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无第二个你？”若彩自语，仿佛心中最深痛的伤疤被撕开了一般。世上再无第二个殷知雪，那我，又是谁？只是一个本不该存在这世上的人吧！
一双凤目将这一切的伤痛和纠结通通收在眼里，莫名地竟有一股怜悯之情，看着几乎是另一个自己徘徊在痛苦的边缘，不免心生恻隐。可脑中另一个声音分明叫道，“你怎么会同情她，别忘了，她只是那个负心人背弃你之后找的替代品，一个一言一行只会模仿你的木偶而已。你，才是这世上无二的。至于她，根本不应该存在！”
清冷的美目里含着刀刃一般，看着眼前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只需自己稍稍用力……
“你，动手吧！”若彩苦闷彷徨幽解于心，我是谁呢，不该存在的，又见知雪杀意渐起，无奈地说。
知雪怔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乖乖认命，她的命就捏在自己手里，要它比任何都容易，“不，我不会要你的命的，死其实没那么可怕，我还有更好的主意……”抬手掰开若彩的下颌，塞进一粒药丸。
只觉一股甜香之气溢满口腔，像是盛开的曼殊沙华的馥郁蔓延，可是到了舌根处却是满满的苦涩。翔……这是若彩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姐姐，你为何要如此？”空旷的冰雪殿堂里回响着沐颜的声音。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知雪冷冷地说。
“忘失散，”沐颜说，“你要让她忘记最深爱的人？”
“忘记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以重新开始……”
“借口！”沐颜死死盯着那双毫无感情的凤目，“你根本是在报复，你不能忍受他忘了你，所以你要他也尝尝相同的滋味！”
“是又怎样？他对我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知雪厉声。
“可是，姐姐，你想过没有，也许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沐颜缓下语气，无力地叹息，“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或许，万俟翎，他从未忘记过你，而若彩，爱的根本不是万俟翎……”
“住口！”知雪狠狠打断，“这不可能！长老不会骗我的。”如果说沐颜的假设都是真的，自己真是从开始就错了，抱着仇恨和哀怨过了这么久，身心上的折磨，以灵魂换来的生命，又都是为了什么呢？不可能，对，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当初是他狠心地抛弃了自己，后来又找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代替自己，他早就不记得殷知雪是谁了。长老是这么说的，多年以来自己也是这么相信的，现在又怎么能因为沐颜简单的几句话就动摇了呢？
“姐姐，就没有怀疑过长老吗？”
“怀疑？长老对我又再造之恩，我的命是他的，有什么资格怀疑他？”知雪反问沐颜，“你不是一直最听长老的话吗？为什么这次反而不信了？”
沐颜定了定，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落雪，“姐姐，你看过她的眼睛吗？那里告诉我，她爱的不是万俟翎……”
“眼睛……”知雪拉长了语调，心莫名地抽痛。
“那双眼睛多么像他啊！我第一眼见她时，竟还以为又见到了他。姐姐，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沐颜的表情很温柔，像是沉进了深深的碧波。多少年过去了，始终忘不了的是那双乌黑的眸子，深沉却澄澈，目光如和煦的阳光，金色的宣泄在世间，可是那样的目光从不曾为自己留驻，却只是浅浅地擦身而过，落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殷知雪，我相依为命的姐姐，你可知道我曾多么发狂地嫉妒你，嫉妒他淡淡的温柔只为你一个，嫉妒他为你奏乐伴舞，嫉妒他对你的笑，嫉妒那墨玉的眼瞳里流露出的深情……而我，永远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你们。
“沐颜，”知雪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曾经我们爱上了同一个人，是缘分，还是不幸？你曾说过，我是幸运的，因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他为我流连。可是，我却要告诉你，我是不幸的，因为无可救药地爱着他，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背叛和欺骗，明明是恨着，却始终挂念。长老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是这样吗？多少次，我曾想服下忘失散，都在最后一刻犹豫了，你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不要忘记他带给我的伤痛，我要靠着这恨活下去，你淡淡地笑着说我骗人，你说我根本就不想忘了他，我对他还有期盼。可是傻妹妹，我还能对他有什么期盼，对他一直有期盼的是你啊。心软了下来，“原来你还一直记着他。”
“她的眼睛里没有万俟翎，就像当年他的眼睛里也没有我一样。”沐颜静静地说，“姐姐，你相信吗？从若彩的眼睛里，我却看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