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叹了口气说:“闫兄,我们兄弟三个说好要有难同当,如今小舟已经先去一步了,我如今已经阶下之囚,而你居然此时做起了缩头乌龟,那就莫要怪兄弟我无情了。”然后无奈的看着藤原身后的胖秘书,那胖子开始并未有何反应,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悠闲的就和听戏一样。可是突然见那人盯着自己说话,又见大家的目光都朝自己射来,消化了会那些话,自觉不妙,大声对地上的年轻人说:“你个小赤佬,你在胡说什么啊?在胡说老子毙了你!”
“哈哈,好你个闫显贵,你居然这般无情,也罢,我就说实话吧。”那人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小舟本是从东北逃难来到上海的,后来听说我们在老家亲人都被日军残害,所以心中愤慨才要找机会准备出一口恶气,可我们只是普通的人,根本没有门路,后来就在赌场结识了闫显贵,当时他正在输钱,我们也是,大家同是沦落人,自然就聊起来,一来二去大家就熟了,他时常抱怨藤原为人奸诈,自己当他的手下日子很是难过,我和小舟一听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劝他和我们一起干。开始他不敢,但是我们说好此事由小舟去做,不会牵连到他,事成之后会把我们的全部家当给他,他见钱眼开,就答应了,帮我们弄到炸药,又将藤原货物的路线和时间透漏给我们,于是小舟混上了叶煜城的船。这也是闫显贵出的主意,后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你放屁,你血口喷人……”那个胖子闫显贵跳着脚嚷嚷着,藤原脸色阴沉的看着他,闫显贵一见汗止不住从额头流了下来,连连摆着手又不停地鞠着躬说:“藤原先生,这,这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
“闫显贵,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如若不是你,我们怎么会知道,你还告诉我们藤原喜欢中国的卜卦,货什么时候发,都是用卜卦确定的。”
藤原愣了一下,这件事没有谁知道的,难道真的是闫显贵出卖了自己?他脸色更难看了,闫显贵一见慌了神,一下子跪了下去,爬到藤原的脚下抱着她的大腿哭喊着:“藤原先生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藤原脸色铁青,抬起脚来,一脚将闫显贵踢翻在地,朝其他随从喊道:“你们,先给我把他拉下去,回去给我好好审问。”闫显贵被拖出时,看见叶煜城正略带嘲弄的看着他,他心一下子冷了,叶煜城,一定是他搞得鬼,叶煜城……
藤原扭过头,走到那个年轻人身边,一脚踩住他的手臂说:“你的,在说一遍,谁主使你做的这件事情?说!”藤原使劲的将脚碾了几下。
那人疼得脸色苍白,“我都说过了,没什么可说的了。”
藤原听了,怒不可耐,大叫一声:“八嘎牙路!”然后伸手从旁边手下的手里拨出了军刀,抬手举过头顶,而后猛地向下劈了下来,将他踩在脚下的那个人的手臂生生的砍成两节,“啊”随着那人的一声惨叫,在场的众人心也随之一紧,都惊出一身冷汗来,冯山脸色也一变,皱了皱眉头阻止说:“藤原先生你这是……”
“冯会长,这个只是得到真相的一种方法,你们中国不是自古就有嘛。”藤原不在意的说。
接着藤原又将还滴答滴答带着血的刀插在那年轻人的另一只手上,恶狠狠的问:“我再问一遍是谁?”
“哈哈,没有谁,你让我说谁,哦,叶煜城,是他,我就是希望你们两个不和,一个是杀我们家人的仇人,一个是压榨我们的奸商,哈哈,你们去争,去斗吧,你严刑拷问我,不是就想让我说是他么,我成全你,哈哈。”那年轻人神智开始不清晰了,最后他用怨恨的眼光看着藤原,又看了一眼叶煜城,叶煜城一怔,那眼神里还有祈求,祈求着死亡。叶煜城从怀里掏出枪,朝着他的脑袋开了枪,一声枪响后,那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只有一股股鲜红的血在流动着,藤原面带怒容的看着叶煜城问:“你这是干什么?”
“藤原先生,对于这样企图破坏我们之间关系,又毁了你的货的人,除了死还能有别的路可以走么?”叶煜城淡然的说。
“你……”藤原心里很是生气,“藤原先生,我们还是谈正事吧,不要为了这种人影响我们。”
藤原心里明明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是众人皆在场看着,自己不能毫无证据的一口咬定就是叶煜城干的,这笔账只好先在心里记下了……
会议在人们的不安与议论中草草结束了,叶煜城叫司机在回叶府的路上拐了个弯,来到了冯山的住所。
“叶煜城,你刚刚因何开枪?”在冯山的书房里,易朝一脸怒色的责问叶煜城。
“我没必要向你交代,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叶煜城坐在那里轻瞟了易朝一眼,冷冷的说。
“如果你不杀他,他或许还会活着,我们自然会想办法营救的。”易朝愤愤然道。
“营救?活着?”叶煜城轻蔑一笑,“易先生,你当初这么做就已经做好牺牲他们的准备了吧?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的,而且你认为他真的能活?”叶煜城目光阴冷的望着易朝,易朝身子轻轻一震,轻轻张了几下嘴,想辩解几句,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冯山见二人唇枪舌战,气氛尴尬,于是嘿嘿的干笑几声,调解到:“二位,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看到,可是没有死哪来的生,如果他们的死可以换来最终的胜利,可以使更多的人从战争中活下来,就也是值得的了。所以这事就让它过去吧,而且事已至此,咱们也不必再为这些争执了。”
叶煜城的脸上依旧挂着无所谓的笑容,眸光清亮的看着他们,易朝没有在说话,一个人坐在角落不知在想什么,书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夜很沉静,清冷的月色如丝绸般斜铺在叶煜城的书桌前,将叶煜城的侧影映在窗帘上,勾勒出一圈圈完美的光晕,今日大厅里血的颜色还隐隐约约的残留在他的脑海里,甚至于染红了这个寒冷的夜晚。以前叶煜城见得这种场面多了,杀的人也多了,多到已经麻木,已经忘记,可是今日却让他记忆深刻,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此刻还能记起当时那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神,也许是早已经笃定要死了,所以在恳求死亡的到来可能在当时的情景下死才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