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子还不及答话,刚刚进来的赵高却尖声接口道:“朝阳公主何出此言,皇上已经亲口册封朝阳公主为秦国公主,这朝阳宫还是特地为朝阳公主改的名字。朝阳公主如此说,不是让皇上心冷吗?”
朝阳见赵高过来,当下也不再多说,对赵高淡淡地点点头,对着张言子道:“张大哥,朝阳去给皇上煎药了。”
赵高见朝阳要走,连忙上前道:“朝阳公主,刚才奴才路过赵宫,遇到赵夫人,她向我问起朝阳公主,让我替她向朝阳公主问安,还让奴才传话。若不是赵夫人未得皇上传唤,不敢来朝阳宫看望朝阳公主。她早就来探视公主你了,现在赵国已经不在了,这宫中也就剩你们姐妹两个亲人,还请公主什么时候有空,能去赵宫走走,也好叙叙姐妹情。”
朝阳听赵高一番话,不觉站住了脚,向赵高施了一礼低低道:“谢赵公公传言,还请转告姐姐,妹妹有空自当去看望姐姐。”
赵高连忙还礼道:“为主子传话,这是奴才分内之事,朝阳公主客气了。”
朝阳转身向药房走去,心中倒是有点思绪万千起来,这个赵夫人嫁来秦国之时,她还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对赵夫人并无什么影像。如果不是赵高提起,她还真的不记得,有个姐姐在咸阳宫中。但也正如赵夫人所说,现在赵国已亡,就算有活在世上的亲人,也难以再有相见的机会,在这咸阳宫中姐妹两人难得可以相见,自当相互照顾着点。朝阳煎好药送到秦王房中,便向秦王请示想要去看看赵夫人。
秦王见朝阳从寒雪寺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此刻朝阳提出去见她姐姐,觉得朝阳正好可以解解郁闷。
便也不反对,点点头道:“你去吧!你今天一直闷闷不乐,去赵宫与你姐姐聊聊天解解闷也好。”
想了一下,回头对张言之道:“张公公你亲自陪朝阳去一趟赵宫,早去早回。”
张言子答应了,陪着朝阳向赵宫走去,一路上便向朝阳介绍一些宫中情况。
当时这咸阳宫后宫除了六国公主,都封为夫人,还有其他三十房夫人,有秦国官员的小姐,也有民间选来宫女,因为得到秦王宠幸之后,生下一男半女而得到了册封。
大王子舞曦出家为僧,他的母亲星夫人,也在星宫长年吃斋念佛,从不参与后宫之争斗。现在后宫中长子是郑夫人之子,扶苏,因为当年郑夫人喜欢唱郑国民歌《扶苏》,所以她产下王子之时,秦王便为儿子取名扶苏。而眼下最得宠是韩宫的两位双生姐妹,韩夫人,她们也是宫中最年轻的夫人,只有十七岁。
她们是韩国灭亡那年,腾送给秦王的战利品,秦王见她们长得一模一样,便让她们同住韩宫,同封韩夫人。
当张言子说到这里,朝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又突然笑了一下。张言子停下话,奇怪地问朝阳道:“朝阳,你为什么叹气?你笑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朝阳摇摇头道:“皇宫之中,从来是新人笑,旧人哭。难得秦王在郑夫人生下王子之时,还能记得郑夫人喜欢唱《扶苏》。”
然后,也不管张言子在那里傻傻地思考她的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怎么突然会对秦王有这样的想法。
朝阳独自一边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扶苏,扶苏,一定是一首很好听的歌谣。”
“你在叫我吗?”一个带着童音的清亮声音,打断了朝阳的思考。
朝阳吃惊地看着面前的男孩,但见男孩大概九岁左右的样子。
面貌清秀出尘,一双黑眸清亮如水,端正的鼻子,红嫩的嘴唇,洁白的牙齿,一身浅绿刺绣锦衣,腰间一条深绿汗巾挂着一块碧绿的翡翠玉佩。
那个男孩见朝阳看着他发呆,便向朝阳问道:“你刚才是在叫我吗?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时张言子已经追了上来,见到那个男孩连忙见礼道:“张言子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对张言子点点头问道:“张公公好,父王最近身体可好?”
张言子躬身答道:“扶苏公子请放心,皇上最近身体安好,自从朝阳公主进宫以来,一直在为皇上诊治,皇上的身体已是越来越强壮了。”
朝阳这才知道,眼前粉妆玉琢的男孩原来就是他们谈到的扶苏王子。当时秦王还未消灭六国,虽然他自称为帝,要大家都改口叫他皇上,但还是不能作数的,他的王子们,当然也像其他国家的王子一样,叫什么公子。
扶苏听张言子说朝阳公主在帮秦王看病。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听说,他父王从赵国带回一个朝阳公主。这个朝阳公主是咸阳宫最热门的话题,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传言。
扶苏稍微一想,便对朝阳公主款款一礼微笑道:“扶苏见过朝阳公主,谢谢朝阳公主为父王治病。”
朝阳一见扶苏清秀绝伦的文雅气质,心中已是喜欢,又见他如此聪明懂事,不觉更是喜爱,心中不觉想起“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句话来。
当下也盈盈还礼道:“朝阳见过扶苏公子,朝阳得秦王救命之恩,为秦王治病乃是朝阳理所应当之事,朝阳不敢当扶苏公子谢言。”
扶苏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天色已将晚,朝阳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朝阳道:“我去赵宫看我姐姐赵夫人,扶苏公子,朝阳告辞。”
扶苏点点头,退到一边站立着,等朝阳过去,才回郑宫而去。
朝阳随着张言子往前走,问张言子道:“听说赵夫人进宫也有九年多了,不知可有所出?”
张言子道:“赵夫人所生之子叫胡亥,今年也是九岁,乃是十八王子。”
朝阳又忍不住轻笑道:“这些孩子年龄倒是接近,那一年皇上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生了那么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