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把手里的琼花塞回雪儿手上,随手把雪儿快被韦陀折断的手腕拿出来,冷冷地说道:“你把琼花送回去,把殿下换回来。否则……否则……,就算被殿下赶走,我们也会先把你……你……”
曼陀罗说了几个“把你”,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韦陀冷冷地接着道:“为了殿下,我们拼个同归于尽也要把你灭了。”
雪儿吃惊地望着两人,下意识地后退着,洁白细密的上牙咬着花瓣般娇嫩的下唇,雪白的小脸更加苍白。
手心的两朵琼花滑落在脚下冰面上,突然转身向殿外的冰雪林跑去。
曼陀罗弯腰捡起琼花,无力地说:“我先去把殿下换回来。”
韦陀抬头看看漫天突然而降的大雪,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慢慢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沉静凉淡:“不用了,看到下雪,殿下马上就会回来。”
曼陀罗看着大朵大朵几乎是重重叠叠飘落的大雪,知道如果不是雪神奉旨降雪,那就是雪儿在哭,因为雪儿是雪精灵,只要她一掉眼泪,就会漫天飘雪。
曼陀罗心里突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犹豫地道:“雪儿在哭?她从来不哭的,雪下得这么大,她一定哭得很伤心,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韦陀望着漫天的雪花道:“韦陀这条命是殿下所救,为了殿下韦陀不怕做个恶人,东天王母说的对,殿下如果再被她所惑,万年清誉,必会毁在她手上!”
曼陀罗轻轻叹息道:“有时我觉得雪儿虽然顽皮了一点,可是也没有那么可恶,只是……只是东天王母的担心也有道理,东天王母对曼陀罗的恩德,曼陀罗也不会忘记,但愿雪儿不要再闹出事来,到时候我……”
“雪儿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曼陀罗飞快地转身,看着冷冷地看着漫天飞雪的雪神,一时忘了说话。
韦陀走到雪神身边,下意识地把雪神上下看了个遍,张张嘴终于没有问出声。
倒是曼陀罗回过神来,忍不住问:“殿下,琼花仙子没把你怎么样吧?”
然后,把手中的琼花递过去说:“你把琼花还给她吧。”
雪神冰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又仰头看着飘落的大雪,仿佛根本没有听他们说话。
“殿下,我知道有些事,轮不到我们做侍从的多嘴。”韦陀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可是这事雪儿做的实在太荒唐,太过分了,为了一时口馋,就拿你去换琼花。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看着雪神依然专注地看着漫天雪花,连眼角也没扫他一下,他咬咬牙又道:“殿下怪我,我也要替殿下管管她,我刚才警告她了,如果她真的不知悔改,我……我会拼了自己灰飞烟灭,也要把她灭了。免得更多的人受她祸害。”
雪神的冰冷的眼睛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冰冷彻骨的寒意随着雪神的眼光笼罩在两人身上,使得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雪神寒冷的眼光扫过韦陀和曼陀罗,冰冷地丢下一句让两人半天反应不过来的话:“我没去过琼花宫。”
就飞快地向冰川之顶飞掠而去,他刚才一直在雪神宫各处,用心灵感应雪儿在哪里,然而,找遍整个雪神宫也感应不到雪儿。
这才想到冰川之顶,那是雪儿出世的地方,暗暗责备自己怎么没想到。
虽然从他看到下雪,知道雪儿在哭,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雪神宫。
到感应到雪儿在冰川之顶,总共也就几分钟时间的事,但他还是在心里一次次,责备自己不该把雪儿丢下。
特别是当他看到,那空旷、寒冷、寂静,覆盖着厚厚白雪的冰川顶上,娇小的雪儿抱着膝盖坐在雪地上,就如同一片被遗弃的花瓣,落在雪海之上,那么弱,那么小,那么无助……
他那如寒冰一般坚硬冰冷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了一下。
他飞快地落在雪儿面前,蹲下身,用白玉般修长柔暖的双手,捧着雪儿冰冷、苍白、孤独、恐慌、伤痛种种情绪的小脸,看着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从那碧水般清澈的双眼中滚落下来。
雪儿的委屈娇弱,让雪神心疼不已,用拇指抹去雪儿一颗颗冰凉的泪珠,一遍遍地说:“雪儿不哭,雪哥哥在这里,不哭了,雪儿乖……”
冷清的声音,万年以来第一次有一丝无措的沙哑。
雪儿除了那次随雪神去人间除地火魔王,害怕雪神有危险哭过一次,从来都不曾哭过,因为她也知道自己一哭就是一场大雪,也许会给人间带来雪灾。
所以,就算上次伤心之下,跳下冰川去找蛤蟆精,雪儿也忍着没有哭。
然而这次她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那双控制着一切的手,终究会把她从雪神身边除去。
韦陀与曼陀罗对她的成见似乎越来越深,聪明如她,从上次盘古一番话中,早已明白是东天王母在从中挑唆,而韦陀与曼陀罗只是东天王母手中对付她的工具之一。
雪神此时却突然就想起那个红发少年,和那个红发少年对他说的那些话,难道自己真的不能保证雪儿不受伤害吗。
雪神自己活了将近一万年,从不知眼泪为何物,他自己从出生以来就不曾哭过,更是从来也不曾注意过谁,也就不会注意过谁哭泣的样子。
要说能引起雪神注意的人,也只有雪儿,而雪儿一向单纯快乐,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有时对雪神撒撒娇,假装出眼泪汪汪的样子,来博取雪神的怜爱之情,从来不会真的哭泣,所以,这次看到雪儿伤心哭泣的样子,让雪神更是心碎欲狂。
雪神温暖的手心,让雪儿慢慢停了眼泪,伸出两只冰冷的胳膊,紧紧搂住雪神的脖子。
吸吸鼻子,带着一丝让雪神心痛的哭音问:“雪哥哥,你找到玉蜃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