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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乐与悲

小盖体内的传感器非常的敏感,即便是夜里也不会妨碍他的行走。然而,地球上大部分的人都会避免走夜路。例如是正在往意大利南部进发的裴颖一行。他们这夜就藏在了一个小庄园的一个车库里面等待着天亮。

“瑶儿,吃点东西吧。”裴颖说着就给申瑶递上一块烤肉。不料申瑶没有接过烤肉,拿着卷轴就要出去收发信息。坐在一旁的艾尔莎手疾眼快,一把抢过卷轴,笑着对申瑶说:“这种事,让你嫂子帮你做。你就留在这里跟……”艾尔莎不敢说让申瑶跟裴颖聊天,她看了看申进,便说:“跟你哥哥聊天吧。”她说着就走出了房子。

申瑶没了借口,便尴尬地坐在车库里。申进明白艾尔莎的用意。于是他也站了起来,对裴颖的几个手下说:“我们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捡到皮球吧。”这下轮到申瑶手疾眼快,她一下挽着申进的手,说:“哥,我们一起去吧。”

申进被人叫哥,心就软了。他看了看裴颖,只见裴颖垂头丧气地向着他甩了甩手,让他赶快走。于是,申进无可奈何地带着申瑶到外面去捡皮球。

春天的夜里开始有了一点虫鸣。申进跟申瑶打着一个自制的灯笼,并肩走在了长满了杂草的乡间小道上。申进死的时候,申瑶还没有出生。结果,这兄妹俩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即便如此,申瑶还是觉得跟申进在一起比跟裴颖在一起自在。

申进转过头来看了看这个无论何时都表现得沉着的妹妹。他沉吟了一下便笑着说:“你遗传了颖姐的美貌。”申瑶抬起眼帘看了看申进,说:“你比父亲可要轻佻不少。”申进耸了耸肩,说:“哎哟,坦白也是一种罪过。”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拿我来跟,跟母亲比较。”

“嗯?你这是倔强还是不喜欢你的母亲呢?我听说你们找她好多年了。”

“那……只是父亲想找而已。”

“你有认真去找吗?”

申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申进笑着点了点头,说:“那就是了,要是你不想见她的话是不会认真去找的。”申进说着把申瑶牵着坐在了一张破旧的长椅上。要说申瑶又被不熟悉的异性牵过手,那就只有申进了。申瑶的脸蛋突然热了起来。要不是灯笼的光线太暗,申进一定能看到前所未见的景象。申瑶把手当做扇子驱赶了一下脸上的热气。她冷静了一下才说:“其实我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千百次和她相逢的情景。从一开始的飞扑到她的怀中到后来想揍她一顿,然后不知不觉的,这种想象力便消失了。原来,骨肉团聚原来是这样子的。”申瑶说着苦笑了一下。

“唉……”申进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当初很任性地死掉了。等到我重新记起以前的事情,我才知道这对艾莉来说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我还好,在小镇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年。可是颖姐,你的母亲,她一定是度日如年吧。”

“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在申家里接受教育和保护。但是,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嗯。我相信她也为自己的任性而付出了代价了。”申进说着拍了拍申瑶的肩膀,说:“人生很短,别再错过了。”

“嗯……其实,其实我也很想能撒娇……向妈妈。”申瑶说着低下了头。申进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申瑶靠在自己的身上。过了一会儿,申瑶说:“我现在开始有点羡慕艾莉了。”

“傻瓜,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人的。”

突然,椅子后面的草丛中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吓的两人连忙蹲在椅子后面注视着那片草。这时,从草丛里又传来了呜呜的抽泣声。

申进低声对申瑶说:“那是冤死鬼。可能是灾难遗留下来的。”他想本想跟申瑶开个玩笑,谁料申瑶却是一本正经,还冷冷的说:“我现在不羡慕艾莉了。”申进自讨没趣,正想说真话。可是,申瑶已经提着匕首,跨过长椅,直奔传出哭声的草丛。

“嘿,那声音是你母亲!”申进说着就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什么!?”申瑶听说那人是自己的母亲,比见鬼还要害怕。她马上收起了匕首,伫立在那里不敢前进。

这时,两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草丛里站起来一个人。那人果然是裴颖,只见泪眼迷糊的她慢慢向着申瑶走了过来。

“卑鄙!卑鄙的家伙!”申瑶说着就想撒腿就跑。不料申进闪电般伸出手来拉住了她。只听见申进说:“别再躲了。这一点都不可耻。”申进话音刚落,裴颖就从申瑶的背后抱住了她。于是,母女俩抱头痛哭了起来。

夜空中传来了婉约的笛子声。那是一曲二重奏,好像在说着绵绵的情话,又好像在说着离别的思念。原来,艾尔莎偷偷地跟在申进兄妹的身后。她看到母女俩重归于好,便悄悄地把申进带走。他们坐在离长椅很远的地方,吹起了笛子。申进的笛子是裕美送的。他自从有了以前的记忆,便也能轻易地吹奏起笛子来。

裴颖母女俩的关系好转了起来,众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他们在次日又再次往目的地进发了。

这天,众人已经进入了原意大利。由于艾尔莎带着申进的绿藤,不便靠近携带者电子设备的申瑶。所以她和马队的一个女孩和两个男生走在了前面,只让申瑶和裴颖后面。

到了中午时分,他们就在一棵大树底下休息。而裴颖母女也在不远处的树下开始进膳。

裴颖削了一个苹果,用小刀切下了一小块递给了申瑶。申瑶刚想接过来,裴颖却笑着说:“乖女儿,让妈妈喂你。”申瑶听了脸红了一下,说:“别这样,我也不是孩子了。”

“呀,你没有听说过吗?孩子在父母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

“不不不,你这羞不羞啊?”申瑶越是拒绝,裴颖就越乐。她使劲把苹果往申瑶的嘴巴塞。申瑶拗不过母亲,便说:“好了好了,就这一次啊。”裴颖看女儿顺从了她,便欢天喜地地把苹果地了过去。

突然,一道灼热的光线从申瑶的耳边掠过!裴颖送到了她口边的苹果也掉到了地上。申瑶定神一看,只见裴颖的胸口已经穿了一个钱币般大小的孔!

