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上零星地有着薄薄的冰,路旁的绿化带里白色的积雪压低了树枝。
大雪还在下,密密麻麻地从天空上飘下来,天色昏暗,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两竖亮白的光亮若隐若现地出现在山路上,远远看过去是一条盘旋在黑暗中的蛇。
傍晚,远离城市的喧嚣,宁静的山里细听下响彻着悠扬的钢琴声……
唐年青司开着车,棱角分明的俊朗侧脸印在车窗上,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一个大转弯驶进了隧道,出来便是一幢三层高的豪华小洋楼。
楼下围墙周围晃眼的路灯刺得人睁不开眼,下意识用手臂挡了一下。和十五年前初次来到这山里别墅时的动作是一样的,苏妍爱无意间咧开唇笑。她曾经以为这是一座城堡,住着童话故事里美好的人们。
“你真的不担心我会做出拖累你的事?”
苏妍爱解开安全带,下车前笑盈盈地问唐年青司,眉头却皱得很紧,一脸恼怒不服气的样子。来这里之前,她有过再三考虑,最终决定自己想办法混进这个宴会,而说好要在酒店住几天的唐年青司,那两晚总是在凌晨回家,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亲吻她,威胁她不许在宴会当天离开他的视线。
“唐总,里边请。”负责泊车的年轻人热情地招呼着唐年青司,唐年青司也从车里撤出来,冲年轻人微微颔首,俊朗脸上的笑意一贯的优雅温柔。
“过来!”唐年青司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两侧的口袋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苏妍爱,说话的语气里依旧有着几分温雅暖人的味道,“你呆在我身边就好。”
苏妍爱裹紧身上的外套,密集的雪花落在头上,睫毛上,脖子里……
她讨厌被唐年青司压制住的感觉,脚却很老实地朝着他走过去,不听话的手也挽住了他的手臂,下巴一扬,精致脸上有率直的表情,语气多了一丝倨傲,“发生什么事了,我可不会管。”
说着,抬起眼眸,“你后悔了我也不会管。”
“你这样的态度,还是想让我幸福的态度么?”唐年青司脸上的笑容是优雅也是戏虐,温暖的手指揉乱了苏妍爱的漆黑的发丝,这才相处几天,他发现了她的弱点,她果然是一点也不适合做猎人,“走吧,我们去见见你后妈。”
苏妍爱咬着唇不回答,穿过不算大的花园,曾经在这里居住十年的家,十年的记忆似乎也完整地保存了下来,熟悉的树木,熟悉的建筑,熟悉的石子路,熟悉的寒冷,熟悉的女佣,以及女佣们脸上熟悉的诧异和冷漠。
她又皱了眉头,冰冷的碎片此时正在她眼前重新聚集起来。
……
『“苏妍爱,你妈是个当妇,未婚先育,偏偏还骗了我爸。”』
……
『“苏震他只有一个孩子叫苏天一,爱过的女人也只一个,那就是我金黎芸。”』
……
『“你滚,不要再出现在这个家里!”』
……
“我回来了。”
掌管这个家所有琐事的老管家僵住了脸上和蔼的笑容,手上的拐杖深深地嵌进了石子路边上蓬松的积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