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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柳镇激战

古柳镇里面响起枪声的时候,佟家叔侄已经遥望见古柳镇的硝烟了。

枪声一响。佟家叔侄立刻先把死虎给埋了,埋在一株歪脖柳树下面,做好记号,然后飞快地赶到古柳镇外,佟武并没有莽撞,他先到大路上查看了一下雪地上的脚印。

一个好猎人善于发现猎物的踪迹,更不要说,刚刚留下的鬼子和伪军的足迹。

“二叔,你发现了什么?”佟宝问。

佟武指着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叫着佟宝的小名,“你有没有发现,这些雪地里的脚印深浅不一,大路中央和路边的脚印也不相同,大路中间的脚印是很多人留下来的,有车轮印,还有马蹄印,更多的是胶鞋印,要想当一个好猎手,眼睛是一件犀利的武器,一个好猎手能够凭借自己的眼睛,认出你曾经见过的每种足迹。”

“这些足迹有什么不同吗?”

“你看看这些足迹,你至少得知道,这些足迹是什么样的鞋子留下的,穿这种鞋子的至少有一百多人,穿着相同的鞋子,从这条大路上走过去,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当兵的。”

“没错,而且是鬼子,我见过他们穿的大头鞋,还有皇协军,他们穿的那种鞋子,我也见过,鬼子每次出动的时候,皇协军也会跟着出动,这些二指宽的车轮印是很好的证明,他们是便衣队,联系到我们听到的枪声,鬼子进村了,我敢肯定,他们是大队人马,这里面肯定有大鱼,说不定五马县城里的大鬼子信田也到了古柳镇,要不,鬼子干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行啊,二叔,你真有一手,可是枪声是怎么回事,整个古柳镇只有王老财家有枪。”

“你瞧瞧路边那些马蹄印,还不明白吗?”佟武说,“看看覆盖在这些鬼子脚印上的马蹄印,这里大概有几十匹马,而且这些马蹄印很熟悉,我们早上才见过的。”

“土匪。”佟宝说。

“八九不离十。”佟武说,“土匪和鬼子干起来了,而且是梅花寨。”

佟武的猜测一点没错,梅花寨在古柳镇果然跟鬼子干上了,情况很严峻,梅花寨的兄弟陷入了鬼子的包围。

梅花寨里的那些土匪,大概有七八十匹战马,带着长枪短炮,大刀红缨的,他们是为了王老财而来,还真有点劫富济贫的味道。七姑娘蒙着面,拿着双枪,骑着那匹枣红马。

刚进古柳镇,金镖王九立刻抽出匣子枪,向天空放了三枪,大叫道:“兄弟们是梅花寨的,闲人给我闪开,王老财家的听着,敞开大门,准备好金银财宝,酒肉吃喝,你个老奴才,狗汉奸,打劫的来啦!”

梅花寨的弟兄们嬉笑着,纵马朝王老财家的大门而来,他们早已踩好了盘子,对古柳镇的地形了如指掌,可是他们忘记了最基本的一点,虽然他们的行动是事先策划好的,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没想到鬼子会突然出现。

梅花寨的马队刚一杀到王老财家的大门前,立刻中了鬼子和伪军的埋伏,王老财家是一座深宅大院,壁垒高深,城坚墙厚,山井在院子里安置了两台九二式歪把子轻机枪,一台安置在院子的致高点,一台在西厢房的墙头上,其余的鬼子和皇协军隐藏在王家大院的四周,这个山井五郎一直是信田的手下,是信田的得力干将,善于打伏击战,他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为人强悍,阴险,狡诈,果断而刚愎自用。

因此,梅花寨的弟兄们一到王家大院门前,立刻掉进了鬼子的埋伏圈。

梅花寨的弟兄们毫无防备,是鬼子先开的火,山井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将抽出的战刀,收归入鞘,从枪套里抽出一只王八盒子,瞄准一个土匪的脑袋开了火。

啪!

枪声一响,子弹洞穿了土匪的咽喉,与此同时,隐藏在王家大院里的大小数十条枪同时开火,给梅花寨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王家大院前面顿时火光冲天,人喊马嘶,几个骑兵兄弟相继倒了下去,连金镖王九都中了一枪,这一枪穿透了他的左臂,不过鬼子宪兵用的是三八大盖,穿透力强,但是杀伤力并不大,他的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幸好七姑娘用手扶了他一把,他这才使了个镫里藏身,一踹马的肚子,和七姑娘并驾齐驱,冲进一条小巷!

巷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这条小巷又很幽深,因此冲进小巷以后,七姑娘只说了一个字,“撤。”

金镖王九向后面一望,只有十几匹马跟在后面,其余的弟兄全被冲散了。他狠狠地叫了一声,“大当家的,我们中了鬼子的埋伏,弟兄们都冲散了。”

七姑娘沉声说道:“给兄弟们发信号,分头突围,山寨汇合。”

后面的大块头立刻从腰间抽出一只牛角号,拼命地大吹起来,发出一长两短的声音——呜,呜呜!

