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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偶遇

窗外是一列飞驶而过的白色高铁,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我似乎能听见风“呼呼”吹的声音,对面铁轨旁是绿色的灌木,一米多高,青绿的叶,粉色的凌霄花开的正艳。

我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画,凭着印象中模糊的画面,黑色的指甲握着肉色的铅笔,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拎着大大的摄影包放在我对面的座位上,我一愣,“呃……当然可以。”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洁白衬衫的男人,五官端正,看起来很清秀很舒服,戴着细金框眼镜,一股子文青气质。

他放下包把车票兜起来然后开始盯着我,目光柔和,却让我有些不安,“唰唰唰”几笔,我在紧张之下匆匆结尾。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他道,然后伸出手拿画纸,丝毫不给我拒绝的余地。

“可以。”我有些心虚,估计教授看到他著名美院毕业的得意门生的画作,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直接把我也带走……免的他死了,我还败坏他的名声……

只是一张速写,模糊的矮墙,湿湿的青苔,从墙里,一支枯干的枝桠伸出墙来,秋风萧瑟,枝桠上唯一的叶也摇摇欲坠。简单的调子阴影暗部与背光面结合,透出一种凄清悲凉的氛围。

“你这画,画工挺好,只是这幅画的意境太凄凉。对了,你是余生?”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难道!难道……我已经是自成一派独有画风的名家了?我怎么不知道,光,光看一张模糊的速写就能知道我的身份,我什么时候这么成功了……真是倍感受宠若惊,于是,我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莫非,他是我的忠实粉丝!

“家父禹越成。”

“嗯,咳咳……你是禹楚?”我惊讶道,瞬间有些羞愧了脸。

“对,我是禹楚。”

“……”禹越成是我的美术老师,我十七岁开始跟着他学,他也是G市美院的教授,一直对我颇多关照。只是,去年不幸病逝……

禹楚笑笑说:“我爸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我一直在国外当摄影师,所以你没见过我也不奇怪,不过,我听他生前时说过你,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子。”寥寥几句,他是笑的,可是我却觉得有些难过。他父亲的葬礼作为独生儿子都不能参加,这一定是他一生的遗憾。

“老师也跟我说起过你,桀骜不驯,不过……”我拖长了音调“看起来不像啊。”

“嗯?那在你看我,我是什么样的?”

“嗯,清秀,温和。”我凭直觉说出这两个字,他只是一笑,并不作答。

不知不觉中便有些困了,这夏日里,在车厢里吹着空调,刚刚才吃饱的肚子,现在,当真是困了。于是,我头一低,便睡了。

“醒醒,醒醒,云南站到了。”睡梦中有人拍我的脸,啪啪作响。

我半眯着眼睛,擦了把口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去云南?”

他一笑,深不可测“凭直觉。”

我郁闷的提着包跟着走,下了车站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很舒服。

“你去哪里?”他背着包问,我摇了摇头“还没想清楚。”

“那就和我一起去丽江吧。”他像是漫不经心的说,可是我却听在心里,丽江?不错不错。“好啊,我和你一起,你要帮我多拍些照片,我要很多美美哒。”

他有些嫌弃“我从不拍人,我只拍景色。”

“哎呀,没关系啦,你不知道我站哪都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吗?”我装作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厚颜无耻道。

他默默的背着包走了起来,不得不说,莫君给我买的高跟鞋双双都是“恨天高!”,我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企料禹楚那双大长腿实在有料,让我自愧不如而又恼羞成怒!

“你就不能慢点啊!”我说道,半是娇嗔半是责怪。

他猛的转身,我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他的身体,鼻子一阵酸痛,我一抬头,撞上了他的下巴。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伸出手来,麻溜的从我的手腕上取下发带,帮我束好了杂乱飘扬的红色卷发。

他勾着一缕挑染的酒红色发丝道:“你们学艺术的,都那么喜欢纹身么?”

我有些慌乱,“什么我们,你不也是学艺术的么?摄影不是吗?”

我眼睛有些刺痛,他说的,是我后脖颈处的刺青,一朵花像是从荆棘里盛开,又像是她吃了荆棘。这就是我和我的爱情!刚刚头发是披散的,所以挡住了,而现在,头发被束起来,那个刺青一览无余。

“嗯,走吧。”他刻意放慢了步伐,我缓缓的跟了上去,他不知道,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这个刺青,是一年前纹的,莫君嫌它不好看,让我去洗了,他亲自开车带我去,推了他公司的高层会议。

可是,当那根细细的东西真的插进我的皮肉时,我竟然害怕起来,于是落荒而逃,这是我的回忆,我不能触碰的秘密,我多么怕,我会忘了它。

“要不要吃一点。”他拿着一个桃子递了过来,我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买的?”

“自己带的。”他的眼白有些上翻,让我有种想伸出手把他眼珠里的眼白翻下来……

他转过身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先吃点东西,等下我们坐车到丽江车站。”

“哦,还有吗?”我吃了一个拳头大的桃又问,桃子也是我的最爱,更何况,他的桃子又甜又多汁,而且是外面脆里面软的。让我食欲大增。他索性把整个提包给我“自己拿。”

“咦?你也喜欢吃零食?”在打开他的包后,我喜出望外,薯片,牛肉干,鸡腿,桃子,火龙果,果脯,蜜饯……天啊,相比之下我的包里只有一个速写本,几只彩铅,几套衣服,还有化妆品和现磨咖啡粉……终于能够理解初中语文老师教的词“相形见绌”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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