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将凤凰峰渲染得更加妖娆。
宛琴打扮得如男子一般,着一袭白衣,腰配宝剑,手撑青边白伞,在雨幕中徐徐走下山去。
这身打扮,倒也不是她自己所为。不知是哪位仁兄,吃饱了撑着将自己送到这险峰上来。
但这时,她浑身犹如火烧,阵阵眩晕感不断侵袭大脑。
唯一能解除这种状况的办法,便是到山下的目的地内,寻到命中注定之人。
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地处何方,人是何人。
雨天,山路湿滑,宛琴想加快速度,却无奈要时刻提防。
远处依稀可见氤氲着煞气的街道,空气已是黑蒙蒙的一片,甚是阴森。
时而会有几个头戴斗笠的魔低头走过,步履匆匆。
那里便是魔界。凤凰峰乃是魔界最高峰,被设下了最为森严的自然结界。
但……她又怎会在此峰顶醒来,身上还携了这几件东西?
宛琴苦笑一声,手下意识地触在胸前。在内裳外,是一块血色宝玉。
而在腰间的,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在剑柄处还刻有些奇异的符文。
那把伞,就更不知所用了。除了挡挡雨外……貌似也无甚了。
现在她的脑里,全然是一袭浸染了鲜血的玄色长袍,以及一张陌生而俊逸的人脸。
他究竟是谁?是恩人,还是仇人?
她挠挠头,好不容易才将那人抛到脑后。
离山脚越来越近,宛琴心中的饥渴感便愈发浓烈。
她仔细地嗅了嗅。
唔,貌似这股气息,很对我胃口呢。
宛琴强行压制住体内肆意泛滥的灼烧感,咬紧牙关,继续往山下走去。
片刻,阴森灰暗的天空已经一览无余。她邪然一笑,伸手触碰那无形的结界。
结界忽然颤抖,一抹火光霎时炸开,留下个焦黑的大洞。
宛琴身形忽然掠出,惊得一旁的魔倒退几步,险些被她浑身的杀气波及。
“怎么……凤凰峰中会有人?”
她无视周边的喧嚣,目标明确地奔向一处。鞋下水花四溅,却无法沾湿她裤脚半分。
沿途的景色煞是可怖。一个个狰狞的骷髅头零散地布在大理石路上,石板隙间尚还残留着血迹,被雨水一浸,便四处流淌。整条街道仿佛无人清扫,死气沉沉。
满街的煞气侵袭着宛琴的身体,沉闷非常,甚至有些摄人心魄。
魔界,果然不是凡人该来的地方。
为躲避这些恐怖的煞气,她的速度愈发加快。
许久,只望见一座通体灰石制的府邸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那股诱人的气息愈发靠近,渴求的眼神充斥着她的双眸。
极目望去,只见两三个守卫伫立在门边,身前摆张木桌,木桌上刻着十几个镀金大字。那金漆已然黯淡,像是被岁月磨损了一般。
不消半会,宛琴便止步在了这座府邸前。抬头一看,门上刻着的是“颜府”二字。
自己要攻破的地方,竟是座王爷府?
府内的空气,显然是要清净许多。
她下意识地要迈进去,身旁两个守卫猛地伸出手,释放出一堵黑气凝的墙,正好封住了大门。
宛琴吃了一遭,眼眸被烧得通红,纵身欲闯,却被黑气墙硬生生挡住。
此刻对那股气息的渴求,已然吞噬了她的理智!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颜府?”
两个守卫生得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看是恐吓人的极好材料。宛琴却也不管,冷声道:“让开。”
“是姑娘?”他们怔了一怔,打量了她的衣着一番,“姑娘是要为少爷医治吗?”
“我叫你们让开,没听见吗?”
一道冷喝落下,只见斜十字状的光弧掠过,他们悄无声息地,便倒在了血泊中。
宛琴收了伞,手提仍在滴血的利剑,狂奔进去。沿途好几十个守卫惊慌失措,举刀要砍,却霎时没了气息,只剩空空一具尸体。
“有人来闯!”
一道道暴喝响起,却不及她挥剑的速度。眨眼间颜府内便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宛琴心急如焚,想停下不断挥剑的手,却控制不住自己。滔滔不绝的欲望冲昏了她的头脑,教她杀尽挡路之人。
她无心取这些人命,只想寻到那股气息来源,好好吸噬一番,以压制自身的澎湃火焰。但无奈这些守卫太过尽职,倒是无条件为主子献上自身头颅。
顷刻间,离那股气息便只有十余丈之遥,一旁拦路的守卫也差不多杀尽了。恐怕王爷辛辛苦苦买来的守卫,就这样被自己一朝除掉了吧?
只是,如此多的人命,自己真的能偿还吗?
唉,只能做好死一万次的觉悟了。
她咬咬牙,狠狠一握剑柄,想把它捏碎,却徒劳无功。
眼前是一间极普通的房间。
房门紧闭,宛琴无法探清里面状况,却压抑不住,只能一味硬冲。
“砰!”
她猛地撞开房门,连气也顾不上喘,便如发了疯一般朝气息源头扑去。
一道道惊恐目光瞬间射在她身上,说是被四面围攻也不为过。房里足足有七八人,除了三位身着王袍的人之外,其余四个都是丫鬟。
而在角落里,有一张精致的木床。床上躺着个儒雅而脸色苍白的男子,头冒冷汗,神情痛苦。那一堆人正围着他,像是在夺取什么。
望见宛琴闯入,男子脸上的痛苦瞬时被惊慌掩盖。刹那间,他们便被宛琴硬生生撞开,跌倒在一旁。
宛琴贪婪地嗅着男子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与其说是煞气都不为过。
她浑身滚烫非常,也不顾一旁人的拉扯叫喊,一把抓起他白净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
男子呻吟一声,想要将宛琴甩开,却无半分气力。霎时间,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手臂蔓延开,不禁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手中那白晃晃的匕首,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公子……对不起了……要杀要剐,等我噬完随便你……”
宛琴含着血,模模糊糊地道了几声,便继续吸噬。这回,咬得更深,痛得他宛若撕心裂肺,却被一种奇异感觉掩盖了过去,当下愣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将她绑起来,送进囚牢!”
忽闻一声怒喝,宛琴便被人硬生生拽走,嘴边仍淌着血。只是此刻,她却没有反抗,肌肤也渐渐冰凉下来。
那般火热,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