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淅淅沥沥。
俟玄和伽南仙君交谈过后回来,却没有在院子里看到叶铃兰。这时候,忙着在雨里跑步的葫芦看见了俟玄,欣然打招呼:“俟玄仙长,铃兰没有回来吗?”
俟玄吃了一惊:“叶铃兰没回来?”
葫芦愣住了:“是啊……”
俟玄暗叫不好,连忙折回去,上秋平山。
然而偌大的秋平山,早已没有一个人影。
俟玄心里有些着急,沿着原路走了几个来回都没有看到人。正在焦急,一个白色生物忽然跳了出来,朝着他吱吱乱叫。
俟玄一开始没有注意,后来发现这小东西一直想让他注意到一个地方,这才蹲下来:“你想告诉我什么?”
“……”
“你看到一个女生了吗?拿着笛子,这么高,长头发。”
“……”
“是吗?在山顶?”
俟玄站起来,皱起了秀挺的眉。
秋平山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意外不断?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沿着山路向上,俟玄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碑,再无他物。
没有叶铃兰,也没有妖怪。居然就这么藏在他眼皮底下,隐藏够深啊!
他绕着石碑走了一圈,不由得冷笑:“神仙洞?还真会找地方,神仙洞岂是这种妖物能住的地方?”
白毛的小动物指的就是这里了。俟玄又蹲下来,目光与它平视:“你们是怎么来的?”
腓腓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俟玄放弃与它沟通,站起来,伸出右手。
纤长的手指在半空划了个圈。奇事发生了,俟玄的手指好像划在玻璃上,而他的指头犹如金刚石一样坚硬,生生在半空划出一个圈子来。
俟玄点了点圆圈,道:“破!”
圆圈应声而破,露出里面的别处洞天。
就在这里面,叶铃兰的气息清晰的传了出来。
俟玄皱了皱眉,许久吐出两个字:
“好臭。”
叮——咚
叮——叮咚
又是水的声音,滴落在石板,水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在祠堂里。那里有水光。每到下大雨,祠堂总会传来水浪的声音。
这么想着,叶铃兰眼前真的出现一片水光。
她凭着本能在黑暗里,沿着水光往下走,然后一片深蓝色的湖展现在眼前。
叶铃兰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总觉得似曾相识。她慢慢走近水面,湖水清澈透明,反射着寒光,水面上绽放着莲花,一朵朵摇曳生辉。
湖中心有个莲台,台子上绽开一朵红色的莲花,美艳动人。
叶铃兰仔细看那些莲花,发现这些花都不是花,好像是用水做的,半透明的乳白。叶铃兰犹豫了一下,伸出指尖触碰。
真的像水做的一样,冰凉柔软。
刹那间,一些记忆涌上心头,熟悉又陌生。叶铃兰被这记忆冲击得惊愕在了原地,而这些记忆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自己的影子。
悠扬的笛声隐隐响起,在水声里清澈空灵。
那些时候是她小时候的事,她是凭着那个穿粉色深衣的小女孩认出来自己的,应该还是七岁以前的光景。
她悄悄从门后面踱了出来,看样子好像是问雅轩的门。小叶铃兰小心翼翼的走在庭院中,忽然年幼时的叶珓明跑了过来,一边喊她一边跑,结果不小心绊倒了,头磕在柱子上,肿了个大包,还把乳牙摔没一颗。
哦,这件事她有印象。那时叶铃兰正好七岁,懦弱胆小,一看见哥哥摔得满口是血,叶珓明没哭,他先哭了,后来还是受伤的哥哥安慰她。
叶铃兰回忆起来就觉得自己真没用,除了哭什么也不会,没有一点主见,遇事情不会处理。犯病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有在幻境里面被俟玄救出来也是这样……
画面一转,小叶铃兰已经怯生生的站在了祠堂前,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外婆大概不在,她就在门口坐下,一边纠结一边等待。小姨不知道哪里去了,哥哥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到底要不要找外婆呢?可是外婆严禁除了自己的任何人出入祠堂。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门扉“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个缝。小叶铃兰一怔,起身犹豫了许久,终于推门而入。
叶铃兰却是陡然一惊!不可能!
她记得自己明明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外看了看而已!可是现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错,而且一种渐渐取代了另一种,她直觉感到那才是真实,而且她也渐渐回忆起自己当初的行为。
她一边走一边喊着外婆。没有人答应。
祠堂里没有一个人,但是在深处,有幽蓝的水光。小叶铃兰探头看了许久,水光粼粼,看不出下面有什么。
她就慢慢走下去。原本以为很黑的地下室意外的很明亮,满室都是水光。
中央的水池,水面平坦,没有一波一纹。她怔了许久,走下楼梯,又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水光大盛,从水里浮出千万朵莲花,每一朵都像水做的一样透明。
小叶铃兰看呆了,忽然听到一个细微的断裂声。
她应声看去,水中央的那个平台上放着一支短笛,羊脂玉白。
她走近水畔,忽然脚下一滑,径自滚了下去。“扑通”一声巨响,她掉进了水里。
瞬间,溺水窒息的感觉包围了过来,她感到浑身无力,挣扎也没有了力气。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瞬间,画面定格在一双洁白的手,慢慢伸向她。
叶铃兰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地面早已被眼泪打湿,身边还是透明的水莲花无风自动。
她喘息已经不匀,想起刚才的记忆,这才明白自己与索鸣笛究竟有怎样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