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雪城中区,海边的瑞鱼烧烤摊,摊位很大,摆放着数千的桌椅板凳。
为了庆祝紫轩报名成功,再兼之自己的伤势恢复,身为大长老的苏谦也是阔绰一把,用私钱请齐古两位长老和数十位学员,来这里欢吃畅饮,清凉的海风吹在人们笑容绽放的脸颊上,似变得温柔了许多。
而今春天的气息愈加浓郁,新枝嫩芽悄悄窜出,逐渐蔓延成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欢畅良久,紫轩只身走开,坐在一块半没在海中的石头上,听海浪翻涌,前方辽阔无际的海面上有一叶扁舟,上面有一位贵妇人和一名孩童,应该是妇人的儿子,还有一名丫鬟,三人正在戏水玩耍,紫轩偶尔回头望一眼满脸笑意的苏谦等人,心中便感到无来由的舒坦。
自己千辛万苦地变强,不就是为了让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人,过得更开心更美好吗?
紫轩也开心地自嗨起来。
霍然——
一道黑影犹如自天际滑落的陨石,携着无匹的气劲砸下,落在浪潮翻涌的海面之上,顿时其砸落四周极为广阔的海面,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扯出一个凹陷的球面,临近的海水被巨力推向远方,霎时间劲力非常的海水四溅,好似一场暴风雨来袭。
“怎么回事?我的天呐,那…那好像是一个人!”
“快看,天上也站着一个人!”
“那是…那是墨羽城主,我竟然见到了墨羽城主!”
透过朦胧的月光,海边游玩的人辨认出屹立在天空的,竟是他们敬爱无比的城主,立刻激动的尖叫声响彻四野,而紫轩则遥望着那站于海面上的人,没有花费多少功夫便是确定,此人真的是当日从银翼兽魔爪下,将自己救下的黑袍人。
“这是怎么回事?”紫轩很快发现,黑衣人遍体伤痕累累,受伤极重!
天空之上,墨羽城主毅然挺立,他虽然年近九十,但看起来只有三十余岁,因为随着修为的提升,一个人的寿命也会相应延长,如现在已是银尘阶天将的墨羽,现在的寿命便是最初的四倍,也就是说如果他原先能活八十年,而今便能活三百二十年!
“我不怪你偷袭我,也不愤怒于你想要杀我,但…你想要破坏银雪城的和平,我绝对不允许!”墨羽城主冷哼的声音,便若春雷般炸响天际,随即只见他右手一挥,身周透明的空气凝聚出一支支,肉眼可见的乳白色气箭,有一人粗细,箭尖极端凌厉!
“轰轰轰…”箭雨迅然射落,海面立时变得强疮百孔,出现一个个宽广的漩涡。
“杀了他!杀了他!竟敢刺杀我们的墨羽城主!”
“对,一定要杀了这个混蛋!”
“这么让他死,真是太便宜他了!应该把他千刀万剐!”
伴随着箭雨冲击之声响彻的,还有人们无情的谩骂。
“嗷…吼…呜呜呜…”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黑衣人却是向谩骂的人群瞥了一眼,眼眸中涌出无尽悲凉,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发出类似兽吼的尖啸,最终无奈地呜咽几声,旋即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天上的墨羽。
双手猛地一拍海面,滔天海浪席卷而起,片刻后一分而开,化成一个个连接天幕的龙卷风!
水雾弥漫,原本整齐的海面被撕裂,天穹也仿佛被劲风切割成碎片!
众人皆是凝神观看!
没有人注意到,那先前摇曳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不见了踪影,紫轩也在屏息观看,因为眼前的战斗太过激烈而壮阔,那挥手间云层倒卷海浪滔天的场面,让他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暗自叫着:“武者,这才是武者应该有的战斗!”
忽然,一块破碎的船板碰到他,紫轩低头看了一眼,连忙纵目朝海面上望去。
因为他想到那先前游玩的主仆三人,刚才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上岸,再根据这块破碎的船板,不难推断出发生了什么,紫轩目光搜寻须臾后,发现了那贵妇人和其宝贝儿子的踪迹,但那丫鬟还未寻到,他连忙纵身入海,朝这两个人游去。
“妈妈,我们会死吗?”一块较大的船板边缘,贵妇人一手紧扒着船板,一手托着自己的孩子,此刻闻言笑道:“我的儿子,我们不会死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贵妇人明显已经力竭,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幸而紫轩及时赶到。
“陪同你们的丫鬟呢?”紫轩将二人托到船板上,而自己则支撑着船板,不至于让它颠覆,那名丫鬟和他们在一块,想必贵妇人应该知道她的所在,毕竟这里离海岸有一定的距离,若是将这二人送回去再来,只怕那丫鬟会淹死,岂料贵妇人却道:“什么丫鬟,你赶紧把我们送回去!快点!”
“就是方才陪同你们的丫鬟,你有没有注意到她被冲到了哪里?”紫轩以为自己没说清楚。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我说让你马上把我们送回去!看你也是一个武者,不过级别肯定很低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冒着危险来救我们,不就是为了钱嘛,你说你想要多少,十万?二十万?五十万怎么样?只要你现在立刻把我们送回去,我马上付钱给你!”贵妇人语速极快,一副趾高气扬的傲慢模样。
“嘲弄一个前来救你们的人,真是愚蠢!”紫轩低声骂了一句,开始自己寻觅丫鬟的踪影。
他已明白贵妇人的意思:我和我儿子的命很贵,那个丫鬟救不救都没关系,我会付给你钱!
