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花花世界
原来没走上道的人很可怜！
邰正宇的试卷每发下一张，教室里就欢呼一阵。认为邰正宇才是真正的高分落榜。
刚下课，就有几个漂亮女孩来借邰正宇的卷子看。
以前的老同窗凑过来说，邰正宇，走到哪里都吃香咯！
只有夜里邰正宇一个人在寝室看着那些试卷时，才流出屈辱的泪来。
明明一样的试卷，为什么七月份考的分数是360分，现在考的分数却是500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邰正宇撕碎了所有的试卷，将它们摔到墙角，纸片纷飞，抱头痛哭。
在复读班的教室里，邰正宇和70多号人挤在一间小教室里上课，单调、死板和麻木。老师授课，上句刚出口，邰正宇就能立即对上下句，什么历史啊，地理啊，政治啊，已经达到倒背如流的境界。
邰正宇将背靠在墙上，仰视着这酣睡的人生，枯燥乏味。邰正宇换个姿势，低了头，就望着前排几个女孩俏丽的背影，那么薄薄的衣服里面是什么呢？第一次那么色色的看得女生的背影出奇。
下了课，那些女孩子跑到走廊上去晒太阳，邰正宇居然身不由己的跑去和刚刚被自己看背影的那几个女生打情骂俏。
邰正宇是高材生，人又那么俊俏，是很受女生欢迎的。不一会，就和那些刚刚成为同学的男生女生熟络起来。彼此还乱开起玩笑了。
有个女孩子说邰正宇是小白脸，邰正宇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对说他的那个女孩说出了，我c你！
走廊上的那堆人往后一倒，哗啦一声，嘘嘘不已。
被骂的那个女孩只羞红了半边脸，偷偷瞄了一下邰正宇。
邰正宇醉了，在寝室里自己桌上的酒瓶旁。他现在开始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可自己又不想去夜市，那里闹哄哄的，去了就感觉没有喝酒的欲望，更好的说是没有了一起喝酒的的可以拿来随便损的那帮兄弟。
上次在教室的走廊上被邰正宇骂的那个女孩子，屡次下课后都来问邰正宇有空没有，那么天真的看着邰正宇，希望他给她一个认识的机会。
邰正宇万般皆空，就算一个人喝闷酒，也不会找个人来陪。就对那个女孩子说自己很忙。
每天寝室、教室、食堂、厕所。千篇一律。邰正宇顶不住了，这样的人生不知道过着还有什么样意义？他开始逃课，开始和上次被他骂的那个女孩一起逃课，乘机揩她的油。
那个女孩子满心欢喜，说对邰正宇有意了。是在周末的晚上一家酒吧里。
邰正宇问她，有意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孩子反而问他，你说爱跟喜欢有什么区别吗？
邰正宇拿着手上的酒杯将它转了半个圈，不知所云，不假思索的说，喜欢就是没想法，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爱就是有想法了，想要结果。对不？邰正宇说完，去看女孩子的眼睛。
那个女孩子脸上又有了笑容，对邰正宇的回答好像蛮赞成，称赞道，不愧是大才子，说话好有道理。那我想说，我想要结果。
和谁？邰正宇惊奇。
和你。那个女孩子直言不讳。并且盯着邰正宇。
于是，邰正宇就不去教室了，也就不会看见那个女孩子。
天天闷在宿舍的邰正宇看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书本，茫然着。
星期一的中午，邰正宇掏钥匙开自己房间的门，看见房东的小儿子站在他家门前，邰正宇就问他怎么不进去。他说自己刚下班，忘带钥匙了，爸爸、妈妈也不在。邰正宇就对他说，小吴。来我的寝室坐坐。
小吴就跟着进了邰正宇的房间。
小吴环视了一下邰正宇房间的布置，全是书本。在他眼里是个多么单纯的世界，很羡慕似的说，你们才好啊，读书轻闲，又有大学上。
邰正宇倒在床上，叹息一声，说，好什么啊？我都快无聊死了。
小吴见邰正宇脸上真的阴云密布，就说，我们酒吧凯旋门正在招新，要不你也来试试？
邰正宇两眼放光，真的？
凯旋门位于南街的一个天桥下，地段还算可以，什么时候都人潮汹涌的。夜幕降临的时候，你在天桥的护栏上，就可以看见霓虹闪烁里的凯旋门的招牌。来到门口，走上10多个台阶，有着红地毯的台阶。进门时，门口值班的着装整齐的服务员就将你领向里面，问您是要大厅还是包间，是一个人还是和朋友。
一路往里走，幽暗里，又有闪烁的灯光，墙壁那么的光滑。再进去一点，就是灯红酒绿的世界，各个席位上的客人，开怀畅饮，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依稀见得大厅的布置得相当的华丽。服务员也跑上跑下的。
