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傻傻地笑,挠挠头道,“师父,我…我…就喝了一…呃…点点。”
温了言眼神忽然温柔起来,扶住了我,“还是不长性子,大抵忘了叫你今夜来找为师了。”
我使劲地想了想,就是想不出师父说过让我去找他的话,但还是“嘿嘿”的笑,“师父,清源山上的茶花又要开了,我们明天去看吧?”
温了言一愣,往昔每年茶花开的时候我们都是要一起去看的,自从四百年前之后我便再也不去了。
他才知道我是真的醉了,我以为这是四百年前,我还是他的乖徒儿,也或许我以为这是梦里。
得不到温了言回答,我有些不解,“师父?”
温了言回神,看着我,沉声回答,“好。”
我乐呵呵的又开始笑起来,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动作轻柔的把我放在床上,耳边还传来一声轻叹。
我睁眼时已是中午,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刺进我眼里,桌子上放着一碗汤,还在冒着热气。
我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欲烈,已经想不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正想伸个懒腰却忽然愣住了,温了言正站在门口。
见我出来他手腕一动,屋里的那碗汤便到了他手上。
他递给我,示意我喝下去,我一看是醒酒汤,便知趣的喝了。
以前我喝醉的时候温了言也是一早就熬上一碗醒酒汤让我服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药草,汤里总是有一股清香,我每次都是喝的精光。
见我乖乖喝了汤,他的脸色看着好了许多。
“有事么?”我把碗丢到一旁,打了个哈欠。
“陪为师去一趟清源山吧。”温了言淡淡的说。
我心中却是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去清源山干嘛?”
温了言看了我一眼,“昨日荷花仙姬央我为她的琴配一副弦,我与蚕冰仙君有几分交情,想着替她寻了去。”
我心下了然,原来是为了放敷荷,嘲笑自己还是不长记性,又瞎想了,却还是止不住那股失落感。
“恩”我应了一声,转身回屋了。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正准备出门,眼角不经意却扫到地上的灰烬,我皱眉,最近这打扫的丫头也是懈怠了。
出来看见温了言在门口等我,我掸掸衣服上的褶皱,冲他一笑,“走吧。”
我一向是比较懒惰的,以前出门都是温了言驾云,我则悠闲的坐在后面,久而久之驾云之术就不怎么熟练。
这个不熟练倒不是驾不好,而是完全是跟温了言比较出来的。
举个例子,此刻温了言轻松瞬行千里,我满头大汗才方能勉强跟上。
他冲我伸手,“之之,过来。”我一时也顾不得面子问题了,赶紧跳上了他的云。
他递给我一方帕子,我擦了擦额头的汗,顺手把帕子塞进了衣服里。
然后舒服的躺在后面,看着瞬息万变的景色,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一般。
不出一会儿便到了清源山,远远看去,一捧黄土埋玉骨,万分寂寞半娇颜,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充一道映朝霞,飘香送艳春多少,犹见真红耐久花。
在花丛落下,我心中满是欢喜,眼前一片繁花,红白映衬,煞是迷人,而茶花中我最爱的又是白色,仿佛一团团云簇,可爱至极。
我喜滋滋的回头,“师父,你看…”又顿住,懊悔一时忘形了。
温了言笑看我,“犹爱并山茶,开花一尺盈。”
我释然了,只把心情都归置于群花中。当初此处是我带温了言来的,犹记得他见到这一番景色一时怔松,眼里透出一股悲凉。
我道他是触景生情,也被这茶花感染了,后来偶然见到放敷荷腰间佩戴的茶花香囊,终究明了。
那时见我欢喜,我们便年年都来一赏。
“师父,你知道茶花的花语是什么?”有个女孩笑眯眯地望着身旁白衣男子。
“不知。”男子宠溺的看着她。
女孩也只是傻傻的笑,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我收拾下心情,对着温了言说道,“走吧。”
他未吭声,径直地往前走去。
打过招呼后,我便独自走开,不去管温了言与蚕冰仙君叙话。
我倒不知蚕冰仙君是个雅致的人,院落里满是茶花,顺着花势走去,茶花的种类也越来越多,一时间看花了眼,仿佛置身于花海,不知不觉一路走下去,再回神时已不知身处何地了。
环顾四周,刚刚来时的路却已然不见,突然听见有人唤我,“之之,过来。”
温了言站在花海中,对我温柔的笑。
“你不是在跟…”我疑惑道。
“之之,”温了言却打断我,“这茶花你可喜欢。”
我有些愣住,“你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温了言只是笑,“之之,我不愿只做你师父。”
我心中骤然慌乱,这句话宛如一颗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宁静,我的心起了波澜,我等这句话太久太久。
“师父……”我忽然有些哽咽。
温了言伸出手,“之之,过来。”
我不再犹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犹如我梦里千千万万遍演练的那般。
“之之!”身后一声惊呼犹如炸雷般惊醒我。我一回头,身后站着的居然是第二个温了言。
他紧皱着眉头,冲我说,“回来,那是幻境。”
前方的温了言也出声,“之之,跟我走。”
我有些不知所措,可依然不想停下脚步,只是朝着前方走去。
“痴儿!”只听身后一声怒喝,一道白光冲着前方的“温了言”打去,顿时烟消云散,一切消失不见。
幻境渐渐散去,遍地茶花也已不见,再一看,只是满路的荆棘带向前方已离我不远的万丈悬崖。温了言一把扯过我,我的手腕顿时火辣辣的疼,自从四百年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这么生气。
“素日里怎么教你的?幻境都无法分辨了?果真是我的好徒儿!”他狠狠的训斥着我,平时的冷静自持都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