只可惜…如今的紫轩还真不大缺钱。
“你在干什么?找那个丫鬟么?你这人有没有脑子,那种贱命你也费心去救,我告诉你,就算你救起了她,我也不会多付你半个铜币!而且,如果你惹得我不满意,我刚才说的价格,还会减少!啊啊啊…快点送我们回去,这破木板要翻了!”海浪起伏不定,船板有随时可能颠覆,贵妇人不由尖叫起来。
“钱,我给你钱!快送我们回去!”贵妇人突然出手,打了紫轩一个耳光。
“啪…”声音极其清脆,紫轩立刻气愤地瞪着她,几乎要将撑着船板的手撒开。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我要你向大哥哥道歉!”停止哭泣的小男孩,倔犟地直视着自己的母亲,紫轩闻言心中一暖,没有撒手,而贵妇人则在温言说着:“我的宝贝,妈妈并没有做错,他救我们,妈妈会付给他钱,既然给了他钱,他就是我们的奴才!奴才不听话,便该打!”
贵妇人碎碎念,小男孩一直嘟着嘴。
“嗯,在那里!”片刻过后,紫轩终于是发现那名丫鬟,不过他皱起了眉头,只见浪涛涌动之间,青稚的少女趴在一块木板上,神情静谧而安详,没有丝毫惊慌,而她的目光也是望着天空,宛如在饶有兴趣地欣赏墨羽与黑衣人的战斗!
紫轩暗自胡思乱想之时,已是快速游到了少女身旁。
“坐上去,快点!”浪涛越来越大,紫轩愈加感到吃力,少女见状愣了一下,当即依言坐上。
“哼,一个丫鬟,有什么可救的!”贵妇人气愤地瞪着紫轩。
“丫鬟就不应该救吗?”紫轩同样瞪着贵妇人。
“丫鬟应该救吗?”
“不应该吗?”
“应该吗?”
“不应该吗?!”
紫轩奋力披斩波涛,很快便到了岸边,贵妇人拉着儿子匆匆登岸,那名丫鬟路过紫轩身旁时,仔细地看了他良久,不过他却是未注意到,正全神贯注地欣赏天空的战斗。
此刻战斗已接近尾声,黑衣人败势已定,忽然他将双臂伸展,周身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整个人犹如太阳一样耀眼,陡然他身体一阵收缩,随后竟是爆炸开来,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光芒疾射而出,冲墨羽扑去,将天空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
然而这时,却有一道极其阴晦的能量,穿过长空,射入了紫轩体内。
眼眸中掠过十分惊骇,紫轩脸上却表现的不动声色。
“就凭这,便想杀死我吗?”墨羽轻笑一声,袖袍一卷,漫天云朵轰鸣而下,两相猛烈撞击。
转眼间,黑衣人自爆产生的狂暴能量消耗殆尽!这一场战斗,墨羽城主轻松获胜!
“城主大人威武!”
“拜见城主大人!”
喧嚣的热闹声冲天而起,此起彼伏相互叠加。
“哥哥,你的脸还疼不疼了?”小男孩还在为紫轩的事内疚,紫轩笑了笑蹲下来,小男孩见状给他揉了起来,肉嘟嘟的双拳,揉搓着紫轩的脸,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像是在揉一个面团,还语气稚嫩地说:“大哥哥,你舒服不舒服?”
“当然舒服!”脸被揉着的紫轩说话都有点透风。
“他当然舒服了,因为我们会付给他一大笔钱!”贵妇人傲慢地道。
她此时眼神痴迷地望着墨羽城主,崇拜之情不言而喻,暗自呢喃:“城主若能看我一眼多好?”
“刷!”风声呼啸中,墨羽城主霍然站到了他们面前。
“城…城主大人!”贵妇人心跳立刻加速。
墨羽却对她置若罔然,而是看着紫轩赞叹道:“你是叫紫轩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就是这次通天师报名测试的第一,哈哈哈,我之前便想见你一面,没想到在这种场合遇见,嗯…百分之百的准确率,你可是咱们银雪城六十年来的第一个,以后努力修炼,可不能辱没了自己的天赋!我提前祝你,成为一个强大的通天师!”
“谢城主吉言!”紫轩连忙鞠躬。
“我公务繁忙,就不多耽搁了,日后记得勤加修炼!”说话间,墨羽身影如雾气般消散。
见墨羽城主离开,紫轩不露痕迹地长吁一口气,手心布满冷汗。
而贵妇人则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通天师报名测试的第一?百分之百的准确率?六十年来的第一人?以后还可能成为通天师?
贵妇人已感到窒息,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如此厉害,而且…还跟通天师扯上关系!一想到通天师,贵妇人的双腿发软,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这时瞥见自己的儿子,又开始玩弄般地揉着紫轩的脸,贵妇人连忙将他拉了回来,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您的脸没事吧。”
“不,我觉得他很懂事。”紫轩意味深长一句,随后款步离去。
身后,贵妇人依然抖若筛糠,而那名青稚的丫鬟,则是静静地望着紫轩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