邰正宇虽然是个高中生，但是外表俊朗，加之小吴的有力推荐，邰正宇就被凯旋门这家酒吧收为酒水服务员了。月工资600，外加酒水提成。
培训期间，邰正宇仗着自己机灵聪慧，很快就熟悉了酒吧的营业流程。就是那个托盘端不太稳，老爱倾斜。红色圆领衫制服穿在身上倒还像模像样的。
酒吧的人员，邰正宇不过多的去认识，有接触的经理，领班，小吴。其他的10几位同事，邰正宇都没怎么好好的认识。
邰正宇瞒着家里人就这样在凯旋门干下去了，新班主任那里也没有打声招呼就走了人。看着那些深夜不归喝着酒的男男女女，邰正宇觉得他们就是自己的前途，无归。
酒吧里的领班似乎都是女的，这个酒吧的领班也不例外，女领班可堪称精明能干，但也有些通病，就是持财傲物，觉得自己长得还可以，又有了不菲的收入，就有些瞧不上小老百姓。对手下的服务员也经常的训斥。一次在街上，邰正宇望见领班的那个屁股拽得跟拨浪鼓一样。
更要命的是，工作期间是晚上十九点至凌晨二点，如果客人不走的话，你还得陪着。这样的倒时差，让人有些睡眠不足。
第一个月邰正宇拿到了650元的工资，比老员工的少了许多，人也瘦了一圈。但比起学校枯燥乏味的日子，这里可精彩得多了。
白天卷着被子呼呼大睡，夜里则忙碌在灯红酒绿的吧间。见了男的叫先生，见了女的叫小姐。夜夜歌舞升平，倒也忘却了人间无数恩怨。
瞧啊！刚刚才夜幕降临，凯旋门招牌上的小灯就有规律的闪动起来，大厅里的摇滚又响起了，邰正宇也陶醉其中，点点头，歪歪身。忘记了以前的男生女生，忘记了自己的高考失误，忘记了自己的学生身份，所有高兴的悲伤的都被摇滚震得支离破碎。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日子就那样的从指尖流走，邰正宇再次领到酒吧发的工资时，已是850元，多亏得前天有几位客商，那几位客商要了几瓶茅台，邰正宇的酒水提成才有点赚头。
工资是装在信封里发放给员工的，在后台的办公室里，员工一个一个的进去领。领班将信封递给邰正宇时，眼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采，平时雷厉风行的领班，出乎意料，懒洋洋的说，不错啊，刚工作第二个月就长了200元。并且还将身子斜靠在办公桌上。
邰正宇只是笑，隔着柜台，伸手去接领班给的信封，领班拽着信封的那头不丢，邰正宇捏住信封的这头，就是拉不过来。
邰正宇就只好腼腆的看着她，还是来凯旋门这么久了，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她的一双大眼，敷了眼影，薄薄发亮的嘴唇，金黄的长发披肩，散落在脖颈和粉红色的小罩衫上，白色半透明连衣短裙里裹着的丰满的白皙的身体。那胸前的一颗砖石和手上的银饰手镯都烁烁生辉。
领班约莫二十六、七的样子。邰正宇这样认为，同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
领班见着邰正宇难为情了，妩媚地笑了笑，就将信封松了，给了他。
这时小吴进来了，他也领工资，看见了这一幕，过后，小吴蛮羡慕似的说，领班在调戏你呢。
邰正宇何尝不知，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有时酒吧生意火爆时，领班也会登台为来宾献上一曲。她觉得能够给客人助兴的，她都唱，好像天生就会唱歌，旧歌新歌，信手拈来。
领班唱歌时很投入，而那些歌也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的歌喉与它的运调相得益彰。
所以，每次领班登台，台下都掌声雷鸣，舞池里的人们都翩翩起舞。
这样的效果是，每次深夜下班回家，等待领班的就是无数的黑色桥车。
邰正宇把托盘放柜台上的时候也鼓掌叫好，看着霓虹中摇曳着身子的领班，领班可是二十六、七的岁月，风华正茂，成熟的劲儿。听着台上那颇为忧伤的嗓音，磁石般的吸引着自己。邰正宇对她有了知音的感觉。
一曲唱完，领班鞠躬谢幕。
掌声，又是噼里啪啦的掌声。口哨声，回荡大厅的口哨声。
这里的人生恍然如梦，这里对邰正宇来说有着麻醉、逃避。
十月，十一月，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了十二月的上旬。抬头看天的会儿，树叶已经掉光，光秃秃的树干朝天伸去，样子颇为凄惨。
