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爸爸看看他,再看看姜然,沉默一会,说:“180万,多一分都不行。”
房子姜然开价195万,根据行情,这个价格不高。
看着女孩的幸福模样,姜然想到她和冬晨买房时的情景。那种想要一个家的期盼,那种对二人生活的憧憬,曾经那么的让人迷醉。
姜然想买给他们,甚至,如果这个爸爸说170万,她也会卖给他。
姜然想了一下,站起来说:“叔叔阿姨,我考虑一下,先告辞了”,站在路边,看着两旁的芒果树,感受从树丛洒进来的阳光,姜然闭上眼,眼泪,慢慢渗出。
她坚强吗?不,她只不过是把脆弱深深的埋藏起来罢了。
她也渴望有坚强的依靠,可是,不同了,当你经历一次后,再去相信,也不会纯粹。
来到曾经热闹的家,空荡荡的房间。阳台上的虎皮兰,居然还充满生机。
姜然想象着这里曾经的摆设:靠墙的沙发,餐厅的小吧台,吧台上那株兰花。
妞妞和冬晨在客厅嬉戏的样子,热腾腾的厨房。如今,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她们营造出来的,被她们亲手葬送。不知不觉中,泪已满面。
一百多平方的面积,向她压来,姜然大口的呼吸,如同被抛上岸的鱼。
她成全了他们吗?她报复了他们吗?她的痛苦,谁能知道?金珊,她得了到冬晨;瑾瑜,他有了爸爸。她,却失去了家;妞妞,失去了爸爸。
熟悉的场景,让姜然无处逃遁。回忆,狠狠的剜着我的心。她不敢再待下去,狼狈的逃出。关上门,甩一下头,用劲笑一下。
她不需要痛苦来支配,她的人生,还未到一半,她必须要以后过的更精彩,这样,她才能对的起自己。何况,她已经没有脆弱的条件了,电话打给于杨,让于杨到酒店来找她。
刚挂电话,手机便疯响起来。
米爽打来的,“小然姐,你那房子,还有一位先生注意很久了,如果你不满意刚才那家提的价格,和这位先生见面谈一下好吗?”
“好的,他叫什么名字?”
“小然姐,我只知道他姓李,你看你现在方便吗?他就在公司,要不你过来一下?”
“明天吧!今天我累了。”
“那好吧!明天您说个时间好吗?”
姜然跟她定在上午十点。
于杨来了,还没坐下,她便给姜然宣布一个让她吃惊万分的消息:于杨说她准备结婚了!姜然心里的震惊,以至于忘记第一时间向她道喜。
于杨走到沙发前,倒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回身,坦然的看着姜然,“他是一个简单的人,我这样的人,就需要一个简单的人来陪伴。”
“你很爱他?”姜然很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爱?也许是吧!也许不是。确切的说,我在乎他,但是,没有到那种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地步。”
听她说出这句话,姜然方才走上前,用力抱了她一下,低声说:“祝贺你!恭喜你!”
有种狂热的情感,可以燃烧生命,在这里面,你看不到自己的方向,因为,对方是你的指向标。
这种情感,需要激情,并且让激情燃烧起来。
激情燃尽,可能一切都灰飞烟灭,也可能,转化为长流的细水。
第一种,是迷恋;第二种,才是真的爱情。
女人要嫁的,是一个宽阔的胸膛,一个宁静的港湾。
在乎,但是,不要不顾一切的付出。
等你付出全部了,赫然发现,自己,已经面目全非。
这样的你,可能自己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保证曾经爱你的人呢?
姜然为于杨开心,她的状态,即便将来失去,也会保留自己。
有的酸楚,可就就着酒饮下。
睡梦中醒来,或许可以对这自己,温柔一笑。于杨的状态,使姜然感觉到安慰。
不管今天如何电闪雷鸣,哪怕是霜雪交加,毕竟会过去的,对吗?
再痛苦的事,只要保存了自己,都会看到更加灿烂的明天。
姜然的挣扎,难以避免,但是,它也有离开的时候。
饭后,于杨留在酒店,她要和姜然彻夜长谈。
她只字未提冬晨,只是一直问妞妞的情况。
临睡前,她说了一句:“小然,你的一辈子不能葬送在这个婚姻上,你该考虑给妞妞一个完整的家。”
“随缘吧!该来的,我不过分排斥,不该来的,也别去强求。”姜然的这句话是说给于杨听了,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对慕子絮,或许她应该再大胆的尝试一次。
于杨拥着被子睡的香甜,她睡觉的面容,如同婴儿。
是不是人在熟睡状态,会卸下所有包装,再回到梦中的童年?
一辈子没有面具的人,是天使。
清晨,姜然很早便醒来,和于杨吃了早茶,送走了她,便往中介走去。
这里的阳光,一直在她记忆深处照耀,它光亮而热情,给人躁动的感觉,如同这座城市。
拐过弯,一个人在芒果树下,静静的立着。
看到他,姜然的心咚的跳了一下,她站住,想转身逃走,这个念头,也许只有几秒钟,最后她还是仰着头,向前走去。
姜然逐渐走近他,命令自己,坚决不能看他一眼,不能。
就在快走过去时,他开口了:“小然,你还好吗?”
呵呵!她还好吗?她还好吗?她当然很好了,再也不用看着他出轨而心受折磨了,能不好吗?纵使心里有千百种想法,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怕话未说,眼泪先淌出来。
即便是什么也没说,眼泪,还是在刹那间涌入眼睛,姜然站住,没有回头,强迫泪水回去。
原来,再看见冬晨,她还是会流泪。
等到她僵硬的面部能挤出一些笑意时,她才回头。
“你说我吗?我很好,还有事,先走了,再见!”一口气说完,姜然转身逃似的走开。
背后的冬晨,叹了一口气,平缓的说:“不用去了,那个李先生就是我。”
姜然静静站了一会,转向他。他瘦了,也邋遢了。昔日神采飞扬的他,如今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