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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浒山相识缘初生】

“爹!娘!”墨沁灵做噩梦,在梦里她梦见了爹娘倒在血泊,那场面清晰无比,吓得她直接从梦里醒来。刚刚从梦里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得一身冷汗,再看四周,已经是个陌生的环境。

房间十分干净,仿佛没有一丝灰尘,而且屋内摆设齐全,东西怎么看,都是好的,起码比自己平日里的粗布衣好太多,而墨沁灵此时穿的正是自己的那套粗布衣,衣服破败,血迹清晰可见,不过伤口却好了很多,不再流血,却还隐隐作痛。

最重要的是,墨沁灵躺的这个床旁边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墨沁灵一时吓得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还没好彻底的伤口,暗自吃痛。

“伤口未好,不要动。”

这声音听过!墨沁灵尽量安抚自己的心情看他,才发现原来是救自己的那个神仙哥哥!

“大哥哥。”墨沁灵好激动,她只觉得好绝望,生命里什么都没了,爹娘没了,哥哥没了,她现在唯一认识的就是面前这位大哥哥,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就冲上去一把抱住他,泪流满面。

他呆愣了许久,微微皱眉,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抱着他,墨沁灵还只是个孩子,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不愿意,只是不太习惯。

“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吗?”

发生了何事?这个问题深深地刺痛着墨沁灵的心,她放开他,退回来坐在床榻上,咬着嘴唇迟迟不愿说话。

她的表情显然不太愿意说,他沉默片刻后,不声不响地退出了房间,他还有很多事得处理,不可能在她这儿耗费太多,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给她一些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心里那道坎终究要过,而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

也许是先前在地牢里想的太多,她的心里,没有一开始的那么难过,她甚至有一种幻想,认为爹娘还活着,只是短暂的离开,想到这儿,她就笑了,是啊,爹娘只是短暂的离开,有什么好伤心的,她擦干眼泪,瘦瘦的小脸上有着一种不符年龄的坚强。

许久,她终于推开房门。

门外的景色尽数映入眼帘,墨沁灵惊讶。

房间周围有着走道,顺着房门外的台阶下去,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显得古朴素雅,道路两旁有着形形色色的花草,还有几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零零散散的还有几颗树,树枝碧绿茂盛,叶子光滑,阳光洒下发生反射,微弱的地发着光,远远的看去好似自带光华,格外漂亮,这里的植物都很奇特,墨沁灵几乎都不认识,看来,自己真是孤陋寡闻了。

最显眼的,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一个小小的瀑布。

这外面竟有一小面靠山,靠山的那部分没有别的,只有一股清泉流下形成的瀑布,或许不能算瀑布,只能算一个水帘罢,但它真的很好看。瀑布下方有一个小塘,塘中种了几株莲花,塘水并非静止,而是以活水的形式流动,至于流向了哪儿,墨沁灵往前多走了些,俯身一望,吓得赶紧退了回来,下面竟然是悬崖峭壁!瀑布流下悬崖,真是应了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虽然刚刚只是匆匆一瞥,墨沁灵却看清楚了,悬崖下面,竟是一个湖。

墨沁灵站在悬崖边上,离真正的绝壁远了些,毕竟太危险了,放眼望去,果真看到了一个碧湖,湖面薄雾如笼纱,缥缈间依稀可见几座山,其中一座竟是一片通红的颜色,看起来,有点像以前见过的漫山红枫。时不时的,还能看见几只白鹤在空中飞翔,许是隔得太远了,听不见什么鹤声。

