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是属于比较奇特的物种,总是喜欢放大自己的优点,甚至拿自己的长处去比别人的短处,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比普通人富裕,没小资矫情,在我们公司我是最帅的,在我们村里我是最牛的!常常和侏儒比个高是我的快乐之本。
我叫张仲光,好不容易赶上了80后的末班车,却像众多的70后一样从零开始打拼。有些城里人,几十年也脱不了身上的乡土气息,而有些乡里人,生来就俱有都市范。我花了二十几年才融入都市生活,不过,我的内心一直是原生态的,只曾漂落些许尘埃,那也是国际大都市高大上的雾霾。
幼小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微粒。父亲一直在外地工作,母亲忙于农活,我和弟弟就像是被放养的鸭子,在田间、在池塘边、在马路上我行我素。可能村里的小孩都是这么长大的,母亲不用担心池塘没有护栏、马路上有汽车,更不会担心孩子们会迷路,只要肚子饿了,就会乖乖地回家。
都市的孩子是圈养,农家的的娃娃是放养。那时候的楼梯和阳台都不像城市里的房子会装护栏,小小的我们本能地知道要尽量往里走,万一掉下去就不好玩了。但是也有冒失的时候,有一回玩捉迷藏跑到二楼的阳台,正盘算着找个藏身的好地方,一不小心分了神掉进了楼下的牛棚里。正在吃草的牛牛们被我这个“UFO”吓了一跳,“哞、哞、哞”地叫着,牛棚里的草软软地,我迷迷糊糊地想睡觉,隐约听到了弟弟地哭声。我寻思着这一群平常赶牛呼呼叫的小伙伴一定会来救我的,万万没想到看见我一动不动的样子,小伙伴们全傻啦,好不容易等来救我的是被哭叫声吸引过来的路人。若不是我小时候被摔了,现在一定有至高无上的智商,从我的角度来分析这场事故的最大诱因应该是天妒英才!
我从小以来学习一直是中上游,坦白讲,我不喜欢读书,哼着歌到处玩才是我最大的乐趣。打着手电筒翻山越岭求学的日子,现在想来都有些心酸,尤其是多雨的季节,天天像个泥菩萨,却保佑不了自己在来回的路上不摔跤。
在农村总有些引人入胜的神鬼传说,说来说去听多了可能连当初编故事的人都信了。在我们村里有一座独木桥,桥头有一棵比脚盆还粗的古树,谁也说不上它到底有多少年轮,它甚至比村子还早扎根在那里。传说有条巨蛇定居在树洞里,月圆之夜定会出来吸收日月之精华以修成正果,所以,只要是月圆之夜村里人都不会靠近那片区域,据说有个不信邪的偏要在那日往那桥上走一造看看洞里的究竟,结果人去了很快也回来了,可是看着什么没人知道,因为那个人至此以后就语无伦次,疯颠了。
上初中后我学习了伟大的马列主义哲学思想,成为了坚定的唯物主义拥护者。我常常对老妈的封建迷信思想嗤之以鼻,老妈从不服输,更何况有人质疑她打小就认定了的信仰,于是,振振有词地反问我那个疯颠的人怎么解释?处在叛逆期的小刺头哪受得了这种激将啊,我掷地有声地告诉她:“我现在就去把那个蛇洞堵了,再告诉你怎么解释!”我借着胸中的一腔热血飞快地来到了桥上,一股阴冷的风吹散了我的勇气。接近洞口时腿无意识地开始发抖,我连退两步,四下环顾无人,更是觉得碜得慌。没空多想别的,反正跑回家的速度超越了我的极限。
回到家没有见着老妈,我跑进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给自己压压惊,不知不觉倦意袭来。我独自站在桥上,月光白得奇异,桥下的河水黑洞洞的,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引力会把人吸进去,我立刻往前冲,跑到桥头,忽然发现草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在窥视我。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前移动,每移一步心就离嗓子眼近一步。眼看就要看得明白了,像一颗一头长发的人头,突然这团东西跐溜滚进了水里,原来河里密密麻麻地全是这种东西。我全身发麻,瞬间惊醒,把自己额前的头发向上连扫了三下,嘴里不停地念着“菩萨保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有所思便有所梦,总之我不再干涉老妈的信仰,因为马列主义还说了,人人都是自由平等的,那么人人都有信仰的自由。
周末和假期的时候,一定要帮母亲干农活,我也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帮帮每天起早贪黑的母亲,可是,每次干活总有让母亲不如意的地方,母亲有时教得没有耐心了,会骂几句难听的话:“读书有什么用,农活都不会干,学校老师没有教啊?”我默默地听着母亲的唠叨,不作声响,因为听多了就觉得没必要再有什么反应了。母亲虽然没读什么书,但没有母亲的勤劳和善良,就没有这个家的今天,不管怎么说,这个小家在村子里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有两辆摩托车,还安装了电话。在那个年代,已经很不错了。经常有人在家里等电话,也经常到处叫村子里的人来接电话,但是,我乐此不疲,因为,这是一种小小的骄傲。
暑假在农村也可以打零工。老妈给我用塑料泡沫做了一个小冰箱,里面还包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到街上批发三十支冰,骑上自行车,我就可以走家窜户的做生意了。绿豆冰最受欢迎,卖一毛钱一支,全部卖完我大概可以赚到一块六,也就是十六根绿豆冰。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大一笔收入啊?我每天数着这么多一毛一毛的,感觉一只手都抓不完。无论多么苦多么热,除非实在卖不出去,否则我绝对舍不得吃一根。可是,真正等到卖不出去的时候,冰已经不成冰样了,要放在碗里,当绿豆粥喝。我和弟弟就像品尝人间美味一样,你一口,我一口,谁也舍不得一下就喝光了。
农家的鸡屎、鸭屎、****、猪屎、牛屎养育了一批批智慧勤劳的农家子弟,我就像这沃土里的庄稼,想不肥都不行。像兔子一样窜在草丛里,像青蛙一样跃进池塘里,像蚱蜢一样活跃在田野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直是我的初始状态。这种想当年的纯粹美好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我质朴的根还在。
虽然很爱自己的母亲,可还是忍不住经常和她吵架。渐渐地,我不太想呆在这个家里了,只想要所以当我大学填志愿的时候,都是填的外省的学校,我想一年回个两三次家完全足够了。
录取通知书如期而至,是外省的师范学院。母亲看到来来往往祝贺的人,异常地骄傲,其实她心里也是希望孩子好好读书跳出农门,只是当家务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她希望可以发泄,更希望有人可以分担。
在村里人眼里大学生就是出息的标签,我戴着这个标签一路招摇,从村里到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