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长情在北皇名声很响,没有人不知道的。
去往国师府的路上,还能听见人们谈论昨夜国师的预言。
我,北筏和桦冥低着头尽量将存在感降低,直直跟着桦冥走。
“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北筏淡淡开口,我默了一下道:“我感觉不到那人的位置。”
桦冥在前头转身看了我一眼:“就算有人盯着我们,在人群密集的地方,绝对不会出手,我们要去的是国师府,跟着也查不出来什么。”
“没错,来北皇之前,我已经将一切能调查到南鸢北筏这个组合的方式全断了。”北筏低低道,桦冥忽然停了下来,转眸向北筏:“那本阁主
呢?”
“顺其自然。”北筏微微一笑,淡薄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桦冥沉下脸,满脸阴霾地盯着北筏:“你信不信本阁主将你们丢给皇族!”
“我们的本事冥阁主应该清楚的吧。”北筏丝毫不受威胁,温声道,“冥阁主,挡在路中央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冥阁主,你的身份暴露半点事也不影响。”我蹙了蹙眉,看向桦冥。
桦冥虽平常没有半分正经,但其实不是愚笨的人,睿智如他,这点意识难道还没有吗?
桦冥阴沉沉地看了我和北筏一眼,转过头,加快脚步。
我不解桦冥生气是什么原因,沉默地低着头继续跟上。
拐过一个路口,忽然看见一群人簇拥在一座府邸前,远远地看见府邸门口立着一名妖艳的女子,身后两个婢女手捧绣球,应该是哪家千金
招婚。
我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在离人群不远的一名男子。
男子一身红衣,黑丝滚边沿着他高挑的身材循序向下,墨发如绸,一只赤红蝴蝶别在发丝中间,深似海的双眸,刻在那张精致的脸上却显
得惑魅人心,睫毛如舞蝶,轻轻颤动,淡红的唇扬起鬼魅的诱惑。
他妩媚的笑容,迷惑了人心,却无法窥到他的内心。
他撑着红梅碎花油纸伞,遮住了月光,掩不住容颜。
他慵懒地站在人群外,如此散漫,如此妖艳。
桦冥挑了挑眉,戏谑地轻笑:“北皇美男可真多,是吧北筏?”
“冥阁主也不差。”月光洒在北筏银白的半面具下,难以看清他的表情,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让人看得出他在笑。
他何时不是笑着呢?
桦冥不屑地冷哼一声:“那是自然。”
我并没有反驳,虽平常看桦冥不怎么顺眼,但事实桦冥就是个美男。
桦冥留着几缕墨色垂肩青丝,身后随意的麻花辫长至腿间,双眸泛着盈盈琥珀色,凤眼轻佻,嘴角微扬,勾勒一个玩世不恭,桀骜不驯,
张扬不羁的桦冥。一身黑衣,如深海里的黑珍珠,璀璨到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随意站在那,连月光都柔了。
桦冥继续走在前面,那麻花辫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着,我忽然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辫子。
“嘶……”他顿了脚步,抽了一口冷气,回头黑着脸瞪我。
“扎得挺结实。”我对他的黑脸仿若未见,扯了几下桦冥的辫子,却不想半点不见凌乱,“冥阁主,我很好奇,谁给你扎的辫子?”
“要你管!松手!”桦冥紧拉着辫尾,我忽然调侃:“据我所知,冥阁主是不会扎辫子的吧,以前也是婢女扎的。”
似乎是说中了,桦冥瞟了我一眼:“关你屁事!”
“若是我扯乱了,冥阁主是不是要披着头发?”我潋滟美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
桦冥不怒反笑:“男人婆,本阁主自知英俊潇洒,却想不到你也对本阁主如此感兴趣了?莫非爱上本阁主了?”
我脸色一变,松开手,阴沉地看了桦冥一眼。
桦冥调侃地看向北筏:“喂,这可你追了十年的女人。”
北筏并没有因刚才的对话产生一丝情绪的波动,淡笑着迎上桦冥戏谑的双眸:“我并没有追,只负责爱。”
桦冥不屑地“切”了一声。
我抿着唇,冷冷地跨过桦冥:“走了。”
本想一路上沉默,却在经过那个招婚的府邸时被拦了下来。
准确的说,是桦冥被拦了下来。
那个妖艳的女子直直走向桦冥,一身紫色浣纱长裙,浅棕色长发一根玉簪挽着,垂落在腰间微微卷起。
白皙如凝脂的皮肤,墨色黑眸似秋波剪水,密长如羽扇的睫毛,娇小的鼻梁,红艳的双唇,眼角艳丽的笑意,勾魂的眼神。
真是个美人儿!
“这位公子。”美人儿走向桦冥,甜腻的声音不禁让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女子名叫玉清浅,不知公子贵姓?”
玉清浅如花似玉的脸泛起云雾般若有若无的烟霞,轻轻咬着下唇,满脸娇羞地看着桦冥。
我就差点扶着北筏吐了起来。
似是意识到我的恶寒,北筏微微勾唇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本……本公子不认识你!”桦冥差点自称本阁主,一脸嫌恶地瞟了玉清浅一眼。
话落就要转身走掉,玉清浅在后面急急地说:“公子!你难道没有兴趣留下来陪陪小女子吗?”
