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与众多儿时的玩伴甫一相见,当真亲切异常,有说有笑,又打又闹,和儿时一般无二,过了半晌,萧遥扭头突然向田鹏问道:“怎么沈鲲没来?”
大伙儿前一刻还嘻嘻哈哈的脸庞瞬间凝固了一般,一个个不再言笑,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田鹏,田鹏也一改刚刚的喜悦颜色,换之以愁苦和愠怒的表情,最后愤愤不平地说道:“沈鲲他爹被赵家恶霸活活打死了,沈鲲的一条腿也被打成骨折,此刻正躺在床上,我们没去招呼他,所以他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遥心中一颤,急忙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一个叫萧远的少年,他是萧遥本家的一个兄弟,一脸怒容地说道,“那赵家恶霸自来欺凌我们穷苦的人家,沈鲲家的五亩水田被姓赵的硬生生给夺去了,沈鲲他爹告到官府,却被狗官打了五十大板,想必是那姓赵的给了狗官什么好处,那狗官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后来他们爷俩气不过,就去找赵家恶霸讲理,结果可想而知,哪能说得通,当场便拼起命来,没想到当爹的却被活活打死,当儿子的也被打折了一条腿,遥哥,你说这群恶霸是不是丧尽天良?”
“赵家恶霸没少盘剥我们,在场的谁家没受过他们的坑害?咱们都去找他们拼命!”
“走,咱们现在就去。”
“萧遥点子多,咱们听他的准没错,他又学了能耐,有他在,咱们再也不用怕赵家恶霸了。”
一群少年衣衫粗陋,却豪气干云,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
萧遥心中气愤难平,暗暗思忖:“沈大叔对我家时有照顾,他惨死于恶霸之手,我焉能不理,何况沈鲲和我自小就在一起,还有田鹏,我们三个再好不过,亲如兄弟,若是我被他人欺辱,沈鲲自然会奋不顾身为我打抱不平,所以我也绝不能袖手旁观。”想到此处,热血沸腾,气冲霄汉。
却听田鹏问道:“萧遥,我们一起去找赵家恶霸算账,跟他们拼了。”说着竟然捋着袖子便要往外走。
萧遥心念电转,一把拉住了田鹏,口中换了种语气,冰冷地说道:“就凭你们这些少年能打得过赵家恶霸么?”
田鹏一愣,眉头当时就拧在一起,强自按压住心头的怒火,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哎!”萧遥叹了口气说道,“我看就算了吧,凭我们这些孩子根本打不过他们的。”
“遥哥,你不是学了几年本领么?只要你肯出手一定能行。”萧远说道。
萧遥摇了摇头,故作叹息,说道:“我哪学了什么本领,这些年来只是服侍在师父左右,端茶送水的本领倒是学到了一些,还有就是读了一些圣贤书。”道清真人平素也十分重视弟子的情操修养,所以传授弟子如何修炼真气的同时也时常教导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年来,儒道释三家的经典萧遥也多有涉猎,也懂得一些极有妙用的道理。
“读书?读书有什么用?可以打得过赵家的恶霸么?”一个少年质问道。
萧遥呵呵一笑,说道:“读书可以让人息事宁人,世上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庸人自扰呢?”
“喂!”田鹏憋了半天,终于怒不可遏,一把抓住萧遥的衣领,声色俱厉地问道,“你小子是不去咯?”
田鹏跟自己关系极好,从来没有翻过脸,突然见到他狰狞地对着自己,萧遥心中不免有些委屈,但表面上还是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淡淡地说道:“去也可以,不过我们不能就这样毫无准备仓促行动啊,总得想个周全的办法吧?”
田鹏紧绷的脸瞬间放松了许多,但怒气兀自未消,显然对萧遥无比失望,有些丧气地问道:“什么仓促不仓促,办法不办法的?”
“大家虽然有股勇气,但毕竟没练过功夫,若真和赵家的人打起来,恐怕没有好果子吃!”萧遥分析道。
“遥哥说的也不假,那赵家在赵家集方圆几十里堪称一霸,赵老爷子的四个儿子一个个凶神恶煞,尤其是老三赵彪,听说功夫很厉害,他还交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即便赵家手下的家丁犬牙我们也未必打得过。”萧远一句话让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见大家突然如泄了气的皮球,不再如刚刚那样急冲冲得要拼命,萧遥心下轻松了许多,就势说道:“赵家恶霸虽然凶狠,但我们可以想个好的办法,这样吧,三天之后我们在庄子东边那片松树林里见面,我到时定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得到萧遥的允诺,这群少年各自散去,田鹏瞥了一眼萧遥,心中十分不痛快,也悻悻出了院子。
留下萧遥一个人呆立在院子里,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听到身后爷爷的拐杖和脚步声,萧遥转过身,脸上却重重地挨了个大嘴巴,眼前爷爷满脸怒容,口中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忘恩负义。”
一听这话,萧遥知道定是爷爷误会了自己。
刚要解释,却听爷爷继续说道:“你沈大叔没少帮助咱爷俩,经常周济咱们一些钱粮,若不是人家好心,咱爷俩早就饿死了,这茅草棚也是他们沈家爷俩帮咱修缮的,你个臭小子,竟然不知报恩,却贪生怕死,不顾义气,我…我非打死你!”说着又抬起了手臂。
萧遥忙向后纵去,竟跳出去两丈之远。爷爷那高高举起的手臂还兀自停留在半空,被眼前所发生的事彻底惊呆了。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萧遥怎么突然之间离自己那么远,一脸的诧异和茫然。
“爷爷,你看!”萧遥一抬手,一掌击向院子里的一根枯树干,那树干距离萧遥三丈之远,虽然早已枯朽,却也有碗口粗细。
伴随萧遥的话音,只听得“咔吧”一声脆响,那根枯树干瞬间折断,直惊得爷爷目瞪口呆,愣在那里,说不出一个字来。
过了好半天,爷爷咽了咽唾沫,才恍然问道:“你学到了真功夫?”
萧遥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拉着爷爷的手走进了茅草屋。
回到屋里,萧遥这才耐心地说道:“爷爷,我的确学得了一些本事,至于是不是真功夫还并不知晓,但一般的人肯定是打我不过的。”
“哼!”爷爷突又气极,指着萧遥的鼻子怒道,“你既然已经学到了功夫,为何还拒绝田鹏他们,哦,你一定是自以为有所成就,便忘记了这些往日的朋友,自以为高人一等,便不理会这些贫苦无能的子弟了是不是?”
“爷爷,您听我说!”萧遥素知爷爷耿介而不知变通的秉性,所以也并不生气,只能耐心解释,“这些朋友都是我小时的玩伴,我怎么能忘记他们呢?另外,便是我真的学到了极高的本领,我也绝不会忘本。”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你一定是贪生怕死?”爷爷失望地问道。
“爷爷,您想啊,田鹏他们都没有练过功夫,而且只是少年而已,哪里能打得过那些功夫了得的成年人,何况又是赵家那几个恶霸呢?我自己并不贪生怕死,我倒是担心田鹏他们无故送了性命。”萧遥解释道。
“那你说三天之后是什么意思?三天之后就不怕他们送了性命么?”爷爷显然还是十分不解。
“呵呵!”萧遥坏坏一笑,说道,“爷爷,哪里需要等到三天之后,今天晚上我就要大闹赵家楼!”