旁边不远处还有一个凉亭,墨沁灵去到那儿,亭内摆设简单,只是一个石桌配上几条雕工精美的木凳。墨沁灵坐下,倚着桌子,看着美景,感叹这么美得景色,真的好像仙境。

大哥哥不就是神仙吗,那就是说,这里真是仙境了?墨沁灵为这发现感到兴奋,长这么大,自己还真没见过什么仙境,如今见到了,必是万幸。

许是不知道怎么去找刚刚的那位神仙大哥哥,墨沁灵就坐在凉亭里等他,衣衫单薄,微风吹过,带动着伤口有点微微的疼。

景色虽美,周围却静的出奇,连那瀑布击水的声音都小的可怜,偶尔两声鸟叫过后,剩下的,只有一片寂静。

这么安静的地方,大哥哥住在这里,肯定无聊死了。

墨沁灵这么想着,却迟迟等不到他回来,于是歪着脑袋就趴在了桌上,不久后,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和自己说话,那声音很好听,仿佛来自天上,冷冷的,却让人觉得有点暖心:“怎么自己出来了,屋外风凉,你尚且体弱,受不住寒。”

墨沁灵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件白衣袍子,他高高站立,就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神仙大哥哥……”

她急忙起身,笑脸看他。

他微微一皱眉。

墨沁灵不解,许久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粗布衣,已经又脏又烂,于是立刻收起笑意,低着头,不敢看他,脸颊却已变得绯红。

神仙大哥哥一定是在嫌弃她又丑又脏,衣服又破烂。

他没说什么,微微一抬手,宽大的衣袖自她头顶拂过,墨沁灵全身就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许久才散去,她惊讶,此刻她的身上已经不是那件脏乱的衣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裙,而且很合身。

神仙大哥哥真香。

刚刚他衣袖自头顶拂过,带起一股微风,却将他衣服的清香传到了墨沁灵鼻子里,那股香不似花朵的馥郁,倒有点淡淡的味道。

他问:“你叫什么?”

墨沁灵回神,如实答到:“孑阳墨姓人氏,名沁灵。”

见她乖巧伶俐,又猜到她之前必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到底是个孩子,他还是放宽了语气:“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了吗?”

她的目光迅速暗淡,低头,必定是提起了她不愿提起的事,他本想再开解她几句,谁知她竟一下子又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微笑:“我本是生活在孑阳州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里的,家里双亲健在,还有一个哥哥,可是前些日子,村里突然来了土匪,土匪凶残,洗劫了整个村子,我家也难逃此劫,我亲眼见到我爹娘……受伤倒地,之后我就被土匪打晕,醒来时就被关到了山寨,就此和哥哥分离了。”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明显比刚才多了些哽咽:“哥哥失踪,一定是逃出去了,爹娘受伤,他一定是去救爹娘了,一定是这样。我一定要去找回哥哥,一家团聚。”

虽然她刻意隐瞒了事,但从言语上还是不难看出,其实,她爹娘多半已经死了,和睦的四口之家,二老一定很疼爱儿女,可是土匪洗劫,带走了女儿,父母怎会平安?爹娘为了护儿女,哪个不是拼命护着,想必二位已经……

他看向她,稚嫩地小脸带着浅浅的笑意,更有着一缕坚定的目光,与其说她是在欺瞒别人,倒不如说她是在欺骗自己,让自己迟迟不肯认清事实。

他开口:“你的伤还未好彻底,应留下多歇息几日,寻人不必急于一时,坏了自己身子就得不偿失了,你先告诉我你兄长特征,我可遣人前往孑阳替你寻他。”

大哥哥要帮她寻找哥哥?墨沁灵高兴,歪着脑袋悄悄从侧面看他,一双眉目英俊好看。爹说,神仙都是救苦救难的,说的果真一点没错,大哥哥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现在还帮他寻哥哥,真是好人:“大哥哥又是谁呢?”

他看她一眼,答道:“镜清,穆硕航。”

穆硕航,墨沁灵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她要牢牢记住它。

可那时的她没有想到,这个名字,她记住了三生三世,纵然有时会把它忘了,可它就像一个伤口,永远地刻在心底,哪怕被什么封印沉睡,到底了还是能够唤醒它来,即便是一个人孤寂的那万年。

她以为一万年的时间能够忘记一切,却不成想,始终都忘不了他。

之后,墨沁灵将墨尚卿的特征都告知了穆硕航,穆硕航听完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屋外风凉,你本是重伤不可再染风寒,若是无事,最好回房内休息。”