这女人真是不知矜持为何物。
桦冥半点没有想回头的意思,我看了看他黑沉沉的脸,便知道他也有想吐的心思,不禁有点同情玉清浅。
桦冥的无动于衷让玉清浅急了:“来人!给本公主拦着他!”
本公主?我挑了挑眉,玉清浅竟然还是皇族的公主。
玉清浅话落,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便将桦冥围了起来。
桦冥已是满脸阴沉,正要出手时,忽然听见一个邪魅却有磁性的男声:“浅妹妹,此人武功高,莫要轻举妄动。”
我抬眸,原来是刚才看见的那个红衣妖艳的男子。
男子在月色下撑着油纸伞缓缓走向这里。
“华殇哥哥!”玉清浅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美眸闪着光芒,“帮我拦着那个男子,我要招他为驸马!”
华殇?既然是公主的哥哥,莫非是北皇的皇子吧?
“你要招本公子为驸马?做梦!”桦冥不屑冷笑。
那个叫做华殇的男子并没有朝桦冥走过去,却忽然转向我,缓缓走近,我危险地眯起眼,就在他向我伸出手的时候,一个白衣如故的身影
不留痕迹地挡在我身前。
“二皇子,久仰大名。”北筏微笑着伸出手迎上季华殇原本对我伸的手。
他如何知道华殇是二皇子的?想必是早就将北皇查个透了吧,每次任务,北筏看似最沉默,却暗自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正如这个红衣男子,北皇二皇子,季华殇。
季华殇挑了挑眉,似乎不大惊讶:“彼此彼此。”
我目光闪了闪。彼此彼此?他难道知道我们是南鸢北筏?
北筏仍然从容,我从侧面似乎看得见他扬起的嘴角。
既然北筏不急,就说明没有危险。想到这,我心里安分了不少。
“华殇哥哥,听见我的话了嘛?”玉清浅恼羞成怒,没想到季华殇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视了她。
“别急啊,请父皇下一圣旨,他不就是你的了。”季华殇说得轻松,玉清浅绽放笑容,桦冥的脸色却如墨般昏沉:“休想让本公子娶她!”
季华殇无视桦冥的怒火,转眸向北筏,却又像是在透过北筏看着我:“怎么,身后藏着美人儿,不让看?”
“我若说正是呢?”北筏似乎笑了一声,却换来桦冥出自鼻子的冷哼声:“美人儿?二皇子,凡事不能睁眼说瞎话。”
“哪里的话,确实是个美人儿,本王的审美还是很高的,不如出来再让本王看看?”
“自家内子,怕是入不了二皇子的眼。”北筏不冷不热,温声拒绝。
我微微发愣,什么叫“自家内子”?我和北筏之间,明明还没有发展!
季华殇美眸闪了闪,并未言语。
“可以走了吧!”桦冥不耐烦地打断,转身就要离开,却忽然被玉清浅拉住了。
玉清浅本来想拽住桦冥的衣角,却不想胡乱地抓到了桦冥的辫子。
噗!我顿时憋不住笑出声来,紧紧地掐着北筏的腰身,以免自己笑得太大声。
北筏被我死死掐住,笑容依旧不变,仿佛掐的不是他一般。
桦冥本来就黑了脸,听见我隐忍却没憋住的笑声,那张脸就如暴雨前的乌云般黑压压的。
“女人!”桦冥怒吼声似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他转眸,寒光参着怒火的视线射向玉清浅,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
玉清浅猛地松开手,瑟瑟地发抖:“公子,我……我不是有意的……”
我嘴角扬了扬,看桦冥的样子估计是真的发怒了,有好戏看,我便贴着北筏的后背,斜目看着桦冥和玉清浅。
虽不知北筏为什么不让我在季华殇面前露脸,既然他这么做,总有原因。
“本公子不打女人,你也没资格破例!”桦冥头也不回地像我和北筏走来。
玉清浅恼恨地盯着桦冥的背影,忽然走上前一把抱住桦冥,柔柔道:“公子,做我的驸马真的那么差劲吗?”
玉清浅的身子已经长开了,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桦冥正要推开她,我忽然看见他脖颈上一个豆大的黑斑。
来不及多想他便倒向北筏,北筏一把扶住他。
我一愣,不明白桦冥怎会忽然昏倒。
“公子?”玉清浅松开桦冥,担心地看着他。
北筏低低地对我传音道:“没事,看样子是特殊过敏。”
我稍微松了口气,却想不通桦冥对什么过敏。
“公子,你怎么样?”玉清浅轻轻晃着桦冥。
“公主,既然要招他驸马,不介意进宫给个地方落脚,先把他治好吧?”北筏扶着桦冥,不客气地开口。
“当然可以!”看着桦冥不省人事,玉清浅也担忧起来,她本来心不坏,就是想招驸马罢了,却不想把桦冥弄晕了。
我没有反对,既然来杀北皇太子,对北皇皇族多一点了解并不是坏事,毕竟连太子的下落都找不到,进宫勘察不可缺少。
况且北筏和我从来不带治过敏的药物,也不知道桦冥竟然过敏。
我叹了口气,本想去国师府的,结果竟然遇到这种事。
于是原本的计划因桦冥的突然昏倒暂时取消,我们随着玉清浅和一路上眼神若有若无地看着我的季华殇一同前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