信田听到号角声,笑咪咪地对王老财说道:“王桑,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土匪们正在撤退。”

王老财不禁要给大太君美言几句,“信田太军真是在世诸葛,能掐会算啊,佩服,佩服。”

“没错,大佐先生真是运筹帷幄,绝胜千里啊。”王大翻译也称赞地说道。

信田冷笑着说:“难道二位没有听见土匪发出的号角声吗,那是土匪之间的联络信号,如果我没猜错,他们难以抵挡我们大日本宪兵的进攻,这一小股悍匪已经开始溃退了,告诉山井君,斩草务必除根。”话音一落,一个传令兵已经跑了出去。

眨眼之间,七姑娘带着人马眼看着杀到小巷的出口,外面是一片错落的民宅和密林,但是他们没想到,山井偏偏在这设了埋伏,马队还没有冲出小巷,十几颗手雷从天而降,遍地开花。

爆炸的气浪将七姑娘从马背上掀了下去,她的功夫很好,那匹马成了她的替死鬼,卧倒在一片血泊中,金镖王七也舍了自己的坐马,他的马也活不成了,一块弹片嵌进马的脖子,那匹马倒了下去,再没力量站起来。

七姑娘和弟兄们缩进一个角落,开始组织反抗,七姑娘的枪法很准,她使双枪,两把小枪左右开火,登时报销了两个鬼子,每一枪都是脑袋开花,身后的弟兄们嗷嗷乱叫,长枪短炮同时朝着鬼子和伪军开火。

梅花寨的武装比较杂乱,什么家伙都有,还有的家伙向隐藏在山墙后面的鬼子丢了几颗手榴弹,火光一起,鬼子和伪军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打开了一个缺口。

可是正当七姑娘要冲出重围的时候,山井带人赶到,山井用手一挥,一小队鬼子立刻寻找到有利地形,他们藏在一道土墙的后面,透过观察孔,向土匪们开炮,鬼子的小钢炮很适合近距离开火,几发炮弹下去,七姑娘身边的弟兄又倒下几个。

金镖王九简直是杀红了眼,跳起来要和鬼子拼命,但是被七姑娘拦住了,她说:“老九,镇定点,我们今天中了埋伏,鬼子是有备而来,我们不值得和他们拼命,找机会杀出去。”

王九只得忍了,他们和剩余的兄弟顺着一条高墙,向镇外突围,但是鬼子的炮火封锁了出口,他们没法冲出去,只能借着大大小小的院子,还有高高低低的墙壁当掩护,边打边撤。

山井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他的眼光很毒,瞧见一个苗条的影子,这是一个女人的影子,根据他的情报,这极有可能是梅花寨的女匪首踏雪寻梅,关于这个女人,山井和信田的心里都装着一个秘密,他用从信田那里学来的汉语,生硬地说道:“抓活的。”

山井手下的鬼子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山井精心挑选出来的,别看他们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壮实,孔武有力,是擅长近身格斗的武士。这几个武士的枪法也很好,因此,山井准备用这几个武士活捉女匪首——踏雪寻梅。

七姑娘带着剩余的几个兄弟,一边打枪,一边撤进一座小院,这个小院是个独门独户,四周没有什么掩护,因此藏在院子里易守难攻,七姑娘扶着王九带着兄弟们藏进院子,等小鬼子围过来的时候,只能无耐地撇下几具尸体。山井很恼火,他拽过一个伪军小队长,命令伪军向前冲锋,充当日本宪兵的替死鬼,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梅花寨的女匪首。

正在关键时刻,佟武带着佟宝赶到了。

佟宝还问:“二叔,现在咋办呀?”

“怎么办,让小鬼子凉快凉快,虽然梅花寨和八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们打鬼子,无论是谁,打鬼子的肯定不是我们的敌人,国仇家恨,要以大义为先,谁打鬼子,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佟武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佟宝乐得手舞足蹈,不过,说归说,这些鬼子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他们两个埋伏在镇口一堆草垛后面,眼瞧着两个鬼子埋伏在茅屋里面,撂倒了五六个想要出冲出镇外的梅花寨兄弟。

这两个鬼子一高一矮,枪口下挂着刺刀,三把大盖好似一条锋利的长枪,在他们的手里舞得呼呼作响。

佟武说:“宝儿,你看见没有,这两个鬼子好像练过几手,下盘非常扎实,土匪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说着,只见两个土匪拔出砍刀,朝着矮个鬼子扑去,这个鬼子毫无惧色,从鼻子里哼出一道杀气,脸色好山鹰一般阴沉,双肩一晃,刺刀发出两道寒光,当当两声,将两只砍刀磕飞出去,然后这鬼子进步欺身,刺刀左摇右晃,一个土匪当场被刺穿了胸膛,另外一个土匪也没走上两招,被矮个鬼子一刀刺进肋下,死于非命。

