视了一番,过了一会儿,蓝袍男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两声,“五十两银子可够了?”
想通放下了的我这个时候将心态也调整好了,点了点头,面露忧色,用手抵着下巴,疑惑道,“自然可以。但淮王府无缘无故死了一个人,虽是个丫鬟,但也会引人怀疑。”既然要装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装到底。
“这件事情在下已经想好了。宫中最近死了婉妃娘娘与一个丫鬟梅香,栽脏与她二人身上即可。”蓝袍男子颔首,礼貌说道。
我听完后假装不可思议,惊呼:“婉妃娘娘死了?”听好心的千袭复述了一遍后,才一脸惋惜地道,“可惜了。”随后想起蓝袍男子的话,应下了,但心下一沉。
萱幽,你可知道,你的死,给了我多大的麻烦。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杀云楼的人?让我杀陪伴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们?为什么!
送走了他们二人,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那是在他们提出要杀梅香后落在我旁边的信。我在提出疑问用手抵着下巴时,另一只手将那信藏好了。
翻开一看,是花绯衣的笔迹:
取大舍小,莫心软。软者卒死也。
我微微地笑了笑。绯衣果真懂我。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了。
丽影,不是我心狠,而是你无用!
我唤出千羽,吩咐道:“去查查与千袭同来的人是谁。”在千羽想抬腿走人时,我又幽幽地飘出来了一句,“看看这几天天气如何。”
千羽领命退下,我深邃的目光落在房间的一处,“出来吧。”
话落,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戴着一个面具,墨发随意地披在背后。她正是落。
我转过身,并没有去看她。把玩了一下手指,我浅笑,那笑包含着狡诈,幸灾乐祸和不可一世,“去吧。否则……就迟了。”
我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但我知道落去了。去了谢府。
落那张面具下的脸,与我戴上面具的脸,一摸一样。
..这几周有事,不能按时更了
王府卷。第十八章佳人逝(四)
第二天,京都传出一个轰轰烈烈的消息:谢府二小姐谢悠涵,勾引大街上的地痞**,贞节全失!
我立在谢府遗香阁的门前,后面站着扮演成丫鬟模样的落,面前则站了一大群人,包括我的二姐,谢悠涵。
谢子安剑眉横竖,用尽量凶狠的样子瞪着我,质问道:“说,这一切是不是你设计的?”
我心中冷笑,不错,是我设计的,可是谁叫谢悠涵先欺负我呢?早上我便知道了谢悠涵想在我的饭中下****以叫我贞节全失,没有脸见人,这样她便有机会嫁给淮王。而我让落做的事情便是假扮我,将所有的事情推到谢悠涵身上,再撇清自己,让谢悠涵知道,有些人她是惹不起的。
我抬起头,正面直视谢子安,隐去了眼中原本的不屑与厌恶,面无表情,“谢太医,你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太医院提点,而我是淮王府正一品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质问我?”
这样一说,即使谢子安想否定我在淮王府上的身份,也是不可能的了。
我不给谢子安任何说话的机会,向身后的落说道:“秋儿,谢子安以下犯上,掌嘴,没有本王妃的指令不得停歇。”
“你……你敢?”谢子安怒目圆睁,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一脸不可思议。
但这个时候曹魏安定是不会上前为他求情的。因为,谢子安是淮王的人,曹魏安不是。
果然,曹魏安只是坐在地上,抱着谢悠涵嚎啕大哭,那声音好不悲切,让人无不动容,只是,她能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这几年来她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记得未入云楼前她便以宫嫣然威胁我让我服从于她,当时我还小,又怕她,便应了。于是她便时常叫我去干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不解,直到我入云楼,第一次狠下心来杀了人后,着手调查了才发现,这背后有着多大的秘密。但我并没有揭发她,依旧帮她办事,她也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几年下来,虽然依旧在谢府受苦,但至少没有死。此已乃万幸。
将视线从曹魏安身上转回来,发现落已经按我的命令去做了,心下一喜,但只能摆着严肃的面孔,对着下面那些轻蔑的看着我的那些人说:“谁若敢再质疑本王妃,下场,可就不像谢太医这般幸运了。”
顿了顿,我向房间某个角落看了看,嘴角轻扯,想看戏?没门!
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谢悠涵,“谢太医育女不良,二姐若是再呆在谢府也不好,不如就赏个脸,凑活住住淮王府吧。千袭,将二小姐带到东房。”
早便知道千袭来了,不过,他与昨夜一样,是两个人来的,而且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比较熟悉。不会是昨夜的那个面具男吧?不对啊,他的隐藏能力不是很好么,怎么我能感应的出来呢?然而不是他,又是谁?我才不会觉得会是亓千决或者亓佑,他们才不会显得无聊来这里看笑话。那么……到底是谁?
二房,谢府的二姨娘曲氏,也是个狠辣,目中无人的主,她一听我的话,当即冷笑,一步步向我走来,“谢彦,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淮王妃了,嗯?人家千袭是什么人,你玩儿我呢?”
“是啊,彦儿,你大了,别没大没小的,现在二小姐出事,你将她送往淮王府,会让人家笑话的不是?”一旁的四姨娘凤氏也走上前,淡淡说道,眼中没有一丝恶意,但话中却全是警告。
笑里藏刀!
呵,真以为我会怕你们不成?
我皱了皱眉,将戏演全了,“四姨娘,我这也不是为了二姐和谢府好吗,先前大姐出事,如今二姐又出事,定时有人在背后指使,我将二姐接去淮王府,以淮王府的能力,定能护得住二姐,还能查出主谋,平息城内谣言,一举三得,四姨娘,不是吗?”
“可是……”
曲氏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打断了,“四姨娘,我这是为了谢府的利益。难不成,四姨娘想看着谢府从此衰落?此事已定,四姨娘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千袭,带走。”
我敢打赌千袭肯定会出来,只因为我顶着的这个身份,淮王妃!
没有让我失望,眼前蓝影一闪,谢悠涵便已经被带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到了这个时候,刚才一直木讷着的曹魏安才清醒了,如一头猛兽般凶狠地向我扑过来,“啊——谢彦,你害了我的女儿,我要杀了你!”
我目光一沉,看着越来越近的曹魏安,心想,是出手,还是不出手呢?
就在众人以为我因为害怕而吓得不敢动实则在思索的时候,又一道蓝影闪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曹魏安已被一个人拎着,还被打晕了。
那道蓝影飞掠到我面前,跪下,“王妃,如何处置?”
对我不太认可呢。
我随意一笑,在看到他时,笑容僵到了嘴角。是昨夜那个神秘男!果然是亓佑的人。
拨了拨鬓边的发丝,遮掉了心中的惊骇,稳了稳心神,道:“和谢悠涵一样。”
那人下去了,我也觉得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让落住手,便去了东房。
东房是遗香阁的一个小房,因长期无人居住无人打扫,里面的臭味十米外便能闻到,但因长期习惯了便不以为然,神色淡然地走了上前。但千袭和面具男可就悲剧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闻这么难闻的味道,连闻惯了血腥味的他们也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呕吐的冲动,硬着头皮跟在我的后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