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科把我们分到了一起
日子从此在无精打采中过着。都抱定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了。
两周后的一天，高二死水一般平静的生活又掀起分科的浪潮来，传播小道消息的那几个同学说，是他在另外一个中学任教的老爹或是老妈在学校开完会后回到家中讲的，高二年级要分科。
首先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个同学，都很生气，老兄，拜托，不要再开玩笑了好不好，我已经够烦的了！
你听我说，是真的。
真你妈个头，又拿老子来开涮是不是？
不信，咱就去校长办公室问问。
问问就问问，要是你丫扯谎，老子把你从四楼扔下去，决不含糊。
甭说四楼，从七楼扔下去都行。
你这不屁话！不相信分科的那位同学就动手拍了拍夸下海口的那位同学的脑门，咱们学校最高才四楼，老子向哪扔你去？
在旁边听到的同学都无聊的笑笑。
一路上也见着高二年级其他几个班的同学，一问，都是想去证实一下高二要分科谣言的。
众人来到学校教务处走廊上，看见校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敲了半天也没得反应。
隔壁办公室的老师听到敲门声后，又看见密密匝匝的来了那么多人，有位教师就出来问怎么回事。同学们焦急地回答了。并且想从她嘴里对分科的事情了解一二。
那位教师问明情况后，就让大家先回去，说班主任那儿自会说的。
这下大家又闲不住了，几个人边走边议论，不是说不分科了吗，咋个又要分了啊？
你说他们的这是整的什么名堂啊？在故弄玄虚？
谁他妈知道呢！
去打听消息的几个同学并没有得到可靠的确认，一头雾水。回来后一个教室的都盯着他们问，问得他们都四散逃跑了。
高二年级的学生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星期五的班会课了，这个周的班会课他们很紧张、期待、甚至有点恐慌。
上课很久以后，（4）班教室，老班又是一副很踌躇的样子走进来。最近看来他的压力也不小啊！
他先在讲台边上站了会儿，望了一眼大家，知道他的学生在期待着什么。又不紧不慢的走向讲台中间，急死大家了，半天了才说，高二年级要分科。
耶！
噢！
书包，书本满天飞。
这下是真的了，在同学们的追问下，老班说校长都表了态。
大家相互拥抱起来，激动得往左拥抱，发现对方是异性，笑笑，就掉转头往右边抱去。
（4）班的欢呼声响起的同时，其他几个班的欢呼声也响了起来，连成一片，震得教学楼摇摇欲坠。
那个高兴劲啊，真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就差点放鞭炮了。
又有希望了！
又活过来了！
学校决定下个星期就把科分了，怕再这样折腾下去，真要闹出什么事来。
高二年级各班同学奔相呼庆的同时，旧病就复发了，文科生不上理科课，理科生不上文科课。一切那么的理所当然。
上课老师和老班见到这般光景，都摇摇头，真不敢相信上个星期教室里济济一堂的阵容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你看那些一脸天真无邪的娃娃的脸，你还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什么呢？说什么好呢？
老班就在班会上恼怒一句，某些学生太差职业道德了！
说归说的，听归听的，做归做的，没得救了！
分科定下来后，同学们的心也就理所当然的定下来了。那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怜样没有了，可老师们的问题又钻出来了。
原来，各班老师讲课详细不一，进程也就不统一。最为可笑的是高二年级6个应届班的语文课了。
6个班分派了3位老师任教，一位上了语文书本的前部分，一位上了语文书本的中间部分，而另一位则上了语文书本的后一部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听到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为何要如此的安排自己的授课进程呢？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为什么。然而，这样分科后一上课的话，势必不能很好的协调统一。唯一的办法就是，每到上语文课的时候，被分出去的同学就回到自己原来的班上来上课。后来果然就是用这个方法解决问题的。
