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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误入一镜天

红蕊的原身虽生自水中,但她并不喜欢水。

红蕊轻轻扬起衣袖,衣袂划过处撒出点点金光,碎金般的闪光幻化成一朵朵的红莲花,从她的脚边一直漫延到湖面,再铺向对岸,她轻飘飘地踩在那些盛放的花瓣上,如天神一般走向对岸那些低矮的灌木丛。那些枝叉交错的灌木几乎形成了一堵墙,她以前从不来这地方也正是这个原因,这里看不到路,除了地面上那些花白的水圆石就几乎再无别的景致。

红蕊转身刚要离开这里,她的耳边突然听到几声洪亮的钟鸣,四周全都是灌木看不到任何房屋,这钟声一定是从灌木丛的那一边传来的——似乎并不远。

红蕊突然来了兴致,脚尖轻轻跃起,身体便像红色的花瓣一样轻轻飘在空中,她极目远眺,前方茫茫的一片除了灌木还是灌木,那些灌木低矮得连一栋茅屋都藏不住,钟鸣声会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呢?

一只翠绿羽毛的大鸟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地飞出灌木一头撞在红蕊身上,大鸟受了伤,扑扇了几下翅膀朝地面跌去,红蕊也被撞跌了,就在她跌落的过程中,眼中的景物瞬间发生了变化,跌坐在地上的红蕊忍着疼痛刚要从地上站起来,一只红毛红眼的狼耷拉着尾巴站在前方呲牙朝她低吼着,那架势只要她稍微一动,就会立刻扑上去将她撕碎。

结果真的如此,只不过被撕碎的不是红蕊而是那只红狼。

一场人狼血战就在短短的几秒钟拉上了帷幕,躺在地上的红狼脖子上被撕开一个一寸来长的伤口,金黄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湧而出,血液喷溅在红蕊的衣服上,闪着灿灿的金光。

就在红狼倒地的瞬间,一个头戴花环身穿彩衣的少女扑倒在红狼的身上喊着:“阿拉加,阿拉加!”这个头戴花环的姑娘和那条狼一样长着火红的眼晴。

红蕊这时才发现,后方不远处一座高耸的钟楼底下有好多人,他们大多数都是黑发黑眼并将黑色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的,只有几个人是棕色的卷发红色的眼睛,其中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男子站在礼台上穿着盛装,他们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少女抬起纯洁的脸颊无辜地看着红蕊,从眼里滑落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红狼的血液上,“你为什么要杀死它?我本来是要阻止它的。”少女显然对红狼的死心痛不己,声音里夹杂着几丝愤怒。

这时候从钟楼下的人群里走过来一位棕发红眼的长者,向红蕊微微施礼说道:“这也许是一场误会,既然来了就是这里的客人,虽然我们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这场虚惊既然已经过去,就请一同参加我女儿格莉莎和魔发族青年赛哲的婚礼吧。”棕发红眼的长者又对着格莉莎说:“女儿,不要伤心了,不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说完伸出手掌托起格莉莎的手走向礼台,新郎牵过自己的新娘,婚礼继续举行。

站在人群旁边的红蕊看见格莉莎的父亲从袍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皮口袋,他站在那只火红的死狼身旁,一只手拿着打开的小皮口袋,另一手缓慢地从狼头抚到狼尾,那只死狼的尸体慢慢地化成一些金红的碎沫,随着格莉莎父亲手掌的摆动全部进了小皮口袋,就连淌到地上的狼血也化作碎沫被一同收了进去,之后,格丽莎的父亲束紧袋口将它放入宽大的袍袖中。做完这些它才净手来到人群里继续参加婚礼仪式。

红蕊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红狼的金血还在,只是此时那光芒就像利刃闪烁的寒光一样,让人看了阵阵的发寒。

一个头戴角冠身穿白袍的长者步上了礼台,他举起如柴的双臂大声说道:“安静!请各位安静,婚礼的钟声已经响过,下面,由我来宣布,今天,这两位年轻人——火族姑娘格莉莎与魔发族青年赛哲,他们俩个经过两族族长的同意,由两族的大魔法师施完祝福咒礼,现在可以正式结为夫妻了,从今天起,火族姑娘格莉莎留在魔发族,与丈夫赛哲共同生活,交流法术,繁衍两族的血脉!”

“异族通婚还要经过族长同意吗?”红蕊在人群中自言自语地嘀咕。

“必须经过族长的同意,看来这位姑娘不是幻域里的人,不然,以姑娘现在的年龄,早就应该知道幻域里面四大种族都共同遵守的这个规矩。”说话的是一个黑发黑眼的男子,他的发髻上插着一对小巧的白色羽翅,此人身材高壮,气度非凡,眉宇间散发着领袖的霸气。

红蕊听那男子如此一说,点了点头,自语地又嘀咕了一句:“噢,是这样。”不过,这样的规矩她当时并未往心里去,因为她不是幻域里的人,幻域的这些规矩也只是束缚幻域中人罢了,与她又有何相干呢。

红蕊刚想问那人这是什么地方,婚礼的盛宴就开始了,头戴角冠的白袍长者手持魔杖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古朴的钟楼下面奇幻般地出现了一个蓝色水晶礼堂,巨大的铜钟吊在礼堂的屋顶上,红蕊觉得这个造型看上去倒和他们的发式有点像——头顶屋顶都有一个高高的耸起耶。

人群纷纷向礼堂内走去。一队手端菜肴酒盏的人走过来,洁白润亮的桌面上很快摆满了美酒佳肴。阳光从水晶礼堂外射进来,撒在蓝色的酒杯上,反射出华贵的光芒,桌边摆放着藤条编制的座椅,看上去既舒适又美观,红蕊开始喜欢这地方了。她转头去问那个头插白羽的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头插白羽的男子说:“这里是一镜天,是我们魔发族生活的地方。”

“一镜天?魔发族?”红蕊觉得这也许是上天在作弄她,自己居然稀里糊涂地来到了一镜天!