天气也开始日渐寒冷，整个城市都萎缩了。所以，夜里回宿舍变得困难起来，天寒地冻。遇上小雨小雪的夜里只能打车。很多时候邰正宇都情愿走路回去。他喜欢走这样的路，寂静冷夜的寂寞，自己又只身一人，耳畔挂着呼呼的冷风，拉拉领口，听着城市的鼻鼾，向前迈步，偶尔看那零星的几两的士车辗着冰澈呼啸而去。
掏出包里的烟，点上一根，双手裹裹衣服的当儿，就听见有了拉门的声音，街道上从灯光幽暗的发廊里钻出个打扮时髦的妹儿，冲着邰正宇招招手，爹声爹气的叫道，小哥，还赶路啊？进来玩玩嘛！
邰正宇看见她那么冷的天还穿着个短裤，觉得活着真不容易。自己又没得那方面的想法，不加理会，只顾朝前走去。
十二月中旬的某天，邰正宇去店里购置新衣。老板娘一口一口的叫着邰正宇先生，把他当有钱人来看待。把店里最为昂贵的都给邰正宇找了来。
邰正宇穿上新衣，在穿衣镜前，端详了自己好一阵，工作使人成熟，不知不觉的才发现自己脸的轮廓已经很分明了，也不再稚气，眼神也尖锐了许多，嘴沿一周都青青的，帅气增添了不少，是成熟的味儿。难以置信，三个月的如梦岁月就把自己从一个小男生变成了一个小男人，再回学校怕是不行的了！
与酒吧三个月的潮汐相处，邰正宇也知晓了不少吧里人物的牵牵绊绊，磕磕碰碰。最为惹眼的就数领班与经理的绯闻了。
经理三十出头的样子，却成熟老练得很，一张典型的国字脸，交际着当地的政府、地痞。手上的翡翠戒指泛着幽光，一看就是有钱人。
他在他的老板椅上对着你说，年轻人，要拿出点精神气来。
酒吧里是这样议论他们的，有人说，领班是经理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准未婚妻。也有的说，没那回事情，经理已经有未婚妻了，在江苏。领班只是他的地下情人。
也不知道经理跟领班是否知道这些传闻，不过，最近他们闹得很僵。见了面都不打招呼。
最终，经理要娶媳妇了，可是经理要娶的不是领班，而是她的未婚妻，江苏的那个女人。
看来领班要被甩了，凯旋门的员工都不敢惹她，她也故作坚强。
十二月下旬的时候，经理就要举办婚礼了，经理先是在晚上收班的时候告诉大家的，请大家祝福他。他决定，先在酒吧里宴请三天，然后去江苏完婚，正好赶上西方的圣诞节。
总有好日子来临的时候，经理宴请三天的日子开始了，凯旋门的第一天宴请了他的好朋友、老同学。宴请的第二天，凡是来凯旋门喝酒的都不收费。宴请的第三天，就是关门，凯旋门的员工们和经理一起开怀畅饮。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以前都是伺候别人，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坐庄了，早早的来到凯旋门，几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去开香槟酒、葡萄干红了。女孩子们则争先恐后的去拿话筒、点歌、唱歌。酒吧里工作的员工都兴高采烈，唯独领班郁郁寡欢。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无从下手的说什么，任由她自己灌吧。
在这样的日子，为什么她不选择逃避，反而跟经理还相处在一个工作环境？哀莫大于心死还是心有不甘？
凯旋门的员工可不在乎那么多，那可是上等的长城干红呢，我倒希望能用那个灌倒自己。有人搅和道。
领班就一个人在柜台边的高脚凳上，喝了一杯又喝一杯。
经理见领班在灌酒的时候，悄然离去了。
这边的年轻人会跳的早已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不会的也在那里摇头摆腿。
有人拿着话筒在台上吼歌，领班见了就来劲，把话筒给我！
音乐声还响着，众人都怔住在原地不动不闹了。看着领班。
领班大踏步的走向舞台，站立不稳，趔趄了一下。舞台上站在她身边的年轻人扶了她一把，她甩开了那帮助自己的手，对着话筒就是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什么，那个劲儿想要表达的是满腔怨恨。
她已经醉了，这句歌的末尾接到了另一首歌上。可她全然不知，那么投入。台下的众人失去了判断，不知道如何是好。
十分钟过后，领班已经被自己折磨得劳累、痛苦。突然，她伸长了脖颈，喉头里哇哇作响。
眼疾手快的邰正宇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领班往洗手间赶，还未走到，领班就张开嘴巴朝着邰正宇身上吐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