问题是解决了，可说句良心话，又有几个同学是认认真真的回去上了课的？还不是打着回到原来班上课的幌子，实则溜达到外边打游戏去了。
所以分了班的课堂上，人还是那么的稀疏，老师的讲课声，有时候会有回音。一种末日来临的光景。就像《末代帝王》上，宣统帝的老臣对他们登基的天子说的那样，快完了，快完了！
分科前的另一突出问题就是班主任的任选上了。
6个在任班主任里，竟没有一个愿意带文科班的。问有什么理由，都能说出一大筐来。
一九零五年科举废除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文科的衰败。结果真是让洋人用理科打了个民族衰落。学文科是不会有出息的了，选择文科的学生自然就好不到哪儿去。根据曾任文科班班主任的老师讲，只有学习渣子才选择文科来读。
不是么？要以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文言文能带动工业化？
有些选择读文科的，是那种实在不想读了，迫于家里的压力，又不得不抄起书本的少爷、小姐。他们的理由是：你说选择理科吧，做不起就是做不起，连胡诌文字的地方都没有。一分拿不了，回家去会有好日子过么？选择文科啊！理想的天堂。
事实不就是如此么，文科轻松啊！不用花太多的精力，你在试卷上就能胡诌几个，得它个三五分的，像历史啊，地理啊，背背不就能完事了么？
就连学校保卫科的人也来插上一脚，说，每年学校统计学生违法犯纪的数据时，都会发现文科班的“犯罪率”占到了八成以上。
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如此的鄙薄文科生？而在这里，文科生真的很臭名昭著啊！
所以，谁还愿意任文科班的班主任呢？那不是自寻死路？
邰正宇呢？理化生是没戏了，再学个十年八年也还是那个样子。文学作品发表了不少，获奖的也不少，可在这里选择读文科就是很憋气！
老师们谈文科生而色变，不好教不好管，尽是些打架扯皮的事情，就是不当班主任了也不趟这趟混水。
401的文科生憋了口气，处境艰难啊，出门走路都怕有人说自己是文科生。可又想回来，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天尽头，何处有归宿？
学校初定了（1）班、（3）班、（6）班为文科班。理由很正当，这三个班里文科生的选择比例要大于理科生。
听说（1）班班主任闻言，拍案而起，辞职不干班主任了。
而其他班主任则长长的舒了口气，庆幸！
（4）班这会高兴的是留下来的理科生，不高兴的是即将被划出去的文科生了。还不都是在一间学校里生活，一个走廊上读书，可被划出去的人就犹如嫁出去的女，心里总有那么一层阴影。谁不愿意留在原来班上当个先到为主的爷？
文科生都拉长了脸。
星期五的班会课照例进行。老班也来了，不过看上去更加忧郁，眉头都皱了，刚上讲台那会，那张脸已经表露得像苦瓜一样。
肯定又有什么事情发生。最近老是有事情发生，而且是极不好的事情，同学们猜测着。
老班在讲台上站了几分钟，才开口，台下早有人等得不耐烦。他望着下面那一张张亟不可待的脸，他说，终于鼓足了勇气，万分凄凉地说，（4）班被分为文科班了。
老班声音不大，可（4）班的全体同学都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句话就像石头掉进大海里，一石激起千层浪。全班炸开了锅，马上就议论纷纷，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同学们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太难以接受了！老班来告诉大家（4）班是理科班的事情是铁定的，怎么来了180°大转弯？
并且还有事实的呢，（4）班把分科单子交上去，教务处一统计，1/3的同学选择了文科，2/3的同学选择了理科。理科比例大，按规定（4）班应该是理科班才对啊。
有同学就在下面悄声猜测，怎么，事有蹊跷，谁耍了诈？
听说，老班是新调来的，资格不够老，叫板不够强，所以呢……
理科生在为老班鸣不平。
文科生却不管他那么多，闻讯喜上眉梢，快乐不已。
唉！总有牺牲的嘛，没想到这回牺牲的却是老班啊！
在（4）班的同学阴阳两晴的时候，（1）班教室里爆发出了欢天喜地的叫声。
老班听到后，心里受了刺激，盯着窗外，眼睛更加湿润了。自己花了两年精心培育出来的精英，一下子就拱手让人了，岂不心寒？
理科生也耸拉着脑袋，以前叫文科生滚蛋，这下该轮到该自己滚蛋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嘴上不积德。
几经周折的文理科才算分下来，出乎意料的班主任任选又牵动了多少人的心，累了，倦了。但，值得高兴的是，此生这批学生即将告别分科！从此忘记那昨日的昨日的过去。他们都将奔向新生。所以，心里还是有几分激动的。
