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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改变命运

血龙的话是带着点嘶哑的吼声的,这个平时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不屑的妖魔,这一次竟破天荒地的,语气中带上了除讥讽之外的其他情感,非常强烈!像地震!像雷电!像海啸!像风!

似乎被血龙这种莫名的气场给怔住了,云天在片刻间有些发蒙,但过了片刻,他也很快回过神来,看到这周围无尽的冰寒,似乎是想到了在现实中他的处境,想到了两个长老逼近的身影,想到了那个魔法狙击手还在远方虎视眈眈,他怅然,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地中,在这满满无尽的严寒中,要想寻得一处温暖,谈何容易啊?

他不甘地摇了摇头,脸上尽是悲痛之意,用一种凄凉无比的语调缓缓地道:“但是,即便是守护住火光,即便只是把那束火光守住而已,我都做不到,我太弱了……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只能看着那片温暖离我越来越远……”

“那样的话我就借给你力量啊!我借给你粉碎这片冰川的力量啊!”云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血龙粗暴地打断,不耐烦之意颇浓,他内心的情感已经不再平淡,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暴怒,像是云天触碰到了他心里的哪一根弦一般,他的语气不再低沉,充满了高亢和激昂,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另一种生物一般,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云天发愣,然而他不知道,血龙的暴怒,才刚刚开始……

“整天就听着你说不行、不能、不可能、做不到什么的,你这个小鬼烦不烦啊?真以为自己是悲情主义者?小时候一直在村子里示弱,才会被人当狗一样的虐待?你不想被虐待为什么不展露一下自己的爪牙?他们会欺负一直凶狠的狼?他们敢?”

“真是的,现在出了村子,你这个怂样一点都没有改变,还以为你小子变了,敢和人拼命了,可是你却依然选择认怂,让你求我一句就真的那么难吗?你耻不耻啊?要说你怕死就算了……可你怕吗?你和那群性火的骚包们玩火儿的勇气呢?你倒是给我拿出来啊!只因为体力透支,你就不敢干了?你就认怂了?你倒是好,不去战场上扭转战局,不去竭尽全力再和死神拼一把,还在这里悲情,你是娘们吗?娘们都没你这么怂啊!”

血龙咆哮着,他尽力地咆哮着,咆哮到冰川都被震出巨大的裂痕,咆哮到整片枯木林都被连根拔起,他目光像钉子,口气如利刃,即便看不清他白色颅骨上的表情,但也可以想象出,一个喝醉酒的莽夫,红着脸破口大骂的模样!

同样的咒骂,同样恶毒的话语,血龙的口气与这三年来咒骂过他的无数村民相差无几,但总感觉有哪里不一样,面对这种毒骂,云天竟然没有感觉心寒,反而有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触动,他那颗受尽屈辱的心,那个满是疮痍,残破不堪的灵魂,正在微微地颤栗!

那是一个被他封存的内心,那是一个在绝望中逐渐死去的灵魂,它们叫做尊严!它们叫做血性!它们叫做不屈!它们叫做执着!

血龙的吼声,正在将它们缓缓地唤醒……

“那些人,那些给予你绝望的人,他们不是认定你是个被退去利爪的猎鹰吗?他们不是认定你是一只敲掉尖牙的猛虎吗?当你在他们的殴打之下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们的虚荣心不是正在兴奋地颤抖吗?他们不是天真地以为你很好欺负吗?那你就叫他们见识一下啊火云天,让他们看看你的爪牙还在不在,让他们也尝尝被死神盯上的滋味,让他们领教一下妖兽的怒火!改变自己的命运,用你的实际行动,狠狠地甩给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啊!”

血龙吼道,他的心其实并没有死,在其内心深处,还流淌着一股年少时无所畏惧的热血,那股热血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藏在宇宙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旦爆发,就指望他把这黑暗无边的宇宙炸裂了吧!炸裂了吧!

大雪依旧在天上飘飞,只是那些被黑压压的云朵笼罩的天幕,冷不丁地炸响一声惊雷,紫色的电光照亮了血龙庞大的身躯,照亮了它那血红色的双眸,不见平时的傲气,那是代表强者尊严的傲然的火!随着它的燃烧,瞳孔中的鲜红逐渐变暗,法力的质感逐渐变得深浓,最后化成了一簇在眼睛里飘扬的黑色火焰!就如同白色天幕中飘飞的一面墨色旗帜那般。

风呼啸着,如同一只野兽的爪牙,无情地撕裂着人的肌肤,长期呆在这歹毒的风霜下,就是巨石也经不住其侵蚀,云天的面庞上已经裂开了几道鲜红的口子,可他依然视若无睹,那一头蜘蛛网似的乱发就如同一个倒立的鸟窝被他顶在头上,又似一顶破损的箬笠一般,在那之下是一副深思着的面孔,一个失落中带着点检讨意味的眼神……

云天想着,这样的我,从地狱般的折磨中活过来的我,真的很强吗?

不,我很弱,我……一直以来都很弱小,不论是身体,亦或是内心……

我害怕着,我害怕失败,我害怕承受比现在更为巨大的痛苦,我害怕失去那点仅有的光明,我恐惧着,我恐惧着村里人那一个个嫌弃而厌恶的脸庞,我恐惧着他们那些恶毒的话语,不管是清醒时,还是睡梦中,这些人的身影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我的大脑,挥之不去,我甚至恐惧着我那唯一的一片光明,也会逐渐变成无尽的黑夜……因此,我不敢去尝试,我不敢去面对,我不敢去赌,我不敢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种懦弱的性格早就了懦弱的我,限制了我的行进,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在这片雪地中找到那么哪怕一丝火焰呢?