说罢,他转身离开,墨沁灵也不知道该干啥,于是回屋去了。

也是这次,她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间屋子,屋内陈设简单,显得朴实却不失风雅和气度,布料上等却不铺张,桌椅更有股淡淡的香,墨沁灵挨着嗅了嗅,这味道她闻过,就在刚才,大哥哥衣袖拂过头顶时带过的清香,属于他的独特清香。

到处都或多或少有着他的清香,这儿会不会就是大哥哥的寝殿啊?墨沁灵一想到这儿,瞬间就脸红的不行,真是不羞,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哥哥怎么会让一个他不熟悉的陌生人住在他的殿内啊。

墨沁灵尽量让自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就搬个板凳去窗台前,撑着小脸,看外面的景色,应该是睡得太久了,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睡意,于是,她这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直到……

肚子非常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

是有些饿了,墨沁灵看看四周,根本就没什么吃的,不免有些失望,她确实饿了,可是她又不愿意去找大哥哥,刚刚这庭院,她看过了的,根本就没有厨房啊之类的玩意儿。墨沁灵嘟着脸,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肚子生气地道:“都和你说了别闹,大哥哥救了我,我不应该再去打扰他了,你再坚持会儿,等大哥哥想起我们了,我们或许就有饭菜了。”

可她等啊等,大哥哥都没有再回来过,她饿的不行,软趴在了桌子上,忽然她想起爹爹说的,爹说,神仙是不用吃饭的,大哥哥会不会都忘了凡人要吃饭啊,而她,正好就是被他忘了的凡人……

墨沁灵有些沮丧,肚子真的饿的不行了,忽然,她暗淡的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光彩,身体就像又有力了一般,蹭地就跳了起来,推开房门,绕过殿宇,直奔后山。

刚刚她出来的时候可看到过这后山,郁郁葱葱的一片森林,那么大的森林,一定会有可以吃的东西,比如野果、野菜。

她高高兴兴地一股脑冲进丛林,须臾后她发现,自己越走越没底,这林中树木高大,枝叶茂盛,近乎遮住了天,即便是正午。透过树叶洒下的几点光斑,成了墨沁灵看路的唯一光明。而脚下,是堆积很厚的枯木枯叶,一脚踩下去还能听到吱咯吱咯的声音,这还算好的,更令墨沁灵胆颤的,是这林中深处不知从哪儿发出的声音。

那个声音似狼嚎,又似虎啸,

必定是某种生活在这林中的野兽,即是野兽,那它会不会吃人?

想到这儿,墨沁灵打了个寒颤,这么危险的地方还是不要来的好,饿就饿吧,饿也比落入野兽的肚子强。

可是她转身,只见黑压压的森林,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怎么办?

墨沁灵慌了神,她只能凭着直觉快速的往回走,至于前面究竟是不是回去的路,她心里也拿不准。

忽然脚下拌了什么就摔了一跤,墨沁灵回头看,是一块石头,而膝盖在刚刚的那一跤后也负了伤,旧伤未愈又挂新伤,鲜血直流,墨沁灵有些吃痛,低头吹吹伤口。这时,林子深处又传来一声吼叫,不知道是不是听错,这声音里比刚刚多了分兴奋与急切。

不久后,林子里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墨沁灵吓得一身冷汗,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分别这些个声音都是属于谁的。

忽然,前面没路了。

墨沁灵怔住,她本是想要回去的,她以为这条路能够回去的,没想到这竟是一条死路。

前面又是一个悬崖峭壁,低头看去,能够见到很深的地方有水环绕,即便下面有水,可这个高度太高了,墨沁灵不免踌躇,背后林子里的兽叫越来越响亮,一点点地逼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林子里的野兽吃掉,另一个就是跳下眼前的悬崖。

她还没找到哥哥,她还没能确定爹娘有没有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神仙大哥哥告个别,就要这样死去了,还不容易活下来,就这样死了真的很不甘心。

声音越来越近了,在最后,她决定转身一跃跳下面前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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