分科的那天是星期一，天不算晴朗，阴沉的天空里带上了几分阴翳。眼看就要下起雨来。
班会课进行到十几分钟以后，老班看了下表，去了趟外面，约莫十几分钟后，他就回来了，步伐慢悠悠的，然后说，理科生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到楼下去集合。
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候了。
理科生闻言，立即行动了，动作之快令人砸舌。好像都在抢时间，慢了就好像会失去什么宝贵东西似的。无暇再顾及个人情感，和身边的同学说了声再见就急匆匆的抱上书本奔出教室了。
那急匆匆的身影，那散落的铺天盖地的白色纸片，形同电视剧里拍的国民党撤离南京时的光景。
在教室里的邰正宇等20几个文科生是用不着动的，理科生一走，他们都在挑选自己中意的位置安顿呢。就是把自己的书本那些抱到桌箱里塞满。或者是叫上自己中意的同窗做同桌。
邰正宇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他喜欢那个第三排靠窗户的位置，透过窗户，那里有落叶、有浮云，有自己的孤单。
理科生走光了，教室变得空荡荡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随风。毕竟做了两年的同学，就这样各奔前程了，十九岁的青春有点酸，邰正宇不像个男人了，有点想哭的感觉。离别的酒容易让人碎啊！
沈丰、王小林跟秦刚来邰正宇那里跟他道别，老练也在一旁，几人相互拥抱捶打后背后，沈丰、王小林和秦刚抱着书本就走了，邰正宇想，以后谁还会分烟给我抽？谁还陪我看夕阳红？
老班在教室讲台上来回的走着，（4）班20几个文科生则静悄悄的等待。
坐窗户边的邰正宇，站起来看窗外，只见下楼后的学生都在教学楼的空地上排成了几个纵队，在那里等着什么。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楼道里变得乱哄哄的，全是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的人。
邰正宇望着树杈出神的那会儿，被分配到（4）班的文科生全都集结在了走廊上了，这会正拥挤在（4）班教师门口。
邰正宇起身再朝教学楼下面看时，刚刚排队的同学都消失了。可能是都来到了楼上。
老班急速的走到教室门口，挡在那里，押住阵脚。
没过一分钟，人堆里就挤过来一位老师，递给老班一张纸，老班接过那份名单，迅速的扫了一遍，对着那个花名册就挨个挨个的叫着名字，被叫到的同学似乎就可以以合法身份进入（4）班教室了。
袁园！
程凤！
袁园和程凤居然选择了文科，居然成了邰正宇的同班同学，很有些出人意料。邰正宇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去看，教室门口果真是伊二人的身影走了进来，再看其他的人，进来的同学都在自己选定的位置上安顿，一时间，教室里人头颤动，在邰正宇看来，一张张都是新面孔，唯独袁园和程凤的脸才那么的清晰，不过也陌生得很。进来的同学每人怀里的一大抱书本，桌子上也有，此刻的教室有点像书店。
新来的同学安顿了十来分钟，教室就静下来了。各位同学也安然入座。不说话，只新奇的朝左右看看，也朝老班看看。
老班带着威严在讲台上看看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又是济济一堂的学生，他不再悲伤了，他得明白，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唯今之计，只有好好的带这群娃娃了，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心头肉，他们才是可行可抓的希望。
老班拿出了勇气，就例行公事的在讲台上表态。
教室安静着呢。
老班说，这班分好了，往后大家就是一个班上的同学，要相互鼓励，相互扶持，共同进取。这科也分好了，就希望你们静下心来，好好的学习，毕竟我们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来准备……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各自回了寝室。
刚回到寝室，邰正宇就听见王小林在那里大呼小叫的，老子太倒霉了，被分到了（2）班，（2）班班主任是个女的，听说刚到更年期，这下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