我想放弃,我累了,在无休止的,无家可归的日子中厌倦了,我渴望回头,但我不知道该回去哪里,身后是黑夜、是冰寒、是令人恐惧的极地,回去,只能等着自己的身心逐渐冰冷,只能等着那抹寒意,逐渐将自己吞噬……

其实我早就该发现,真正的光明,真正的温暖,在前方……

只有走出这片极地,迎面吹来的才会是大海的暖风。

即使我不去打这个赌,即使我不去尝试改变自己的人生,时间也不会停止,即便我不去奔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用尝受摔倒的痛苦,那些我害怕的事物也不会永远停留在身后,前方的光明也不会在前方等着我,那抹我所希翼的温暖,也只会离我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中罢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尝试着去争取?去追求?

害怕失败吗?但是摔倒了又怎么样?脚下不是熔浆是冰雪,不是深海是陆地,只要还能看的到一点光的影子,只要太阳还没有消失在西方的地平线,我就仍然有机会追上她!

这一次,我不会在输给她,我要的不是平局,而是胜利!

云天抬起头,那抹代表懦弱的苦笑,那个自暴自弃的眼神,都已经被他抛弃,被他撕毁,他雪白的脸上也有了些温度的回升,那件又破又旧的粗麻衣披在他身上,竟显出了一丝老成的味道,如同一个即将赶赴沙场的烈士,衣服的破口上,一根根旧线像个毛球一般缠绕在一起,上面或多或少沾着一些,已然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更是令人触目惊心,仿佛在映饰着,这场战争是多么的残酷而无情!

“血龙,我该怎么做?”还是疑问句,口气中的清冷却和方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其实在云天的骨子里,又何尝不藏着一股热血?他又何尝不想改变自己这猪狗不如的命运呢?

但是明显,他仅靠自己的力量是不现实的,木灵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为此,他需要借助血龙的帮助。

哪怕是世界上最为黑暗的创世魔妖,只要能帮他触碰到那抹光明,他丝毫不介意去染指。反正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同族的血渍,幼小的心灵也早已被那群家伙点满了污点。

“想借助我的力量吗?你干脆直说,别给我拐弯抹角!”血龙一语就道破了云天心思,后者这才发现和这个活了几十亿年的老家伙耍心机是多么愚蠢的想法。

只见血龙身旁被一股黑红色的妖力笼罩,它们时而聚集,时而发散,还是有频率的,仿佛心脏的跳动一般,但那股气场之内却是一片绝然的死寂,没有任何生灵的栖息……

如果说“造林神凤”是创造生命的代表,那么“丧尸血龙”就是毁灭生命的“楷模”,这两只妖兽本来就八字相冲,更何况血龙的真身是他这只“白骨”恐龙生前的怨念集合体,本身就死亡气息浓郁,算得上是六大创世魔妖中唯一的异形种族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云天有改变命运的决心,以他现在的体力状况,也断然不可能在三人的夹攻之下还有生还的可能,他现在必需借助这家伙的力量。

“你放心吧,忘了你离开这儿的时候我们的承诺了吗?只要你能得到一个人的认可,我就会帮你……”血龙缓缓地道,算是给云天吃了一颗定心丸。

“可是你的身体是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妖力的,所以我得对你的身体进行改造,让你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把我的真名想起来……”

“你的真名……”云天突然有些困惑,“那种东西我知道吗?”

“你当然知道,没有哪一只妖兽会不知道祖先的名字,因为那是所有纯种妖兽的名字末尾都要加上的后缀……”血龙笃定地说道。

云天不明所以,他确定不记得血龙的真名,他们之前只见过一次面,血龙没有把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给他,那么他没有理由会知道。

可是,为什么一提及血龙的真名时,会有些莫名的记忆从脑海里涌现出来呢?

那是一片荒凉,寸草不生的大荒深处景观。几棵黑褐色的死木上不见寸叶,稀疏的枝条指向上方黑洞般的天空,像是一只只从地狱中伸出来的爪子,黑色的土地干得发裂,广袤的平原中阴风阵阵,生气缺缺,偶尔有几只乌鸦停在枝头上,那一声声不祥的叫唤更是让人心寒……只见平原的中央立了一个石碑,上面潦草地刻着一些字迹。

“奇怪,我来过这里吗?”云天疑惑地想,然而记忆却还在不断地涌现,根本不受控制。

那个石碑相当残旧,岁月和风雨已经将其侵蚀到了不成样子,石碑左上方还缺了一个脚,碑体是倚斜的,表面也尽是磨痕,有些字根本看也看不清,而实际上上面刻着的字少得可怜,有一排字却散发着黑色的耀光……

当他刚好看清那一排字迹时,记忆却恰好中断了,那一幕幕大荒的画面也如同一幅幅画卷被火焰焚烧了一般,消失在了他的脑海……

他的心神回到了极寒之地中,看着血龙的身躯,脑海中一道电流闪过,他仿若着了魔似的,一股莫名的,不容人抗拒的力量促使他张开了嘴唇……

“借我力量,能改变命运的力量……”

“幽卡列斯多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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