“是,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和我们一起庆祝这两个年轻人结为夫妻吧。”头插白羽的男子虽然语声醇厚,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你是……?”红蕊不喜欢和不明身份的对象长时间交谈,尤其是现在自己陷在了一个一点不熟悉的环境,她想知道那个头上插着白羽的男子是何身份,怎么称呼。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既然你不是幻域的人,又来到了我们一镜天,你也得让我们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那中年男子虽然面带着笑容,语声也很干脆,却俨然一副谈判的语气,看来,他们这里的人对外来的人是有戒心的。

“好啊。”红蕊接受了这个提议。

“我是这里的族长羽之阔。”

“我是红蕊,我的家在百花谷。”

“百花谷?”羽之阔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的姑娘。怎么可能呢?百花谷离这里很远,要穿过不少的结界,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居然能从百花谷来到这里,看来,她的功力绝对不在我之下。今天,算是个重要的日子,这小女子刚一撞进来就动了血光,得把她身上那股一触即发的煞气化解掉才是。

舞乐声响起,两个戴着面纱的少女,一个一身蓝衣,一个一身紫衣,扭动着纤细的腰枝,迈着轻盈的舞步,随着节奏舞上了礼堂中央的舞台。

“瞧,跳舞的那两个姑娘是我的女儿……。”羽之阔自豪的话语还没说完,一个年轻人便走了过来,也许是声音嘈杂,也或许是羽之阔挨着红蕊说话的声音不大,匆匆走过来的年轻人打断了羽之阔的话,向他恭敬地弯腰施礼道:“族长,该由您给两个新人点撒百合水了。”羽之阔并没在意年轻人的失礼,很随和地站起高壮的身躯随着他朝两个新人走去。在魔发族,婚礼上都要点洒百合水,而非本族的通婚,点洒百合水的这个人只能是族长。

红蕊看着那个紫衣姑娘,觉得很像常去湖边玩耍的那个,特别当她扬起手臂,那姿态那气质,还有那个轮廓,简直一模样——一定就是她!那她身旁一起跳舞的那个应该就是常去蝶仙岛与云朗蝶幽会的女子了。红蕊站起身慢慢走向大堂中央,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蓝衣女子。现在,她终于可以好好地目睹云朗蝶这名未婚妻的风姿了。红蕊在默默地品鉴着:她的舞技还可以,身姿也很柔美,要是摘掉面罩,脸蛋也不会差,难怪云朗蝶会喜欢上她,不过,若我去台上舞一曲也未必会输给她。

红蕊越走越近,当她走到舞台下边时,蓝衣女子摘下了面纱,接着紫衣女子也将面纱摘掉,红蕊看到她们两个都那么美,不过蓝衣姑娘的脸好像曾经在哪儿见到过——她想起来了,是那个噩梦,那个缠绕了她好多次的噩梦。她仍然清晰地记得,在梦里自己被蛇一样的东西缠绕得动弹不得,旁边却有一张美丽的脸对着自己得意嘲讽地笑——没错,就是这张脸。

红蕊回到座位时点洒百合水的仪式早已结束,羽之阔非常热情地跟同一桌的族人介绍说:“这位美丽的姑娘名叫红蕊,是从遥远的百花谷来到这里的,她是这场婚晏的客人,是我们魔发族的有缘人”。

红蕊冲着桌边投来的那些友善的目光弯腰施礼,那些人纷纷向她举起手中的水晶酒杯,笑容醇朴地一齐向红蕊敬来美酒,红蕊将斟满的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舞乐声,祝酒声,谈话声浸染着红蕊的内心,此时,孤单的她也被这里热闹欢乐的气氛感染着,仿佛她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分子,那些醇朴的笑容让她找到了家的感觉,她也在心中默默地祝福着今天的这对新人能够幸福。

席间,红蕊听说族长的两位女儿都没有情郎,蓝雪国的殿下派来了求亲的使者,他们送来的礼物就挂在羽墨的脖颈上,族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想要大女儿羽墨与蓝雪国的殿下联姻。魔发族的一个小伙子在席间频频向红蕊投来喜爱的目光,这当然不会引起她的兴趣。婚晏结束时,她请羽之阔给她指引返回蝶仙岛的路径,羽之阔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半开玩笑地说:“那云朗蝶素来独居岛中,如今他也开始蝴蝶恋花了,等他娶妻那天我一定要去送份贺礼给他!”

红蕊明知云朗蝶所恋之花并非自己,对羽族长这一句玩笑话她也只是一笑置之。

红蕊从羽之阔口中了解到,位于幻域东西南北四方的种族分别是魔发族、雪族、烈焰族和水族,这些是她来到蝶仙岛上以后云朗蝶从未与她说起过的,红蕊心里竟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

羽之阔带红蕊来到结界之处,临别时红蕊想了想问道:“你们的族规对每个族人都一样适用吗?”

“当然!”羽之阔心胸坦荡地回答。

“那……要是您族里有没经族长同意就与外族通婚的人,你们会怎么处置?”红蕊问道。

“按族规是要逐出一镜天的,怎么,你……,为什么要问这个?”羽之阔突然觉得很不安。

红蕊说:“也许过些时候,我也要去参加云朗蝶的婚礼呢,到时你去给他送驾礼,我们还能再见面。”

羽之阔觉得纳闷:“怎么?那个云朗蝶不是和你……”

红蕊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地笑,“当然不是我,到了那天你就会知道是谁和他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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