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连数十天,三人都在赶路。
陆宁算是彻底感受到了罗天星的广袤。罗天星大陆上共分五域,东土,南域,西荒,北漠和中州。他们此行只是从中州南部到中州中部而已。以阿公的速度,除了中间偶尔停下来休息进食,几乎日夜兼程,也用了这么久,要是想要游遍五域再加上更浩瀚的外海又要多久?陆宁简直不敢想象。
这一路上,虽是匆匆而过,不过他也见识了不少以前闻所未闻的奇异事物,令他眼界大开。十三也是兴奋异常,在族中,他从来没想过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
最后停下来,却是到了一片缭绕着朦胧雾霭的仙山前。这里奇花异草遍地,山间清溪流淌,瀑布高悬,仙鹤飞舞,麋鹿奔走,亭台楼阁掩映在怪石奇木之中,端的是人间仙境。
“这便是太玄宗了吗?果然很不错!”陆宁早已被眼前的胜景牢牢吸引了,忍不住赞叹道。
“哼!我太玄宗传承悠久,岂止是不错。这里不过是山门而已。”一声带着不满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三人的兴致。
循声望去,只见远处山峰前云雾翻滚,一座古朴大气的白玉牌坊蓦然浮现。牌坊上写着三个不知是何种字体的大字,但却能让人一眼就知道正是“太玄宗”三字。牌坊前一个二十多岁样子的青年正冷冷地看着一脸惊奇的陆宁。显然刚刚的话是他所说。
“这位小友,我来拜访玄照峰于青山道友,不知他可在门中?”阿公从旁边走上前去,朝青年拱了拱手说道。
那青年似乎是在想门中是否有阿公说的这个人,愣了好久才有些诧异道:“还在吧?不知你有何凭证??”
听了他的话,阿公很疑惑的从袖中掏出一块儿巴掌大小的玉牌递了过去。
青年随手接过玉牌看了过去,目光陡然一凝,随即恭恭敬敬地双手递还回去,竟然态度大变。恭声道:“前辈,请随我来。”便转回过身,走进了牌坊中的云雾中。
“走吧”阿公回头招呼了一声,当先走了进去,陆宁和十三也先后跟上。
穿过一层薄薄的云雾,眼前的景象让陆宁感觉自己仿佛走进了传说中的仙界。各种不知名的仙草灵花摇曳生姿,奇石异树随处可见,仙禽瑞兽或腾或走,远处一座座山峰上,溪流环绕,瀑布飞悬。一处处古朴的阁楼殿宇在满山苍翠中若隐若现。
“人间仙境!”陆宁忍不住惊叹出声。阿公也不住点头称赞道“确实无愧为万世大教。”
听到两人的赞叹。当先领头的那名青年露出了自豪的表情。只是十三的一句话让他的脸色一下黑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些飞禽走兽好不好吃。”他喃喃自语道。
陆宁差点被他的这句话惊得跌个跟头,阿公也是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而他却浑然不觉,依然贼头贼脑的打量着不时出没的珍禽异兽。
大概是十三的那句话惹恼了带路的青年,他走的越来越快,众人也没有功夫再四处欣赏太玄宗胜景,紧紧跟着他的脚步。到了一处很特别的山峰下,他才停下脚步转身,有些生硬地对阿公说道:“前辈,刘师叔祖应该还在这玄照峰上面!你们上去吧。”说完就冷冷的瞪了一眼十三,转身便走。
此时也没人在意他的态度,都已经打量起了前面的玄照峰。和刚刚见过的山峰相比,这座山显得很是荒凉,没有满山灵草奇花,仙禽瑞兽,甚至连树都没有几棵,一条青石阶通向山顶,山顶只有一座不大的道观。这令陆宁疑惑不解,从阿公先前的表现来看,这位于青山前辈应该很是了不得,怎么他居住的山峰如此落魄?看向阿公,发现他也是一脸迷惑。
“兄长,墨中光前来看你了。”阿公朝山顶道观施了一礼,声音颤抖的地说道。
良久,才从山上传来一句苍老的声音“上来吧。”声音低沉嘶哑,似乎很疲惫。
听到这样的声音,阿公的脸色顿时一凝,挥挥手招呼了两个小子跟上,就有些慌张的顺着石阶奔向山顶道观。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才走到了道观门前,顺着打开的观门,三人被映入眼中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不大的院子中密密麻麻的立着一座座墓碑,四周杂草丛生,院中央一棵巨大的不知名树种宛如伞盖遮蔽了天空,笼罩着整个院子。明明是青天白日,院中则不透丝毫天光,显得诡异幽暗,宛若一片破败的坟场,看的陆宁头皮发麻。
阿公在门前石阶上朝满院墓碑匆匆拜了三拜,就急急的走了进去。陆宁转头看了一眼也是一脸悚然的十三,有些惴惴的跟了上去。忐忑的穿过数十座墓碑,两人才走到了已经站在院中那座连门都没有的道观前神色悲伤的阿公身后。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陆宁站在了门前掩在厚厚灰尘中的石阶上。
此时,观中的一切一目了然。只见一个不大的厅堂,正面墙壁上一张人物画像占去了大半,画像前的供桌上摆放着一排排灵位,灵位前有一个青铜香炉,两展烛台。一道身着青衣的消瘦身影跪在供桌前的地面上。除此之外,整个厅堂中再无他物。
“兄长……”阿公声音颤抖的对那地上的声影唤了一声,就哽咽了起来。
“来了就进来吧。”地上的青衣身影缓缓说道。
三人这才走了进去,站在厅堂中央朝着供桌上的灵位拜了拜。阿公垂手看着地上的青衣身影,神情悲痛。陆宁与十三也不敢随意乱动,只是抬头看着桌上的一座座灵牌。一时间,整个厅堂中只有烛火摇曳。
良久,地上的青衣身影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来…何事?”
“我带了一个小子,给兄长看看。”阿公朝地上的身影躬了躬身,涩声道。又转头看着陆宁说:“小子,还不见过我兄长?”
陆宁从阿公先前的举动与此时的表情中都能看出他对眼前这位叫于青山的老者异常敬重,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双手一抱,弯腰深深一拜,口中说道:“小子陆宁,拜见前辈!”良久都不闻有人回应,他一时也不好起身。
“唔…你且起来吧…”直到他的腰都开始酸麻的时候,一道飘渺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他站起身来才发现,一个头挽发髻,身形消瘦,满脸风霜的青衣老道正站在供桌前看着他,如果不是那一双似包含世间所有感情,却又似无悲无喜的眼睛,陆宁会认为眼前站着的老者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老伯。
“这便是于青山吗?似乎没什么不凡之处啊。”他心里有些疑惑。
阿公却是看着老道低沉的说:“兄长,此子如何?”
老者点点头,没有出声。阿公神色一整,郑重的说:“可入得兄长门墙?”
老者摇摇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迈步向门外走去。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传来,众人低下头才发现老道青袍下的双脚上各拖着一条巨大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通向供桌下面。
看到两条巨大的锁链,阿公的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陆宁与十三也是豁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