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怕想念一个人,以为想想就好了,却哪会知晓,一想念就如同决堤的洪水,脱缰的野马,哪有回头的余地。初不见亦或不恋,相思如何作相欠。
高中不再是义务教育阶段,课程多,作业也不少。张鸿虽然初中成绩不错,但并不适应高中的快节奏、高强度的学习模式。高一一年下来成绩一路下行,最终跌到了班级33名,他常常问自己“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自己不够刻苦还是命运的安排?”
虽然张鸿距离徐莹所在的B中只有一街之隔,但在高一一年里却从未去找过她。不是不曾想去找她,只是每次想要穿过那条街时,感觉步子沉重得抬不起来。张鸿明白自己成绩实在是太烂了,他知道只要见面后肯定会问彼此的学习成绩,这是他们初中三年来约定俗成的习惯。学习认真扎实,是张鸿对徐莹初中三年所留下来的印象,想到徐莹现在高中成绩极有可能会很好很好,好到令自己无言以对,再看看自己惨淡的成绩,便失去了去见她的勇气。其实,他可以不在乎成绩这些东西,去B中见她去,然而他不想承认自己在学习上是一个失败者,更不想在追寻她的途中走了捷径,怠慢了对她的最初的那颗虔诚的心。多少个夜里,徐莹总是不漏声色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却让第二天醒来的自己是那么委屈。就这样,高一两人基本从未见过面。
高二文理分科,尽管中考时化学考了满分,但张鸿由于高中生物和化学实在是学不懂,便决定学文,毕竟大家都说文字功底好的男孩子适合学文科,尽管知道A中的文科水平远远低于理科,最终还是选择了当一名文科生。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记得自己的梦想在远方。
A中文科教学水平低,所以学文的学生很少。全校1000多高一学生,学文科的却不到150人,新组建的4个文科班每班人数也只有三十多人。张鸿被分到了高二八班,依旧是新面孔,依旧是那个腼腆内向的张鸿,他很想找回初中时那种学习的感觉,只是坚毅的眼神里隐约来藏着一丝迷茫。于是不停地看书、背书,学习以外的事情很少去做,就连他高一最爱打的篮球也很少再去触碰。是啊,张鸿在等那么一天,当自己足够优秀足够勇敢,能坚定地从徐莹面前走过,且带着一份从容,那将是徐莹眼里曾经的熟悉的自己。但结果。。。。。。
高二上学期的很多次考试,张鸿的成绩并没有像他预料中有所改善。依旧是班级中游水平,更令人失望的是英语,又是英语,曾经困扰他初中的冤大头又一次找上门了,而这一次没有老师的当头棒喝,也没有徐莹的鼓励与帮助。120分的英语试卷,连60分都考不到,谁也无法想象这对于一个一心想要提高自己成绩的学生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尽管已经奋发,却终究是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而那些在年级排名靠前的文科生却自顾自地走在路上,谁都不曾怜惜自己的落寞。是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帮助自己的义务,反而是,每个人都有嘲笑自己的权利。他哭了,不止一次地哭了,没有人看到过他的眼泪,没有人看到过一个失意的男孩子的眼泪是怎样从眼眶里滑落,或许真的只有湿湿的枕头与袖口知道究竟留下了多少不甘的泪水。当一次次的希望,在一次次的失望面前撞得粉身碎骨,双眼只剩泪水,内心只有悲催。每天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沉重的头,望着写满粉笔字的黑板。英语听力每天清晨充斥着双耳,代数几何几乎占用了所有的草纸,语文之乎者也是讲了一遍一遍。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坚持着,是的,支撑的也只有意志了。不!还有她。天天的想念是煎熬的,但熬到一定程度,会奇妙地转化为一种享受的情绪,那就是:感谢上苍给自己一个可以想念的人。尽管不知道对方是否也在想念自己。
张鸿是个农村娃,周末、假期常常要到田地里干农活。清晨的农田上常常笼罩着一层薄雾,使得绿色的庄稼看起来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张鸿常常比自己的父母还要早到农田里干活,静谧的田地里,孤单的一个少年的身影,没有街道的喧嚣、没有学习的烦躁,只有远处鸟儿偶尔的鸣叫,只有脚下无声成长的麦苗,只有晨风,只有自己。
在农村乡里乡亲的常常在干罢农活时聚在一起拉拉家常,借以缓解疲惫的身体。张鸿虽然比较内向,但在乡里乡亲面前还是很聊得开,只要别提与他学习相关的事。高二那年,张鸿十九岁,这个年龄在农村一般就要开始相亲、定亲了,只因还在上高中,父母才常常婉拒那些前来说媒的媒人。
张鸿家承包了一片农田,和邻村的孙丹家的农田距离很近,张鸿和孙丹的初中是在同一所学校念得,算是同学吧,只是彼此一直都不太熟。孙丹中考完既没有上张鸿所在的A中,也没有上A中对面的B中,而是上了一所很普通的高中,她的成绩本来不错,足以考上A中、B中一类的重点高中,但不知为何孙丹的父母让她上了那样一所普通高中。农村里的夏天是杂草长得最疯狂地季节,去农田里除草也就成了张鸿必不可少的事情。钟表上的指针指向两点时,张鸿便和母亲匆匆奔向农田,村子里的街道在烈阳下泛着白光,偶尔刮来的一阵风也是热的,没有人夸赞这种热风,只有路边的那几颗毛白杨不时发出飒飒的声音。到了农田,中午的气温还没降下来,不远处的孙丹正坐在树荫下乘凉,她穿着一条有点泛白的浅蓝色的裙子,虽然也经常下田干农活,却天生一种白皙如雪的皮肤,双目犹如一泓清水,虽坐在田间地头,却依旧顾盼生姿,自有一份清灵之气,看到张鸿便远远地就喊道:
“婶儿,天太热,先过来避避暑吧”。
母亲看了看日头,和张鸿一道走到了树荫下坐了下来。
母亲和孙丹简单地聊着家常,张鸿却一直凝视着远方的农田,刚毅的脸庞,坚毅的眼神,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张鸿!毕业后打算做什么?考大学还是去外面闯一闯”,孙丹急切地问着。
“孙丹问你呢”,母亲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张鸿来提醒他,母亲的语气里显然对于儿子的走神有一丝不满。
“啊?。。。嗯,还不知道呢。”张鸿回过神来,漫无心情地应付着。
“你要考大学吗,考哪里,我也想考大学”,孙丹兴奋地说。
“也许吧”
太阳渐渐收起了它的火焰,不再那么热了,大家径自走到自家田地里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