“啊!!”原野上充斥着申瑶歇斯底里的嚎叫。她不顾一切地一下抱住了裴颖。谁料,裴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把申瑶推倒在地上。可是这时,几道光线又穿破的裴颖的身体了。幸好裴颖及时把申瑶推倒,否则申瑶也难逃一劫。

“噗!”裴颖吐出了一口鲜血,用手支撑着辛苦地支撑着身体。

这时,艾尔莎等人听到了惨叫也跑了过来。艾尔莎一眼就看到在草丛中躲着的那只皮球。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申进的绿藤就向着皮球甩了过去。绿藤碰到了皮球,皮球立即就没了反应。

“老大,老大!”

马队的几个孩子这时都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们扶着裴颖,想让她躺下来。谁料,裴颖却摇了摇头,指着掉在地上的苹果。马队的女孩还以为裴颖到了这时还想吃苹果,便稀里糊涂地捡起了苹果往裴颖的嘴里送。裴颖一手抢过苹果,笑着对申瑶说:“乖女儿,来……”她苍白的笑容似乎是欢喜,又似乎带着一丝的凄凉。

梨花带雨的艾尔莎连忙扶起了申瑶。她觉得申瑶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便用力搂住了她的肩膀。申瑶咬了咬牙,便把那块还粘有泥土的苹果吞进了肚子里,还用紧紧抓住了裴颖那渐渐失去温度的手。裴颖的嘴巴动了两下,没发出什么声音,便噗的倒了下来。

“啊!……”申瑶一边叫一边用双手来拍打着自己脑袋。艾尔莎从来没有见过申瑶这样失去理智,心里不禁慌乱了起来。她连忙让马队女孩过来一起把申瑶团团抱住。即便是这样,她们也能感觉到申瑶的身体不知道是颤抖还是抽搐。也许是两人把申瑶抱得太紧,申瑶一时透不过气来,便昏了过去。

夕阳把暮色染得昏黄。乌鸦也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聚在一棵树上休息。凄楚的笛声在夜幕之下此起彼伏,似乎在说着往日的故事。

申瑶渐渐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只见她的身边就坐着一个申进。他在料理着篝火,还把一个铁锅用铁架子架在了篝火之上。他转过头来,看到申瑶正呆呆地看着他。他便笑着摸了摸申瑶的脑袋说:“你醒了?饿了吗?”申瑶没有回答申进的问题,只是悠悠地问道:“在哪里?”申进舒了口气,说:“艾莉他们去了前面的小镇,去找一些合适的木材……我想,你可以把母亲想带回家。这边的事情……”

“不。”申瑶说着坐了起来。她从身上掏出申雨送给她的那条紫色的缎带,把头发重新扎好。她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便发现在申进的旁边躺着一具用布条裹好了的遗体。

申瑶跪在裴颖的身旁,轻轻地掀开了裹着遗体的布条。火光映照之下,裴颖那安详的面孔便出现在了申瑶的面前。申瑶看到了母亲,鼻子不禁有点酸。她强忍着鼻涕,在裴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她再看了裴颖一眼,便把她包好了。

这时,申进蹲在了申瑶的身边,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谁料申瑶一下拨开了申进的手,说:“你能让母亲复活吗?”

“我……”

诚然,申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小镇重生。但是,他知道这大概不是所有逝去的人都能像他这样。否则,那小镇就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人。于是,他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我隐约觉得我并不是原来的那个我。原来的那个我已经长眠在泥土之下了。所以,即便有方法让颖姐复活,那也只不过是用来满足我们自己的替身而已。”谁料,申瑶却冷冷地说:“我不管。等我杀尽那群混蛋后我就求蔓藤球帮母亲复活。”申进不敢再刺激申瑶,只能随便乱扯一些安慰的话。

良久,艾尔莎带着那几个马队的孩子骑着马回到申进他们身边。申进看他们眼睛都红红的,想必是在向其他两路汇报情况时又哭了一次。众人连饭都不想吃,用带回来的实木帮裴颖赶做了一副棺木。直到半夜,棺木才完成了。他们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把裴颖安葬好才有了点食欲。

悲伤的情绪能传染,它即便是通过电波也能传到千里之外。

裕美听到了裴颖离世的消息便沉默了。她本想着等事情结束后就不计前嫌地跟裴颖一起好好的生活。可是,她的这个愿望无情地落空了。她甚至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把裴颖放走。然后,她又想起了她和裴颖一起跟着申岭漂洋过海时的情形。那时候,裴颖也曾经把裕美当作是妹妹一样照顾的。

这时,裕美的心里五味俱全。她想安慰申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申岭反过来安慰裕美。他说:“她一定是笑着走的。因为女儿还是陪在了她的身旁。”

说起女儿,裕美便想起了小晴。一旦想起了小晴,裕美的思绪便更加凌乱了。她的思绪凌乱的让她有点头昏,只能把脑袋靠在申岭的肩膀上静待自己清醒过来。

那么,那让裕美放不下心的小晴现在在什么地方呢?谁都没有想到,她这时正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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