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先哭了一天一夜,几乎哭瞎双眼,凄惨虚弱的就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丧尸,她身边没有人,昏迷了几次,都不知道是怎么醒的,好几次她都想睡死过去再不要醒来,哪怕尸体喂了野狗,她离死只有一步之差。
第二天中午时,温暖刺目的阳光照醒了她,阳光里飘扬着细细的灰尘,正照在她脸上,相思剑还插在面前,被阳光一照剑身表层就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剑还是那么冷酷,如一束万年不化的寒冰。
红狐把那手链戴好,灵犀铃已被天摘走,红蝶送的玉佩和紫鸢送的金牌都没了。她捡起自己的红玉狐狸,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捡起哭脸面具,艰难的站起来,推门走出去,室外晴朗的像夏天,她隐约想起昨夜似乎又下起好大的雪,再低头一看,原来竟是在一艘船上,可这船却并非在湖上。红狐见过这种雪船,船下有两道轨,用马拉着就可以在雪上滑行。
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她好冷,好饿,也好渴,她回到船里,找块黑布把相思剑和面具裹在一起,束在后背,然后很幸运的找到火器,把船点着,以火取暖,也希望有人能看到烟,能过来救救自己。
很幸运的,船将烧尽时果然来了一批人,十余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像是外出狩猎的富家子弟。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红狐踉跄着奔向他们,突然觉得脚陷进雪里,竟再也无力拔不出来,眼前一黑就昏倒过去。
第三天中午她又醒来,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很好的包扎起来,体力恢复了有一成,还被人全面的梳洗了一番,身子难得的有些舒爽的感觉,躺在一张很软的大床上,盖着很暖的大被子,空气也好暖,充满了醉人的芳香。
“哎,你醒了。”红狐听到一个甜脆的声音,看见一个粉红的娇俏背影,边大喊“老爷夫人她醒了”就开门出去了。不一会主人就过来,一老一少两队夫妻,都面向和善,雍容华贵,另外还有两位老者和几个丫头。红狐认出那少爷,看到那老爷微笑着坐到床头,先给自己号号脉,又摸额头,翻看眼睛,慈然笑道:“姑娘,你醒了,身上还疼吗?”
红狐的神志有些恍惚,无力的点点头,她身上确实痛,这种痛绝不是一两天就能消除的。
老爷把红狐的手又放好进被子里,安慰她道:“没事了,别怕啊,在我家你就安心养伤吧,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你叫我伯父就行。”
“伯父,我——”红狐的眼睛不由的湿润了,却说出一句把众人都逗笑的话来,“我好饿。”
于是男人们退出去,老夫人和少夫人赶紧过来,把红狐的轻轻扶起来,老夫人亲自喂她粥,每一口都要自己先试试烫不烫。红狐每喝一口就道一声“谢谢”,泪水流进了粥里,她想起自己的母亲。
红狐是空腹进食,所以先喝些滋补温和的粥,随后又喝了些汤药,只吃七成饱。然后那老爷和另两位老者进来,老夫人留下,其余人等都回避。老爷把包裹着相思剑和面具的黑布拿出来,和蔼的笑道:“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在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给弄开了,我们不是有心要看的。”
红狐擦擦眼泪,把黑布放在身边,先拿出面具来,怔了怔,又拔出相思剑递给老爷,悲戚道:“伯父,伯母,两位叔叔,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就把我的命交给你们,我就是死神,我就是那个连杀十人又杀死林医仙的死神,你们若想杀我,随时都可以。”
这一番话惊天动地也惊心动魄,四位老者互相看看,又都看着红狐,怎么也无法相信如此美丽柔弱的的她竟是死神,老爷接下相思剑,插回剑鞘里,那慈悲怜悯的神色又加重了几分,和声问道:“姑娘,你,你怎么会是死神呢?”起初他们都以为可能是红狐杀了死神,所以才有死神面具和死神的剑。
红狐戴上面具,面具上有个套,需要套在脑袋上,她只有一只手,这动作做起来就很困难,很笨拙,可她毕竟还是成功的戴在了脸上:“我真的就是死神,你们最好杀了我,否则我马上就离开,然后在继续杀人,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今晚要杀的人是剑圣。过了今天,不是剑圣死就是我死。”
剑圣在江湖的名望丝毫不在林子溪之下,在人们心目中剑圣是正义的维护者,逞凶除魔,保护天下。
老爷愁容顿起,茫然问道:“可是姑娘,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哪,剑圣曾经有恩于我,我是绝不会让你去杀他的,你也别再去杀人了,你身上还有伤,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杀人哪!”他看到面具下一直在滴泪,他看到那双眼是如此的美丽而脆弱。
许久,红狐才有气无力道:“请让我离开吧,否则我连你也杀。”然后就掀开被子要下床,老夫人出手点穴,手法一般,力道也很轻,但足够把红狐制住,可红狐经脉贯通,点穴术对她不起作用,只定了定就继续下床,见四人挡住她就拔剑横在老夫人颈上,她拔剑依然很快,“都让开,否则我杀了她。”
老爷忙拉着那两人退后,声音表现出惊恐,却无一丝的怨恨,他说道:“姑娘你别冲动,小心你的伤,你想走可以,我们现在出去,你让我夫人帮你把衣服穿好吧,好吗,我们这就出去。”然后就真出去了。
红狐点住老夫人,跪拜谢罪道:“得罪了老夫人。”重重磕三个头就快速的穿衣,床头随时备着衣服,用一只手穿衣很困难,也很笨,所以就很慢。
老夫人急躁不已道:“孩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把你心里的苦告诉我吗,我们就算帮不上你什么忙,可至少,至少——”
红狐弹指点中老夫人的哑穴,笨拙的把衣服穿好,右袖空空,她阵阵心痛,泪水又疯狂的涌出,自己那持剑的右手果然是没了。她把头发简单的束起来,背好相思剑,又对老夫人磕三个头:“老夫人,你和伯父对我如再生父母,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回来报答你们的再生之恩,可现在,就请原谅女儿的不孝吧!”
开门,院子里已聚满上百官兵和众多武林高手,那老爷被众人护住,对红狐大喊道:“孩子你快走吧,这些人绝不是我找来的。”那领兵的将军也大喊道:“死神你罪恶滔天,人人得而诛之,你还不乖乖受死。”又有一位武林中的前辈喊道:“你把夫人怎么样了,死神你可千万别在此处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