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长乐公主有喜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传遍大江南北大街小巷,成为时下百姓茶余饭后最新最热的谈资。
蓝镶自那日大醉一场后就没醒过,是瞎眼师父把她从醉芳楼里带了出来。她不是不能醒,而是不愿意醒,她在那酒中加进了长微草,那草能使人足足昏迷七日,但已经一月有余了,她没理由不醒,只能是她故意封闭五识,不愿醒来罢了。
但若她在昏迷下去,即使有真气的加持,铁打的也撑不下去。瞎眼师父叹了口气,找准她身上几个穴位,拿起银针快狠准地扎下去。
蓝镶的睫毛颤了几下,须臾,她睁开眼睛。
“·······师父?”
“打算睡多久?”他明明眼睛瞎了,但那双眼睛似乎还如刀锋一样尖锐。
蓝镶无言。
“还记得为师之前问你的问题吗?你为何学武?”师父把银针从她身上一一拔下。
为了什么?
为了复仇啊,可是现在,她竟颓废到连世界都不愿面对,不愿醒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她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蓝镶,为师曾说过,人生在世,就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何必多了那些恩怨是非,纠葛离愁。而我们学武之人,最是忌讳这些。而其中最忌,便是有不好的执念。”师父道,“你可有执念?”
有,一直都有。她有一个长达七年的执念,她一直在追逐,可是这执念,却在他大婚那日,突然消失了。
“为师知道你有执念。为师想过要你放下,可是若是要你放下,或许下一次,就不再是仅昏迷一月那么简单了。”
“长乐公主有喜了。”师父话题突然跳转,“该怎么做,你仅听凭本心便是。”
蓝镶的脸色刹那间白了,惊异地望着他:“师父。你知道我是谁了?”
重华宫内,荣懿太子正批着奏章。他身边一位女子亭亭玉立,如这时节开放得美好的莲。她纤纤玉手正为荣懿研磨,脸上挂着幸福而恬静的笑。不用想,她就是长乐公主,太子侧妃。她不胜娇羞地研磨,太子却漫不经心地用笔在纸上圈啊圈:“听闻你有喜了?”
长乐先是一愣,如青瓷般淡雅的面上又飘出几朵红云:“回太子的话,是。”
“嗯。”太子似笑非笑,“你想要些何赏赐?”
长乐受宠若惊道:“太子殿下,妾身能怀上您的骨肉,已是荣幸之极,二来这`````本就是妾身的本分,何须劳什子赏赐呢?”
荣懿的神色冷了瞬,接着道:“这样说来,你我二人本是夫妻,又何须如此生分?”
长乐还没来得及再推脱推脱以显示她的贤良淑德淡泊金银珠宝什么的,太子却突然怔住了,手中的狼毫笔掉在地上,望着紧闭的门。长乐也愣住了,她第一次见到太子如此失态,也不好问,于是赶紧把笔捡起递给太子,但荣懿没理她,长乐只好保持着递笔的姿势。
门猛地被推开了,逆光站立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惊鸿髻,缀着简简单单的木兰簪,身穿对襟半臂鹅白襦裙。不是皇族装扮,却有着皇族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因逆光,容颜模糊,长乐不太看得清。
女子一步步走进来。荣懿没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女子。
长乐这才看清楚那女子------那是一张美到窒息的脸,是她这般清丽秀雅永不能及的艳丽明艳,却不招摇跋扈。那双美目顾盼生辉,如同两条养在收天地之精华的深潭中的鲤鱼,极具神韵。
但这个女子进来得突然,又不通报,她之前在府上又未曾见过。长乐正奇怪着,突然发现女子手上拿着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