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
19XX年11月2日凌晨4点09分,泊海,冷。
厚厚的云层覆着海面上空,原来的稀星全被一片黑暗遮住,黑得像墨的海水正重重拍打着石礁,在凌晨下发出清冽的浪花拍岸声。
陆军配合着海军战队潜伏在海岸礁石后,耳边只有战友们细细的呼吸声。
白天檠脸上画了彩色图案,将她整张俊美脸孔遮在凌晨的黑暗下,盯着海平面的眼如狼般透着冷冽与警惕。
今天对她的好兄弟高哲御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日子,只可惜,她这个做兄弟的只能说声抱歉了,因为她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结婚,自己还必须要保持清明的头脑,嘴上要有笑容。
这些,她都做不到。
盯着海平面的白天檠,脑子里想着的,却是那个人的事。
心隐隐作痛,下意识的腾出一只手来捂了捂心口的位置,等这天过后,她想,也许自己就真的该学着放下了,这辈子,那个人只能和自己做兄弟。
身边的士兵发现白天檠的动静,黑影移了移,靠近她,“队长,你没事吧?”
这次陆军的带队是她,本来这次是由高哲御来领队的,而她是副队。只因对方大喜日,她主动承担了这次的任务。
今天,本来她是被特许回家的,却来了。
原因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我没事,”白天檠的声音很稳很冷,比这冽风还要冷上几分,士兵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回到了原位置。
今天,他们是来截一批货上岸,顺便将对方剿灭。
对方来头不小,海陆军出动的规模也很大。
“注意,目标出现!重复,目标出现。”
耳麦突然传来凝重的声音打断了白天檠暂时分神,身形一开,乌黑如夜的双眼紧紧盯着海平面刚出现的货船,这个小岛是一处隐蔽和小岛,对方是想借着靠近旁边泊海港口位置特选的地方。
白天檠对着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打了好几个手势,因为对方出现的方向有些偏差,他必须大幅度调整队形。
大货船靠近了,半公里之外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海礁石。
白天檠拿夜视望远镜细细看着那艘货船,若是让这批毒品流入境内,对社会的影响力极大,所以,在那之前他们必须截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货船上,一道黑幽幽的,泛着光的圆筒突然准确地向着他们这边对准。
白天敬和另外两人同时喊了一声,“有狙击炮。”
话落,只听轰的一声炸在耳边,嗡嗡声伴随着震荡传入耳,身体被震得滚出好几米远。
一上来,他们就直接牺牲了几个战友,有士兵反应过来,眼眶顿时大红地低喊了好几声,要不是他们的队长及时拉住人,他们又被对方发现了。
只可惜,他们的藏身点依照暴露了,给他们带来的,是再次的轰炸。
白天檠利眸一闪,对着自己的人频频打手势,直接和海军部分分开了。
果然,海军那边立即遭到了袭击,连藏都没得藏。
被命为副队的特种兵侧头过来看了白天檠一眼,肯定地说:“我们中间出现了奸细。”
白天檠紧抿着唇没说话,盯着前面海军的情况,然后对着自己的人打出撤退的手势,因为出现了奸细,那么这次的任务就不会成功,而且还很冒险。
现在他们能不能走出这座小岛还是个未知数,希望他们的船和直升机并没有被毁去。
“队长,这个时候……”
“撤退。”
不容置疑的命令从白天檠的嘴中发出,又看她的作势,就知道她要垫后走,做为副队长的他必须带着人离开。
白天檠弯身摸上右腿上,一把沙漠之鹰大口径自卫手枪亮在凌晨的黑夜下。
她身后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冲进了海里消失不见,看着那又急又涌的海浪,士兵们心里头突然狠狠地一突,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安着白天檠的意思撤退,后面的,就是大扫荡了。
这些活儿,并不是他们这支部队负责的。
在发现对方使诈时,他们已经通知了军方。
冰冷的海水,刺激着白天檠的身体,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忘记失恋的痛,专心制服敌军。
海军这边出现奸细的事情,也不会论到她白天檠去管,他们自己被袭击了几次,想必已经有所察了。
白天檠向着货船游去,顶着逆流的海浪,艰难地上了对方的船。
以雷霆之势毁了对方的炮火,在船身被轰炸的那刻,白天檠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力的透支。
在烈火扑面冲来之际,她只觉得后背一凉一热的。
海水覆灭着身体,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那一刻,她白天檠仿佛又回到了肮脏的黑巷子,缩着身体,拿如看仇人般的眼盯着路边与自己争食的乞丐群。
自己这一生,也许真该走到尽头了。
灵魂丢失了,活着也是痛苦的。可是等她理智恢复时,却又看到那个人向自己伸出白净的双手,带着干净明亮的笑容迎面走来。
“高哲御?”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死在这里。”
暗哑责怪的男音徒然从她的眼前响起,如此的真彻,白天檠身形一颤,猛地睁开半眯着的眼。
果然看到那张英俊而真切的脸,只是这张向来对自己温和的脸今天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眼睛也阴沉沉的,像是野兽般盯着自己。
白天檠刚要伸出一半的手也刹时滞住,然后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一块海上飘浮的长板上。
而原本在参加婚礼的高哲御竟然趴在木板的边缘,带着她往海岸去。
白天檠吃了一惊,猛地从木板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盯了高哲御一眼,同样哑着声说:“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你和悠宁结婚的日子?”
“你受了重伤,不要乱动,”高哲御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皱着眉伸手将她压回木板上。
白天檠蹙紧了眉,甩开他的手,明显生气了,“你这样太儿戏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快走,不用管我。自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要让悠宁伤心,高哲御,不要说什么兄弟不兄弟的话,你要记住,你是有老婆的男人,你不能这么干。”
高哲御却不为她的话所生气,只是第一次看到冰冷如此的白天檠,仿佛一下子与她距离得更远了,明明近在眼下,却让他有那样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