高个鬼子更是狠辣,用刺刀截住逃窜的土匪,脸上洋洋得意,手下却是招招致命,没过几招,那两个土匪已经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佟武对佟宝说:“这两个鬼子不一般,手上有两下子,我来收拾他们,你去把他们引过来。”说完,弓着腰,快如狸猫地钻进一条小巷里面。

两个鬼子正在得意,忽听一座草垛后面响起嘶嘶的声音,好像是炸药包引信被点燃的声音,又像是毒蛇嚣张地嘶鸣。两个鬼子扭头一瞧,正好看见佟宝把手放在脖子上,学着鬼子说话,“喂,你俩死了死了的,死了死的死鬼子。”

两个鬼子勃然大怒,佟宝又做了一个鬼脸,等两个鬼子追过来的时候,他飘然从草垛上一跃而过,钻进侧面的一条小巷,扭头还冲着鬼子说:“死了,死了的。”

两个鬼子不依不饶地跟了进去,佟宝的脚下有真功夫,他在前面跑,两个鬼子还真是追不上他,不过,根本不用他们去追,阎王爷已经自动找上门来了。他们正在跑着,高个鬼子的身后发出咕咚一声,矮个鬼子撒手躺在地上,胸膛下面溢出一大片鲜血。

高个鬼子一惊,他眼前好似撞鬼,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刀,这把刀正捏在佟武手里,寒光闪闪,杀气四溢!

佟武的瞳孔里射出仇恨的目光,像两把利刃插进鬼子的胸膛。高个鬼子翻了翻眼睛,举起刺刀,猛扑上去,不过两个照面,佟武摆了一招海底藏针,一刀朝鬼子的肋叉上抹了进去,这鬼子连哼都没哼,摔在地上,死了。

叔侄两个动作迅速,扑到死尸上面,缴获小鬼子的武器,每个小鬼子的装备有标配,一只三八大盖,子弹袋,四颗手雷,现在全归了佟家叔侄。

佟宝一摸到枪,立刻兴奋起来,高兴得合不拢嘴巴,佟武却严肃地说:“瞧你那点出息,不过是一条破枪,没什么了不起,那边好像有人被困住了,我去帮帮他们,你掩护我,枪和子弹归你,随便你打,记住,不准你恋战,不要被鬼子咬上,子弹打光了,钻林子出去,我们罗家窝见,明白了吗?”

“明白,这回该我过过枪瘾啦。”佟宝摩拳擦掌地说。

叔侄俩最后分配了一下,佟宝带着一条枪和一条子弹袋走了,把手雷全部留给佟武,叔侄俩都是优秀的侦察兵,闭着眼睛都能摸出镇里的一草一木,佟武先蹲在角落里面,观察了一下前面的情形,几门小钢炮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玩意威力大,能够压制土匪的长枪土炮,正当他想着怎么接近这几门小钢炮的时候,佟宝的枪声响了。

佟宝留在佟武身边的时候,好像是一个听话而腼腆的少年,但是离开佟武以后,就似小老虎下山一般,这小子得过佟武的真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别看他文文弱弱像个白面书生,脱了棉袄,全身都是疙瘩肉,尤其是他的刀法深得佟武的真传,这小子又是个机灵鬼,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是拖住这些鬼子已经足够了。

佟宝的枪发没得说,叔侄俩都是神枪手,但是佟宝却一直没有实战练习的机会,这小家伙今天得了条好枪,可是生龙活虎一般,拉开枪栓,子弹上膛,瞄准鬼子就搂火。

啪!

一个鬼子的眉心中弹,登时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佟宝的出现,立刻给鬼子制造出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第一小鬼子倒下的时候,鬼子还在嗷嗷叫着,狂妄极了,第二个小鬼子倒下去的时候,鬼子有些纳闷,还是眉心中弹,第三个小鬼子倒下以后,鬼子才开始慌乱起来,四面搜寻狙击手的踪影。

正在鬼子搜索狙击手的时候,啪,一声枪响,第四个鬼子倒了下去,还是眉心,一枪致命。鬼子全都慌了,虽然他们是训练有速的关东军,但是死亡的威胁却如同阴影笼罩在他们的心上,一个鬼子小队长正大声疾呼,让这些士兵尽量隐蔽起来,院子里一乱,信田深感意外,他再出院子的时候,好多鬼子围上来,他们要保护大佐,但是信田很生气,他觉得那些土匪都是不堪一击的,没有必要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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